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助太子一心向學

  第401章 助太子一心向學

  張周想把這次回南京,看作是尋根之旅,來南京自然不能全顧著公務,基本上就是「吃喝玩樂」。

  這天他與一身士子服的林儀,一起到南京戲樓中,卻是還沒等戲開場,林儀便一直在用眼神瞄著張周,每次跟張周對視,她都會羞澀低下頭,整得張周自己都不會了。

  「我說儀兒啊,自從我從遼東回來,你總這麼看我,經常讓為夫我心猿意馬的,你這是犯罪知道嗎?」

  張周笑著打趣,隨即用手在林儀的面頰上捏了捏。

  手感還不錯。

  林儀面色有些羞紅,大概知道張周是什麼意思,她道:「我……就是想多學習。」

  張周道:「愛學習就是好學生,也要有個好先生,今天戲台上的曲目,就是留著你去學的,一會認真聽聽,學會了回去唱給我聽。」

  「曲牌嗎?」林儀好奇問道。

  張周輕輕點了點頭道:「算是吧,好好學習,女同學。為夫旁邊包間內還有客人要接待,一會等回來檢驗你學習的結果。」

  「嗯。」林儀突然意識到什麼,問道,「就……就我一個人?」

  一個女子,還是已婚的婦人,就一個人在公共場合,雖然是在包間內,但她也覺得很不自在。

  張周笑道:「要見客,去去就來。」

  ……

  ……

  隔壁包間內,唐寅和徐經正坐在那,即便桌上擺著茶點,二人也沒什麼心情。

  他們不知道張周傳喚的目的,尤其是唐寅,到南京之後他便對自己的差事很迷茫,完全不知該如何入手。

  「咣。」門打開。

  二人見是張周,趕緊起身相迎。

  「坐坐坐,叫你們來,是出來放鬆一下,聽聽曲子,順帶見個客人。」張周笑著道。

  唐寅往包間窗戶之外的戲台周圍看了看,正有客人在聚攏,他的神色告訴張周,他不認為有什麼事非要到這種公開的場合來談。

  徐經等張周落座之後,趕緊起身來給張周斟茶,順帶問道:「張師,不知是何人?」

  「見到就知道了,他可是如今大明朝的名人啊。」張周好似在打啞謎一般,「與咱三人休戚相關。」

  唐寅和徐經對視一眼,正迷糊想不明白是誰時。

  門口又傳來開門聲,這次是由劉貴把門打開,但見一個笑盈盈的老頭正立在門口,正是程敏政。

  本來唐寅和徐經還好似漫不經心起身準備接待「特殊客人」,待見到是程敏政時,二人登時腰杆繃直,渾身肌肉都稍微帶著幾分抽搐,如同在瞬間被石化,罰了立正。

  「程學士……不對,該稱呼程侍郎了。」張周笑著對唐、徐二人道,「你們想必也該聽聞了,程學士遷吏部左侍郎,馬上要回京赴任了。」

  「哪裡哪裡,都是為朝廷效命。」程敏政自然是春風滿面。

  被發配到南京一年多時間,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可以回京城當吏部左侍郎,這意味著距離尚書也就一步之遙。

  唐寅先反應過來,拱手道:「學生唐寅,見過程學士。」

  「哎呀,伯虎啊,怎還這麼見外呢?不用什麼學生不學生的,同朝為臣,沒那麼多講究。,-*' ^ '~*-.,_,.-*~ ~*-.,_,.-*~' ^ '*-,」程敏政倒不是見外。

  本身他性格就隨和,不然也不會留個喜歡見普通士子的毛病,甚至在將可能被選為會試主考時還不知道避嫌,以至於險些葬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張周笑道:「程侍郎請坐。」

