朱暉對王守仁似乎有幾分輕蔑。💙👽 69ᔕhυא.匚Ⓞm 😝😝
這反而讓崔元有點看不懂了。
一個能跟霍去病一樣帶兵長驅直入草原,在千軍萬馬敵軍中將戰果帶回來的牛逼人物,保國公您就這麼瞧不上?
等崔元離開朱暉的營帳之後,出來迎著風沙到了自己的帳篷,卻是這邊自己帶來的家兵已經把他的晚飯做好了,崔元也怕飯碗裡有風沙,卻是吃的時候沒發現,便問了一句。
家兵是公主府派來隨軍的,回答道:「回爺的話,咱的是在帳篷里煮的。」
崔元道:「軍中不允許在帳中生火,這要是引起火頭,我罪過就大了。」
「沒事。」家兵道,「看別人有軍職的也都是這麼幹的,再說了這麼大的風沙,誰不想吃口安樂飯?」
崔元一邊吃一邊提醒道:「下次不要了。」
這邊還沒等他吃完,就有人前來拜訪,卻是隨軍少有的研武堂出身的武將,是張侖。
這次英國公府本想派張銳出來領兵,但最後皇帝只允許張侖隨軍,本身張侖也沒什麼資歷,自然沒資格獨帶一路人馬,也跟崔元一樣,被朱暉拴在了中軍里。
「有何事?」崔元看著眼前稚氣的少年郎,態度還是很客氣的。
英國公府在都督府體系中地位非凡,何況張侖還是長孫,再加上有「張周掛名弟子」的名頭,崔元也就不敢小覷。
張侖道:「崔將軍,先前剛有人過去找我,讓我領一路人馬,去西邊探查韃子的敵情。」
「哦?」
崔元愣了愣。
張侖在軍中,並沒有具體的官職,充其量算是個「隨軍校尉」,大概的意思是哪有缺口你往哪頂上,張侖帶兵也不是靠自己的資歷和軍職,更多是靠「英國公孫子」這名頭。
因為朱暉的「親信」算是從京師帶過來的京營將士,而張懋又提督京營,使得張侖光靠這名頭也很管用。
「你是來告辭的?還是說……你不想去?」崔元簡單反應之後,才問了一句。
張侖有些憋屈道:「我沒經驗,再是我聽說西邊韃子活動頻繁,再是靠近沙地,會不會……遇上賊軍?」
崔元放下碗筷,起身走到一張地圖前,指著道:「你看這張輿圖,這邊是毛烏素,搭把手,幫我按住這邊。這邊的沙地,韃子往這邊走,要穿過一大片的荒漠,三百多里荒無人煙,這頭都是寸草不生的。」
明朝的毛烏素沙漠,雖然尚未發展到清朝之後的一整片,但基本上已經吞噬了河套以南的半邊,地理環境非常惡劣。
崔元道:「只要你沿著這邊往北走,不要離開中軍五十里的範圍,就不會出事。一旦有事,你就調動你的斥候人馬,往中軍這邊靠近。」
「那五十里以外的呢?」張侖傻乎乎問道。
崔元抬頭看著這個不過十三四歲稚氣的少年郎道:「五十里以外的,你交給夜不收,你走遠了,出了事,對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你是來歷練的,也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績,而帶兵去刺探敵情,對你來說也算是歷練了。」
「嗯。」
張侖點頭。
不知為何,張侖對於這個本身也沒有什麼行軍經驗的長公主駙馬,就是有一種非常信任的感覺。
也是因為崔元這個人待人以誠,為人灑脫喜歡交朋友,平時跟張侖說話又客氣,更重要的是崔元也是從研武堂出來的,還得到王瓊一番指點,這就讓張侖不知覺對崔元產生一種依賴感。
「給你多少兵?」崔元收起地圖,這才問一句。
「不知道。」張侖道,「可能給一百人吧,我本來想去求見成國公,但有人說他現在不方便見下屬。就這麼安排的,讓我執行便可。」
崔元提醒道:「才給你一百人,你小心應付,不要逞強。」
張侖起身將要走,卻是外面又有人往這邊抻著頭看,卻是周家外戚那邊的周瑭和周瑛兩兄弟。
「你們?」
崔元想問,你們今天都商量好的吧?沒事跑我這裡來煩擾我?
