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權力分割

  第447章 權力分割

  張周這次再見寧彤,發現這女人「老實」多了。✩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大概是在男權社會中受到的毒打太多,意識到想從這個男權社會中殺出一條路不容易,想要獲得別的女子所不具備的獨立,就需要依附於一個強大背景的人……這個人顯然就是能給她帶來功名利祿的張周。

  光靠張周掛名女弟子的身份,就能自由進出宮門,甚至把太醫院的那群大佬給壓制住。

  這種獲得權力至高無上的感覺……也開始讓寧彤明白遊戲規則,並開始遵照男權社會的遊戲規則開始玩了。

  當晚。

  張周在戲樓里聽戲。

  家裡沒有什么女眷,回去之後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在戲樓里打發時間,而且他還有客人要會見。

  一旁立著離家萬里端著酒壺的小長今,在張周把一杯酒喝完的時候,她會很恭謹把酒水給填滿,至於她的「姑姑」張綠水,正在下面的戲台上唱曲子,而當天只有張周一位「客人」,算是內部的表演。

  「張師。」

  最先來見張周的,是剛卸任了東廠提督職位的楊鵬。

  楊鵬還略顯失落,無論他在御馬監中地位多高,還是沒法跟「東廠廠公」相提並論,但他知道因為自己沒有司禮監太監的身份,想一直提督東廠是不現實的。

  「寧公公那邊,小的已經去見過了。」

  楊鵬所說的「寧公公」,是御馬監掌印太監寧瑾,此人在宮裡權勢滔天,曾經也是楊鵬的「貴人」,但現在楊鵬就是要取代寧瑾,所以楊鵬還顯得不太有自信,誰知道寧瑾會不會暗中派人把他給做了?

  張周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楊鵬這才坐下來。

  小長今過來,給楊鵬給斟酒一杯。

  「楊公公,你以後是御馬監的掌舵人,咱再相見的話,就不太方便了。」張周道。

  楊鵬低著頭,沒應答。

  張周作為兵部尚書,是文臣中負責掌握大明軍機之事的,而楊鵬以後作為御馬監的掌印太監,則屬於中官里掌權之人。

  若是二人還要強行聯繫在一起,就等於是文臣所詬病的內外勾結。

  張周道:「你有什麼顧慮,儘管說。」

  楊鵬試探道:「聽說張永張公公很快就會回京,卻不知他……」

  楊鵬現在初登御馬監的大當家,首先要考慮的,是排除潛在的競爭對手,而寧瑾這樣光靠資歷和經驗,以及皇帝信任起來的太監,在楊鵬看來也就不足為慮了,他更在意的是過去幾年在九邊戰場上紅得發紫的鎮守太監張永。

  張周道:「他的資歷,還差了一些,這要看陛下對他的任用如何。不好說。」

  「是,是。」楊鵬道,「以後張師您有何吩咐,只管派人來知會一聲,小人必定盡心竭力。」

  張周笑著搖搖頭道:「楊公公,你現在可是御馬監說一不二的人物,我可不敢隨便調動你。最近你剛接任,估計很多人還不服你,你也不會有心思聽我號令辦事的……」

  正說著,樓下張綠水又開始唱了。💥😺 ❻❾ร𝔥Ⓤχ.𝓬𝐨𝕄 ♧☮

  歌聲婉轉,張周聽起來還不錯,隨即笑著對楊鵬道:「沒事的話,楊公公請便吧。」

  楊鵬起身來,恭敬行禮後告退。

  ……

  ……

  楊鵬這邊走了,一直在隔壁偷聽的一人過來,正是剛卸任了御馬監掌印太監,卻被另外委派了差事的寧瑾。

  寧瑾在宮裡的地位非同一般,他從成化時就深得皇帝信任,能一路走來,算是宮裡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只是因為之前跟張周沒什麼交集……畢竟御馬監所負責的是宮廷宿衛,以及京營等處的調度,並不像司禮監那樣會頻繁跟文臣之間在職務上產生交際。