  「好,好。」程敏政就座之後,唐寅和徐經才扭捏坐下,之前的懈怠一掃而空,轉而是一種拘謹而略顯惶恐的神色。

  他二人再想到張周的話,瞬間明白所謂的「休戚相關」是什麼意思。

  時間不太長遠,一年半之前,可不就被拴在一根繩上?要不是張周把死結給解開,不定現在都飄零在何處呢。

  ……

  ……

  還是由徐經敬茶,程敏政笑著受了。

  隨即張周問及程敏政歸京的日程安排,程敏政笑道:「陛下有旨過來,說是不急,兩月之內能抵達便可。」

  張周道:「程侍郎倒還真沉得住氣。」

  「害!」程敏政嘆息的口吻都與他人不同,好似老氣橫秋跟年輕人講人生心得一般道,「半生為官,一切都看透了,既是不催,何必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呢?京城之地無異於龍潭虎穴,還是這南京城裡,是個養閒人的好地方啊。」

  張周笑著問道:「程侍郎這麼說可不對,陛下對你回京可是充滿期許,還是要盡心輔佐陛下的。」

  「那是,那是。」程敏政一邊在說,一邊白了張周一眼。

  好似在說,裝什麼大頭蒜,你啥性格我不了解,我啥性格你不知道?

  咱倆都是那種能混日子,絕對不往風口浪尖上撞的人物,尋個自在罷了。

  唐寅問道:「為何陛下對程侍郎的歸期,如此……寬限?」

  程敏政笑道:「還是要協助好南京的文壇盛世,卻說這次來南京的士子不少,名儒也不鮮見,嶺南的、江贛的,對了,還有渭南學派的薛敬之也都到了,浙東也來了一批人……」

  當提到各學派的人之時,程敏政如數家珍一般,眼神中充斥著興奮。

  張周道:「程侍郎又見了不少吧?」

  「啊?」

  程敏政突然啞火,隨即尷尬一笑道,「一點臭毛病,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張周笑著搖搖頭道:「如果跟文壇的人見面,就是毛病,那這世上有毛病的人可就多了,吹毛求疵可不是治學的根本,相信陛下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會讓程侍郎主持會試。程侍郎放心去見便可。」

  「萊國公,你這話說得……老夫聽來很中聽啊。其實老夫還見過嶺南的湛元明,他是身著孝服來的,心中滿是執念,老夫都替你捏把汗啊。」

  程敏政好似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樣。

  徐經道:「嶺南學派不過是領略了心學的一點皮毛而已,豈能與張師的造詣相提並論?」

  程敏政瞅了徐經一眼。

  那古怪的眼神,又好似是在諷刺徐經,你個姓徐的好沒原則,同是一科參加會試的同窗,現在就叫人家「張師」,自貶身價,要臉不?

  不過程敏政再一想,自己還不是跟張周平輩,甚至地位上自己還不如張周了?

  誰也不用笑話誰。

  張周笑道:「我倒是覺得,想跟嶺南學派的人,好好論一論。👺✊ ➅❾ŞHᑌ᙭.ᑕό𝓜 🎀👌不過呢,我自己的名聲不著緊,這次找程侍郎來,是商議一件更重要的事。」

  「哦?」程敏政好奇道,「這文壇之名,涉及到平時在大明學界的安身立命,萊國公你不在意?」

  張周搖搖頭道:「身外之名罷了。於我之外,都是一些浮雲。」

  「呵呵。」程敏政笑了笑。

  他就沒好意思問。

  你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又在意什麼?

  張周道:「程侍郎可知太子也動身南下,明後兩天就可能抵達南京?」

  「啊!?」程敏政大驚失色,差點坐都坐不穩。

  「程侍郎不必驚訝,是太子自行離宮,多日之後才被錦衣衛尋到,因為時已過徐州,若貿然護送北上,還不如順太子之意,到南京來走一圈,也算是讓太子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增廣見聞。」張周陳述朱厚照來南京的好處。

  程敏政一臉緊張之色道:「就怕出什麼岔子。」

  唐寅道:「到也無妨,太子南下途中,一路都是跟從京往南的幾名士子一起走的,也因此在旅途初期避開了錦衣衛的追蹤,直到陛下將信兒傳給萊國公,這才……」

  「這……」

  程敏政剛才都沒好意思提。

  皇帝把太子當寶貝一樣看著,居然能讓太子離開皇宮?還能離開京城?居然還能南下上千里才被尋到?