周瑭急忙上前行禮道:「見過崔將軍,張將軍。」
「不敢當。」張侖覺得自己還稱不上什麼將軍,人家也只是跟他客氣客氣。
……
……
這頭張侖告辭離開。
隨即周瑭和周瑛兩個堂兄弟便鑽進了崔元的帳篷,等說明來意之後,崔元感覺到,可能朱暉是故意要懲治這一群沒什麼經驗的世家子弟。
周家兄弟到底是跟皇帝平輩的,也就是跟他崔元平輩,崔元跟二人說話時,雖沒有那種高高在上指點的意思,但也沒有了親近,或者說是……都是外戚,互相之間都是在同一個碗裡吃飯,都是間接的競爭關係。
「……讓我們各隨一路人馬,去到後軍之中,說是讓殿後,順帶有什麼敵情第一時間要帶過來……」
周家兄弟也很鬱悶。
隨軍混個資歷,本就是混吃等死的,這一路辛苦不說,現在居然要讓他們「獨當一面」了。
但跟張侖直接領一路人馬不同,他們兄弟倆是隨一路人馬出去,大概的意思是,人家張侖靠著祖蔭,年紀輕輕就可以自率兵馬去調遣,而他們只是聽他人之命調遣。|!¤*'~``~'*¤!| 6❾𝔰ħ𝓾x.𝕔Ⓞⓜ |!¤*'~``~'*¤!|
崔元道:「在軍中,要多有歷練。」
言辭跟之前勸慰張侖時,也沒多大的不同,「不想去?要我去跟保國公說說嗎?」
周瑛問道:「崔將軍,是說如果是在後軍中,沒什麼危險吧?」
「嗯?」
崔元一怔。
這小子關心的重點,好像跟別人不太一樣吧?你不會以為朱暉讓你們隨後軍去活動,是在保護你們的人身安全?
崔元道:「照理說,是如此,不過如果人在後軍,前線出現大的戰事,功勳方面得不到,若是前線出現潰散的情況,後軍在靈活應對上反而……會被掣肘。」
周瑛問道:「何意?」
周瑭解釋道:「這還聽不懂?你人在後軍,前面打了敗仗,你連往哪跑都不知道。」
「啊?」周瑛哭喪著臉,有種被人坑了的感覺。
崔元道:「身在軍中,聽命而為便可,有何意圖還是明說吧。」
周瑭道:「我們想立功。」
這請求,讓崔元始料不及,心說,你們兩個年輕人,歲數跟我相當,但野心不小啊。
「臨別之前,家裡長輩提及,此戰要麼隨在軍中混個資歷,要麼找機會混個軍功。」周瑭對崔元倒也是坦誠,「眼看出塞之後未曾見到韃子活動跡象,如果是得不到軍功的話,那就先以資歷為先。」
「嗯。」崔元點頭。
他聽明白了,兄弟倆還是不想去。
「回頭我幫你們說說。」崔元既明白了周家兄弟的意思,便也就知道,去跟朱暉說說,看是否讓兩兄弟繼續隨大流混吃等死。
雖然這都是主帥吩咐,下面的人聽命辦事便可,但身為外戚的,暗地裡找人去跟主帥申請一下,似乎也並不違規吧。
……
……
翌日上午,很晚大軍才開拔。
連崔元都覺得,這次的行軍有點草率,但因為朱暉自我感覺良好,軍中上下的士氣也都還可以,崔元就不好隨便去說什麼。
「他們兩個勛臣,不思皇恩,給他們差事,還想著推三阻四,懋仁你不該提。如果他們不執行本帥的軍令,本帥會好好教訓他們。」
朱暉現在講求的是「令行禁止」,說白了就是要樹立自己在軍中的威望。
如果連周家兩個小子都敢跟自己頂著來,那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去教訓別的將領。
崔元倒也很負責,繼續道:「他們二人並無隨軍的經驗,跟在中軍帳下,偶爾聽命辦事也可,若是單隨一軍,若是出個什麼三長兩短,太皇太后那邊不好交差。」
我這是在替他兄弟二人說話嗎?我這是在幫你著想啊。
張侖背景牛逼吧?
他死了,最多算是武勛家族的使命,殉國了,張老頭再怎樣也不能把你怎樣。
但你試試周家那倆兄弟出事!
管保讓你以後連爵位都傳不下去!
