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難堪大用

  第460章 難堪大用

  消息傳開,京城內各家勛臣,尤其是之前爭著搶著要進研武堂進修的那群人,又開始想方設法爭著去西北領兵。🐊👑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不用當主總兵官,跟著去當個副總兵,甚至是隨軍將領,都好像是一次鍍金。

  如同張周和王守仁等人給開創了個良好的開端,他們只需要去撿現成的果子便可,似乎誰都覺得,這場戰事非常的輕鬆,近似於一場出外的巡防,出河套即帶兵回,帶同樣多的新炮等,韃靼人會愚蠢到主動應戰嗎?

  清寧宮。

  朱祐樘去給周太后請安時,就被老太太給逮著,就出兵的事一頓問詢。

  「……既然皇帝你對此戰也很重視,為何不讓秉寬親自領兵?或者讓他的人,也呈現出你對此戰的慎重啊。」

  周太后本是想替周家那些不爭氣的子孫爭取,讓他們跟著一起去。

  但又對什麼保國公朱暉不放心,跟著張周或者王守仁去,有戰績的可能性更大,若只是跟著朱暉去……鬼知道這些傳統的武勛會整出什麼么蛾子?

  朱祐樘道:「回皇祖母的話,孫兒這麼做,也是想平衡秉寬跟朝中舊派武勛的關係,不能每有戰事都用秉寬或他舉薦之人,如此對朝中其他的武勛也不公,有了好的火炮和火銃,也該給別人機會。」

  「嗯。」周太后點頭,「皇帝你思慮還挺周到。」

  朱祐樘補充道:「如今秉寬為兵部尚書,多數的戰略之事,仍舊是出自於他,整體戰略上不會出大的偏差。所以皇祖母不必過分擔心。」

  周太后道:「那你把總兵、副總兵、隨軍將領這些,都已經定好了?」

  「還在斟酌。」朱祐樘低下頭,他知道下一步周太后可能會提到周家的子孫,畢竟現在周瑭和周瑛二人都在研武堂內學習,本身這兩個周家子弟,在朱祐樘看來也沒什麼大能耐,讓他們有機會歷練,純粹是給老太太面子。

  周太后笑了笑道:「哀家想著,你要是想平衡秉寬跟舊家的公侯伯的關係,一定要記著英國公那家,你完全可以讓英國公作為領兵的主帥。」

  「他?」

  朱祐樘聽到英國公就發愁。

  張懋別說是去領兵,就算讓他出去巡查個軍營,他都叫苦不迭。

  「孫兒的想法,即便讓英國公府的人去,也找英國公之子張銳前去,或者是張銳和張侖父子一同前去,回頭也會問問英國公自己的意思,畢竟同時讓父子二人一同領兵,也有違仁孝禮數之道。」

  朱祐樘的意思,萬一這場戰事真出了什麼意外,最終來個全軍覆沒什麼的,可別張銳和張侖兩父子一起葬身於疆場。🐝ൠ  😝🌷

  那時張老頭一定把張周恨到骨子裡,雖然從戰果上來說,主要責任還在於實際領兵的朱暉身上,可就架不住別人會想,明明派張周去,就能避免這些,為什麼一定要找個沒本事的人去領兵呢?

  「好,皇帝你看著自行決定吧。哀家不再多問了。」

  周太后到底了解孫子的心,知道這麼提出讓周家人跟著一起去戰場,肯定會顯得她倚老賣老不知進退,她說了那麼多,最後就是不提,其實也等於是提了。

  就看孫子是不是真的能領會她的「一片心意」。

  ……

  ……

  朱祐樘從清寧宮出來。

  蕭敬走過來,給他呈遞過來奏疏。

  「有什麼事,說。」朱祐樘不想親自去看,或者說他現在身體不適,想找地方休息。

  見老太太對他來說,既是體力活,也是腦力活。

  蕭敬道:「城內各家請求隨軍的勛貴,有幾十家之多,有毛遂自薦的,還有互相舉薦的,有的甚至都沒進研武堂,也有為自家子侄爭取的,因為上奏都是分開送達的,奴婢讓人做了整理,羅列了清單。」

  朱祐樘一抬手道:「既然那麼多人都想去,那就一個不選就行。」

  「這……」

  蕭敬顯得很為難。

  明明是要給那些舊勛臣機會,現在事到臨頭,卻不選了?