  「蔡國公。」

  寧瑾在張周面前也顯得很恭敬。

  這算是朱祐樘讓張周跟宮廷體系上下,徹底熟稔的過程。

  朱祐樘對中官的信任,也開始打折扣,而且朱祐樘需要張周來清楚和了解整個皇宮體系的運作,並為其注入活力。

  等張周請寧瑾坐下來之後,寧瑾雖恭謹,但沒有楊鵬那麼低聲下氣,顯然寧瑾見識過的權臣太多,也並不覺得就一定需要屈居於張周之下,才能獲得地位上的擢升。

  「寧公公幾時動身?」張周一招手,小酒童長今又過來斟酒。

  她一臉迷茫的樣子,不覺得這是多大的負擔,甚至還在豎著耳朵聽張綠水的曲子,想儘早把那些曲調學會。

  小長今也是個認真好學的女學生。

  寧瑾道:「後日一早前去拜過聖駕,動身向西,一路往大同而去。」

  寧瑾卸任御馬監太監之後,看似是無官一身輕,但其實他是被委命為「宣大鎮守太監」,由他去協助王守仁鎮守宣大一線的軍務。

  御馬監出調西北鎮守太監,也是有例可循的,就好像當年權傾一時的汪直,也是走的這個路子,很多太監看似風光,但因為很難獲得軍功,也需要從軍務上獲得歷練和提升。

  寧瑾就屬於走的「科班」路線,他以往更多是在「從政」,並無軍務上實際歷練的機會。

  這次看似他是被楊鵬取代了,但他獲得了獲取軍功的機會,若是他能在宣大一線,協助王守仁取得軍功,那等他再回京城時,地位會遠比現在更高更穩……

  他跟張周的關係,並不屬於敵對,甚至屬於「互相利用」。

  張周需要寧瑾在太監中的聲望,幫他穩定人心,為楊鵬接掌御馬監做鋪墊,而寧瑾自己則需要張周的威望,來助他獲取軍功。

  要知道,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去跟王守仁混的,現在王守仁算是張周在九邊各鎮的「話事人」,誰都覺得跟著王守仁混一圈,那功勞蹭蹭就落到頭上來了。

  「陛下最近在為火篩進兵草原不順的事而煩憂,火篩已在過去半個月內,六次發信回來,請求大明出兵協同,照最後兩封求助的內容,他似乎已經陷入到韃靼小王子的重圍了。」

  張周笑著說道。

  寧瑾道:「蔡國公之意,是要以西北之兵,對火篩傾囊相助?」

  張周問道:「寧公公有何意見?」

  「老身……」寧瑾顯得很謹慎道,「不敢隨便議論如此之大事。🐼♡ ❻9şĤǗX.ⓒόⓂ 🍮♪」

  張周笑道:「總要看情況而定的,對我們來說,狗咬狗一嘴毛才是最好的結果。火篩被韃靼小王子所滅,是大勢所趨,他的部族早已沒了先前的銳氣,如果都指望大明的火炮、火銃去協助作戰,那還用他火篩作何?大明自己就去戰了,何須用他?」

  寧瑾道:「那就是坐視不理?」

  張周微笑搖頭道:「這還要看三邊秦總制和宣大新建伯等人的決策了,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一切都要看情況而定。」

  寧瑾心中奇怪。

  他在想,這過去兩年,九邊各處的戰略,不都是出自你的策劃和實施?

  還是說火篩的段位不夠,你就把這種重要的馳援火篩的決策,交給西北邊鎮的將官了?

  張周笑道:「在這裡也算是為寧公公你餞行了,待你歸來之時,你我再於此把酒言歡。」

  「多謝蔡國公提點。」寧瑾也沒覺得從張周這裡得到什麼有效的指點。

  但有一點……

  看起來張周已經具備了統調他們這些太監的實力,在應付他們方面顯得很自然。

  他本來還想在張周面前評價一下楊鵬,但想到現在自己跟楊鵬已經成為直接的競爭關係……或許張周這個「上位者」就是想看他跟楊鵬窩裡鬥呢?