朱暉道:「讓他們在後軍,卻成害他們不成?太皇太后知曉了,也該理解我的苦心。」
話是這麼說,但朱暉明顯有些忌憚了。
誰讓這軍中沒事塞了那麼多的勛貴,親戚朋友家的孩子一堆,甚至親戚朋友家平輩也不少,既想安撫好這個,還要照顧好那個……一個個還想混資歷軍功,關鍵是我朱某人也不是那種軍功信手拈來的人。
這不是給人出難題嗎?
「大不了多給他們派一些人,無須他們對行軍之事負責,兩萬精銳騎兵為他們保駕護航,他們還能出事不成?就這樣!」
朱暉最後還是很嚴肅決定了。
……
……
朱暉繼續在行軍中,三軍雖然還有一定的士氣,但這士氣明顯不是朱暉給他們帶來的,而是之前張周、王守仁等人在各處戰場為他們所獲取的。
普通兵士只知道大明軍中體系是同氣連枝,韃靼人怕的也是大明朝的軍隊,再加上也有火炮、火銃等加持,如果遇到韃靼兵馬照理說不該落入下風……這才保證了一定的士氣。
但士氣會隨著無用功一般的行軍而逐漸低落,三軍上下也逐漸會偃旗息鼓。
京師中。
這天朱厚照終於有機會,跟著張周出了宮門,在嚴格規定了在京師中的行進路線之後,他獲准到指定的「食肆」吃飯。
「快……有什麼好吃的,儘管上,我記得去江南的時候,沿途很多地方的特色美食,那叫一個美味啊。想想都流口水。」
朱厚照一臉的期許。
等他滿懷期待看到桌上所上的飯菜之後,登時臉色快擰成皴布。
「沒了?」朱厚照看著一桌子熟悉的菜餚,跟自己在皇宮裡吃的,好像沒什麼兩樣。
高鳳湊過來道:「沒了。」
朱厚照朝張周指了指,問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張周道:「讓你在宮外用膳已算是不錯的,這裡還用的是宮庭的御廚,你走到哪,都要保證伙食的安全。有魚有肉,平時陛下的飯食都沒這麼豐盛,還不滿意?」
朱厚照一聽就想拍桌子,不滿道:「父皇他從小沒吃過好東西,現在也喜歡吃糠咽菜的,我能比嗎?」
「太子殿下,慎言啊。」高鳳提醒。
張周道:「陛下再節儉,也不至於吃糠咽菜,你可知道百姓一年能吃這麼幾頓?如果你不能跟百姓同甘苦,你如何能理解世道的艱辛,又如何去安撫你的百姓,治理國家呢?」
「你在給我上課?」朱厚照皺眉。
張周拿起筷子道:「這伙食不錯。先吃飯,一會會來一些人,你多聽多看。」
「什麼人?」
朱厚照這邊是個單獨的隔間,他不知道食肆內會來什麼客人。
一頓午飯。
朱厚照吃得沒精打采的,可到中午時候,食肆內好像是有一群人不請自來一般,坐在外面吆五喝六的,卻是一群書生模樣的人。
他們來了之後,叫了酒菜,然後就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這是今天剛出的邸報,可知道西北已經在大戰了,聽說大明出兵數十萬,韃靼人也出兵數萬,這事關到我朝以後定河套之地,甚至能定草原。」
「算了吧,還定草原呢。領兵的是保國公,又不是蔡國公。」
「都是國公,有何區別?」
「這區別可說是天壤,你可知蔡國公是何等神人?再說那些朝中的老將,一個個早就是日暮西山了。也不知當今聖上怎麼想的。」
「可別議論朝事,小心隔牆有耳。」
「外面都在談論,也沒見有誰被朝廷拿了的,再說了,我等都是關心大明的邊疆戰事,何錯之有?再給上兩壺酒。」
……
隔間內。
外面趁著在喝酒吆五喝六的時候,高鳳嘀咕道:「這多喝了幾杯,嘴上就沒把門的。」
朱厚照笑著問道:「先生,他們在說你。」
「哦。」張周道。
朱厚照問道:「說的邸報,是咱出的那種嗎?是不是掙了很多銀子?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高鳳道:「陛下,本來京師中就有邸報的。」
朱厚照白他一眼道:「以前不過是隨便記錄一兩件事的,哪跟現在一樣,那都是成版的。先生,現在咱的邸報一天印多少張?」
「一千四百份。」張周道。
「那挺多的……好像也賺不到多少銀子。帶我去看看,我也想出一份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