  宮廷宿衛都是吃乾飯的嗎?

  最後居然還是張周出馬,才把人給找到?

  張周笑道:「太子南下南京,已無可避免,我便想借著此番南京文壇的盛事,為太子揚名,讓天下士子感受到太子的向學之心,彰顯大明儲君在治學上的態度。讓他得天下士子的敬仰。」

  「咳咳咳……」

  程敏政本來打算喝口茶壓壓心中的驚駭,誰曾想張周一席話,讓他直接被茶水給嗆著。

  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萊國公……太子身份……不宜公開……還是……咳咳……」程敏政話都說不清楚了。

  從程敏政為人處世的風格來說,他還接受不了這麼跳脫的想法。

  別說是他,連旁邊的唐寅和徐經也聽呆了。

  難怪張某人在找到太子之後不急著把人送回京城,還要一路暗中護送到南京,感情是謀劃個大局?給太子揚名?虛歲才十歲的熊孩子,名聲能揚到哪去?

  張周嘆道:「我也知道,太子身份特殊,想助他成事必定是困難重重,但這不還有程侍郎在,也有伯虎和衡父二人?群策群力嘛。」

  程敏政差點就想說。

  別。

  你們上就行,別稍帶上我。

  我沒那本事。

  徐經腦袋瓜活泛,他道:「萊國公,您看是否這樣?在文壇論學時,讓太子多出去與士子坐而論道,隨後您再公開招攬他為入室弟子,如此既彰顯了太子的名,也彰顯了您的地位?」

  唐寅板著臉道:「切莫亂說。」

  張周則笑著道:「我倒覺得,衡父的提議還挺不錯的,不一定非要按照你說的辦,但路數是對的。」

  程敏政在旁邊聽著,人有點懵逼。

  張某人啊,還說你不在意虛名?我看你是想借收太子為弟子,給你自己揚個大名吧?而且有太子為你的心學背書,什麼嶺南學派、渭南學派的,還不都靠邊站?

  一個能把太子收為入室弟子的人物,他的學術思想一般人誰敢去質疑?

  要說會玩,還是你張某人會玩啊。

  唐寅一臉忌憚之色道:「如此會不會令太子身陷險地?」

  張周笑道:「伯虎,你不也說了,太子南下途中,參加過不少的文會,據說還有不少人賞識他,認為他在心學上的造詣不淺,這說明太子不但在書經上有學習的天分,連學術上也能早早立名。陛下對太子的教導……算是煞費苦心,這點程侍郎是知曉的。」

  「嗯。」

  程敏政無奈點頭。

  作為曾經的翰林學士,也是東宮講官之一,程敏政當然知道朱厚照是有多胡鬧,也知道皇帝為了教兒子是有多費心。

  都說慈母多敗兒,在朱厚照體現出來,就是沒有嚴父,教不出個好兒子。

  張周續道:「如果太子能通過參加文會,增加學習的信心,回到京師之後更能把心思用在讀書求學之上,那就不單純是在幫陛下和太子,更是為大明的長治久安。」

  唐寅聽了很無語。

  果然帽子越扣越大,喊口號那也是張周的專長。

  唐寅心說,怪不得我仕途造詣不及這位,感情是我臉皮不夠厚啊。

  程敏政無奈點點頭道:「如此說來,的確是善事一件,可就怕事與願違……呃,是否能一切都按照設想推進呢?」

  「這不就需要程侍郎鼎力相助?」張周笑眯眯望著程敏政,「太子在文壇的名聲,也要拜託給程學士你了。這對程學士回京上任,可是極有助益的。」

  程敏政一聽就明白了。

  感情這是對我的一次考驗啊。

  幫太子揚名,讓太子可以回心轉意,對學習產生興趣,同時讓皇帝臉上有光……然後我回京城,就可以先當吏部左侍郎,後可以問鼎吏部、禮部尚書之類的,甚至有機入閣……如果這件事都做不好,那張秉寬定會跟陛下說,我沒什麼大本事,然後吏部左侍郎很可能就是我仕途生涯的終點了。