  楊鵬說的話,故意讓他聽到,回頭再對他鼓勵一番,讓他去大同好好辦事……

  這就是典型弄權之人的手段了。

  ……

  ……

  寧瑾離開。

  第三人來訪的,仍舊是太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陳寬。

  陳寬算是宮裡的老人,在司禮監中地位也很高,要不是皇帝突然重新起用了李榮,他陳寬就是首席秉筆太監並能提督東廠……現在的陳寬則略顯落魄一般。

  在閣臣和翰苑出身的官員面前,陳寬仍舊能保持不低的地位,足以能得到他人的尊重,但在張周面前,他就顯得底氣不足了。

  見禮之後,陳寬落座。

  又是一杯酒,一席話。

  「這是一份手諭,陳公公看一下。」張周說著,把皇帝的一份詔書,遞到陳寬面前。

  陳寬警覺性比較高,他先往旁邊站著的小長今身上瞅一眼,還在好奇張周怎麼待客的時候要找個小姑娘在旁站著,卻是想到自己只要不亂說話,那小姑娘應該不會知曉太多。

  可當他看到面前詔書內容時,還是吸口氣:「……命司禮監太監陳寬。同兵部尚書張周,查選三大營及各監局衛所雜差軍士之精壯者補團營不足之數,其團營之老弱者退出別用……」

  陳寬道:「陛下之意是?」

  這份東西,等於是對三大營的一次新老更迭。

  大明京營很多人都已經老邁昏聵,吃空餉的情況很多,京營的訓練和作戰能力也是大打折扣,這種前提下,如果皇帝未來想「御駕親征」,指望這麼一群歪瓜裂棗一般的京營將士,結果是可以想像的。

  沒有趁手的軍將和士兵,再好的兵器也是白搭。

  張周道:「大明京營的軍戶,裁革之事也勢在必行,多少年了,若是不能做到銳意進取,陛下五年平蒙的計劃,恐怕就難以實現。」

  陳寬心想,五年平草原?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不過是糊弄一下君王,賺取一點政治資本,你張秉寬這是要大刀闊斧改革啊。

  你不知道改革要觸動很多人的利益,要承受反噬的?

  「陳公公,我的計劃是這樣的,京營士兵若是不能勝任日常的訓練和作戰之用,僅僅只能完成一些役夫的作為,那就不如讓他們歸於工匠之事,把正營將士的位子空出來,由其餘地方的將士進行填補。未必需要從京師周邊來徵調,這從西北各處調遣精兵前來,也未嘗不可。」

  張周所要執行的一些計劃,跟後來朱厚照所執行的「外四家」,也就是邊軍入衛很相似。

  正德時期,因為中原地區發生了劉六劉七起義,京營作戰能力大受考驗,朱厚照聽從錢寧等人意見,從邊鎮調兵馬入戍京城,並從此形成規則,在之後數十年之間算是令京師的戍衛層級高了不少。

  如果只守著京營那些所謂的「精銳」,而不做任何的變更,想在幾年後以京營為主力來調兵遣將,張周覺得,平草原也就只能局限在幻想中了。

  陳寬道:「蔡國公,如此並無先例可循。」

  「先例嗎?」張周笑道,「其實我也想在京師周邊徵召軍戶的,但這又與大明立國的國策不符,既然京營過去數年編制都不能達到滿編,在將士的訓練上也達不到拱衛京師的目的,為何不從西北精銳中調兵遣將呢?這是陛下之意,陳公公的任務,是協助兵部進行淘汰革新,至於細節,由兵部來承擔便可。」

  陳寬皺眉道:「若如此的話,只怕蔡國公未來要遭遇到的阻力不小。」

  「哈哈。」張周笑道,「我這人命硬,就喜歡遇到點挑戰什麼的,不給自己找點事做我都難受。」

  陳寬將旨意看過之後要推回來,張周卻示意讓他收好。

  「陳公公,未來要鼎力合作,請給在下一點面子。」張周還在笑。

  陳寬心中有些憂慮,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回去跟蕭敬商議一番。

  但他也知道,蕭敬在這種事上,是沒法跟張周直接叫板的,哪怕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跟內閣首輔也沒什麼本質區別……張周的崛起,代表其已成為左右朝局最中堅的力量,之前屢次的相鬥,都沒把張周鬥垮,現在已到了張周收割權力之時。