  朱祐樘臉色有些惱火道:「朕要用什麼人領兵,不由朕決定,不由朕與朝臣商議,難道輪到各家自行舉薦了嗎?他們是不是連朝堂是何規矩都給忘了?」

  蕭敬面色拘謹,他大概覺察出,那些爭破頭的勛臣,是觸到朱祐樘逆鱗了。

  皇帝最煩的就是下面的人去爭著領兵,或者說是爭軍權,無論這群人喊的口號是什麼,從你們搶著領兵這件事上,就用心不良。

  當初韃靼人氣勢正盛的時候,怎沒見有人搶著去西北呢?

  現在韃靼人銳氣不再,你們又覺得韃靼人是軟柿子,都想去捏一捏?

  你們不都問問自己是什麼水平!

  「用人之事,但凡涉及到請託的,一概不理會。」朱祐樘道,「用誰不用誰,除了要看這個人是否有心為朝廷效命,也要看他是否真的有能力,就算是保國公,朕也不是一定要用他!」

  蕭敬一聽便明白了。

  皇帝這是基本有了人選,很可能皇親國戚的一大堆,什麼駙馬、國舅、近佞的一堆,都想往軍隊裡擠,皇帝安排這些人就夠頭疼的,還有空餘的位置給那些毛遂自薦的各家勛臣?

  別做夢了。💥💥 6➈SᕼUⓍ.Cό𝓂 🎃💞

  ……

  ……

  研武堂城外的演炮場。

  張周這天出來查看時,戶部左侍郎王瓊跟他一起來,王瓊主要是要與他商議兩個月後出兵的糧草輜重配送事宜。

  到了演炮場的高處觀禮台,下面正在進行新一輪的演炮。

  跟著一起來的朱鳳只是遠遠看了一眼,便覺得哪裡不對,搖頭道:「不太好。」

  連朱鳳都能看出這批人不行,那只能說……這批人是真的差。

  保國公朱暉走過來,笑著給幾人拱手,此時的朱暉顯得意氣風發,而在朱暉旁邊還站著研武堂太監劉瑾,劉瑾此時也是春風滿面。

  朱暉笑道:「蔡國公來的正是時候,你看看這些皇親貴胄,以往哪經歷過這些?知曉或有機會在研武堂修習後,親自領兵上疆場,每個人都充滿精忠報國之心,實在是可嘆啊。」

  這批人之所以不行,是因為這批人是靠姻親關係上位的皇親國戚。

  朱鳳道:「那是壽寧侯嗎?」

  朱鳳所指的,是在演炮場周圍張牙舞爪的一個人,遠遠都能看到是張鶴齡。

  張家兄弟作為最早進研武堂的皇親國戚,這次直接讓他們來教「後輩」,他們顯然也不具備什麼教官的潛質,好在負責點炮等事並不是由他們親自負責,不然的話……這炮彈往哪落還真就說不準了。

  朱暉請張周到了一邊,問道:「張尚書,不知可否問一句,這三月里的出兵延綏之事,是怎麼定的?老朽也是剛聽聞,心中不定,想問一些情況。」

  張周笑道:「我所知也不多。」

  「你不知?」朱暉很好奇。

  你張秉寬不知道的話,那誰能知曉呢?

  張周道:「出兵河套,未必是要與韃靼人正面迎戰,更多是彰顯大明對河套之地的治權。其實我跟保國公一樣,都是臨時所知,具體如何制定計劃,還有陛下所要追求的戰果是怎樣,這只能去請示於陛下了。」

  朱暉感慨道:「陛下也沒說得太清楚啊。」

  對朱暉這樣的傳統武勛來說,這可真是為難了他,就好像皇帝出了一道難題,而這道難題甚至連問題都出的不清不楚。

  他可不是那種懂得臨場應變的主帥。

  張周笑道:「用兵之事,尤其涉及到用兵策略等,不都是領兵都御史應該發愁的事情?保國公會不會擔憂過甚了?」

  朱暉道:「陛下說,是讓守在偏關的山西鎮巡撫許進作為都御史領兵,老朽想與他商談,也商談不來啊。陛下還講明,要兵部給出個大的策劃,所以老朽也只能……」

  張周聳聳肩,不答,大概的意思是,你問錯人了。

  正說著,王瓊走過來道:「張部堂,這麼下去不行,這群人並不是專心來研修的,指點他們開炮等事,就是在浪費炮彈,應該跟陛下提出,將他們撤換!」

  王瓊在涉及到朝廷事務上,顯得很耿直。

  明明一群沒啥本事的人,在下面學開炮,放炮放得很熱鬧,但都是在混日子,王瓊則覺得這根本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朱暉笑道:「德華,你應該看開一些,他們中不少人可是陛下有期許的,就好像壽寧侯和建昌伯,此番很可能會隨軍出征。」