  士可殺不可辱……

  「老朽定盡心竭力,這也是身為東宮講官的分內之事。」程敏政拱手道。

  唐寅瞄了程敏政一眼,心說,要說沒原則,還是你老程的原則像是紙糊的。

  ……

  ……

  正事說完。

  到了休閒娛樂的時間……

  戲台上沒有出來唱戲的人,而是走出來一長一少兩個女子,生得如姐妹一般,要說是母女……還很牽強,因為張綠水顯得年輕,也就是個十六七歲少女的姿態,而小長今則也比從朝鮮走時長高了不少。

  「啥人?」

  戲台周圍,已有看客在質疑。

  「別吵吵,這就是這兩天唱小調的番邦女子,不想聽趕緊滾蛋讓地方。」

  「噓!」

  眾聽眾皆都屏氣凝神。

  因為多數人也是「慕名而來」,主要是這對身著異域服飾的女子,顯得很有噱頭,再加上她們唱的曲子,的確辨識度很高。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番邦音樂會開始。

  先是《送別》。

  曲子都是張周搬過來的,直接找大明的女子唱,顯得毫無意義,但讓張綠水和長今出來唱,則就顯得很有韻味,聽眾的數量劇增。

  而且還是在江南相對富庶的地方,大明的江南因為物產豐富,遭遇天災人禍的情況較少,尤其是弘治年間社會開明,南戲在周邊蓬勃發展,各種娛樂項目也應運而生。

  這要是把音樂會放在京城這種民風相對保守,且百姓接受新事物能力一般的地區,就不太容易打響名頭。

  二女唱得是全神貫注。

  沒辦法。

  這不但是她們謀生的手段,且還近乎是他們立命的基礎,如果不會的話……鬼知道她們的主人,也就是大明那位煞神一般的萊國公,會如何處置她們。

  再加上唱曲子這種事,對她們來說也沒有多難。

  最多是把自己所學的唱出來,當好表演著……張綠水前二十多年也就在這種娛人的工作中渡過,也很習慣,只是把招待的賓客,從朝鮮的達官顯貴,變成了大明花錢買票的平頭百姓罷了。

  一曲唱罷。

  現場安安靜靜,沒人叫好,也沒人說不好。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種唱調太過於稀奇,普通的古琴、琵琶曲,哪有這般婉轉的?

  隨後是第二曲。

  是《呼喚》。

  是為張周為長今量身「打造」,照抄過來的曲子。

  或許張綠水和長今感受到一股離家在外漂泊如浮萍的失落,也可能是覺得這曲子本身就唱得是她們自己,當她們唱到這一曲的時候,好似更加全身心投入。

  當唱曲子的時候,下面的觀眾早就忘了爭論有何意義,都是儘可能往戲台周圍聚攏,連桌上的茶點也都不顧,只為了能聽得更清楚一些。

  ……

  ……

  第二曲結束。

  本來還可以有別的曲子,但隨即二女以朝鮮女子的禮數行禮之後,轉身回後台去了。

  下面觀眾登時鼓譟起來:「別走啊,再唱幾段。」

  「再唱兩遍也行!」

  花錢買了門票的,只聽了兩首曲子,自然覺得不過癮。

  戲樓的掌柜趕緊上台道:「諸位看官都見諒,兩位小主兒乃是貴人門下之人,只是偶爾來唱兩句的,有想聽的請下次請早。」

  「什么小主兒?知道這是什麼地盤?讓出來唱,就出來唱!信不信把你這戲樓給砸了?」

  台下總有囂張跋扈的。

  掌柜也很客氣:「小主兒是跟著咱那位萊國公南下的。」

  一句話,下面安安靜靜。

  有人起鬨道:「誰要砸樓來著?算我一個?」

  「哈哈哈……」

  旁聽的人都在起鬨。

  「接下來還有旁的表演,諸位想看就繼續看,不看的話……今天也不再演了,諸位見諒。上人!」

  戲樓趕緊招呼南戲班子,上台給唱一些俗套的南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