  ……

  ……

  陳寬離開。

  張綠水唱了半晚上,她的個人演唱會也差不多到了尾聲,隨即被張周派人叫上來,給張周斟酒。

  在如此「機遇」之下,張綠水可說是極盡媚態,想要充分把握機會讓張周沉浸在她的「溫柔鄉」之內。

  可就在她剛剛展開攻勢時,門口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略顯猥瑣的聲音:「……怎到這鬼地方來?就不能換個好地方?」

  「壽寧侯,您見諒,我家公爺在裡面久候多時了。」是劉貴的聲音。

  隨後門推開。

  這邊張綠水還打算主動往張周身上貼,但在見到陌生男子進來時,她意識到,今天的倒貼大計沒法執行了。

  張鶴齡一進來,先是眼前一亮,目光打量著張綠水就挪不開眼:「這位小姐沒見過,是教坊司的?有意思……本侯乃壽寧侯是也,這身段……嘖嘖,大冬天的給暖個被窩正合適。」

  張綠水一聽就很頭疼。

  雖然她來大明的時間不多,但有關壽寧侯和建昌伯的「劣跡」,她是多有耳聞的。

  她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很清楚政治投資所能帶來的回報,若是能攀上張周這棵大樹,那她未來必然是錦衣榮華,且能獲得很多的政治便利……但若是被張家兄弟給占了,那就跟被豬拱了差不多,這種人在吃完抹乾淨了絕對也不會想著流口湯給她喝。

  張綠水趕緊恭謹立到一旁去。

  「坐。」張周道。

  張鶴齡這才坐下來,由小長今過來斟酒。

  張鶴齡笑道:「看出來了,這好像不是大明的人啊,聽說老蔡你去過朝鮮,帶回朝鮮的美女,想必就是她們了吧?」

  張周道:「我一沒踏足過朝鮮,二不是什麼老蔡……壽寧侯,咱能不能不要隨便攀親近?我來是找你有事的。」

  張鶴齡道:「咋還不給面子呢?」

  張周拿出一份名單道:「新的研武堂,由壽寧侯你開一班。」

  「啥?」

  張鶴齡一聽,趕緊把名單拿過去,但見上面所列的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一般的世家子弟,每個看上去都那麼不靠譜。

  張周道:「以後研武堂分為勛臣班、武將班、文班,至於第一屆的勛臣班,由壽寧侯你來當教頭。」

  張鶴齡一拍桌子道:「我是來學習的,不是來當教頭的。」

  「壽寧侯,您息怒啊。」立在門口的劉貴笑嘻嘻道。

  「你小子,我看你就不順眼,你是哪來的?信不信老子……」張鶴齡見到別人在自己面前嬉笑就想打人。

  因為這會顯得對他很不尊重。

  張周道:「這是我的門人,名叫劉貴的,別看他像個小人物,但疆場上是立過大功的,威寧海一戰協同於新建伯身邊,衝鋒陷陣。朝鮮漢陽城撥亂反正,他帶隊攻進了朝鮮王城,如今已經是錦衣衛千戶了!」

  「啥?」張鶴齡一聽,你身邊這小子,看上去就是個小人物,居然……也這麼牛逼的?

  此話對張鶴齡造成了不小的震動。

  而旁邊的張綠水突然也就把驚恐而詫異的目光,放到了劉貴身上。

  之前,張綠水還的確沒拿過正眼瞧過劉貴,哪怕知道朝鮮國內的政變跟這群人有關,但她總覺得,首功應該是唐寅。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個嬉皮笑臉的小人物,居然是帶隊殺進朝鮮王宮的能人,而且錦衣衛千戶的職位可不低……

  張綠水的眼神分明在說……我好像尋到寶了……

  張周道:「壽寧侯已從研武堂畢業了,以後在教學方面有什麼不懂的,由劉貴來教你,以後你們多加合作。劉貴,過來跟壽寧侯熟絡熟絡。」

  「小的劉貴,見過壽寧侯。」劉貴仍舊是笑嘻嘻的模樣。

  張鶴齡苦惱道:「那老二呢?別的不要求,就一條,我們張家老大老二要求對等,他也要來協助本侯!」

  張周笑道:「沒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