  「不會吧?」

  王瓊皺眉打量著朱暉。

  那眼神多少有些不敬。

  有你一個窩囊廢當主帥,已經夠添亂的,如果你的左右手還是張家兄弟這種,那這場仗甚至可以不用打了,最好祈求韃靼人開眼,不與你們一般見識,不派兵來戰,否則交兵之後必出亂子。

  朱暉看出王瓊多少有些瞧不起自己,卻還感慨道:「若是此番能以德華你為領兵都御史,那此戰必定會馬到功成,不與你們說了,老朽還要過去再看看演炮之事,老朽也要從中挑選出能幹之人。」

  ……

  ……

  朱暉明知道自己是在做無用功,卻還樂此不疲。

  王瓊道:「張部堂,敢問一句,陛下真有意要以這群人衝鋒陷陣?」

  張周扁扁嘴,搖搖頭。

  大概的意思是,皇帝又不是傻子,他能看不出這群人能力有限?皇帝不想用,但有時候可能也不得不用。

  就好像之前屢次給張家兄弟機會一樣,難道皇帝看不出來張家兄弟上不得台面?

  王瓊再道:「還有保國公,他雖然屢次去西北鎮守一方,但充其量不過是個守成的武將,以他領兵在外,只怕要出大亂子。」

  「不至於。」

  張周笑了笑。

  他都沒有王瓊那麼「悲觀」。

  因為張周知道,歷史上弘治十四年,皇帝同樣是用許進和朱暉領兵,雖然大軍到時,火篩和巴圖蒙克的兵馬基本都已經退走了,二人甚至是遷延不進,但至少結果並未出現大亂子。

  王瓊道:「用他們有何意義呢?」

  張周走在前,王瓊卻還很執著,意思是咱不能給這群人機會。

  這點也讓張周意識到,王瓊對於派系之爭,看得很重,把敵我也看得是涇渭分明。

  或許在王瓊看來,既然現在我們得勢,就不要想什麼給傳統武勛機會,應該一次把傳統武勛打到徹底抬不起頭,這才是最終目的。

  張周道:「陛下自有用人之道,若是他們於河套之地遭遇麻煩,要出兵馳援,或就有王侍郎你的機會。或者王侍郎也可以爭取,由你來親自領兵前去。」

  王瓊搖頭道:「若是以保國公為總兵官掛印前去,在下寧可不去。」

  王瓊雖然很想領兵證明自己,但他很看不起朱暉這種人,尤其當他知道皇帝還可能從皇親國戚中挑選人手協助。

  ……

  ……

  演武場的訓練已經結束。

  張鶴齡和張延齡意氣風發,帶著一群人往上走,雖然他們兄弟二人在傳統武勛面前被壓得抬不起頭,但在這群皇親國戚面前,則更能裝逼,畢竟說出去也風光……我們兄弟二人這兩年可是親自上過戰場上,甚至還親自殺敵的。

  「都在啊?」

  張鶴齡一上來,顯得很高興,隨即把一名二十歲出頭一身儒服顯得很儒雅的男子引介給張周:「張先生,給你介紹個人,這位是永康長公主駙馬崔元是也,他是我家老二的大舅子。」

  張周一早就聽說過崔元的名聲。

  這位大明很悲催的駙馬,一直要等到二十年之後,才會因為迎興王府的世子進京繼位,才真正進入到權力階層,說起來也很悲催。

  大明的駙馬也便是如此,出身不高,在大明也不過就是權力的陪襯。

  「學生崔元,見過張先生。」崔元對張周倒是很有禮貌。

  作為讀書人,當然知道一個翰林院侍讀學士的份量,也知道張周編寫《大明會典》和《心學典籍》的威名,崔元對張周的敬重,更好像是學術上的尊重。

  張周笑道:「好。」

  張鶴齡道:「有閒暇,可否找個地方喝兩杯?就由本侯做東如何?諸位可給賞臉啊?」

  朱暉笑呵呵道:「你們年輕人的事,老朽一把年歲,還有差事要處置。今日演炮尚未結束……」

  「我們已經完了。」張鶴齡口無遮攔一般道,「後面誰稀罕演就演,老子要找地方痛痛快快喝兩杯,老二,你也去?」

  「嗯。」

  張延齡則顯得有氣無力的,就好像沒休息好一般。

  張周再看這群皇親國戚的眼袋,就知道這群人的夜生活很豐富,讓這麼一群人跑來當學生學習怎麼打仗……好像也挺為難他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