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不藥而愈

  第349章 不藥而愈

  臘月二十二。🐯🐝 ❻➈𝓼нùⓍ.Ⓒ𝐎𝓜 ☮🍫

  這天朱祐樘一身便服出宮,要去見自己的「愛妃」,畢竟此女也懷孕四個多月,朱祐樘也算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陪同的人很少,但因為朝中已有欽天監監正吳昊,以天意等事,請求皇帝納妃,雖然皇帝沒直接同意此事,但也因為消息逐漸開始走漏……主要是因為徐瓊和沈祿已經在開始活動人脈,消息不脛而走。

  知道皇帝有女人的大臣,已經不少了。

  但也僅限於朝中高層,以及跟皇室關係緊密之人。

  比如說這天張周叫去同行的朱鳳,對此則近乎毫不知情。

  「那是?」

  朱鳳本以為張周只是帶他去見一下「前妻」,誰知到了地方,才發現一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背影進到院子裡,他還有些不明就裡。

  張周道:「跟在我後面,別亂說話。」

  「嗯。」

  朱鳳好似跟屁蟲一樣,走在張周之後。

  進到鋪子內,卻是寧彤還在往剛進去的人身上看,她作為這院子的主人,卻是在朱祐樘進來時連個招呼都沒打。

  「你們……」

  寧彤跟朱鳳一樣,說話都只能說一半。

  張周道:「怎麼,沒認出來嗎?他是安邊侯,本人張秉寬是也。」

  寧彤走過來問道:「剛才進去的……」

  又是個半拉子的問題。

  張周道:「戲樓不都見過了嗎?」

  這會不但是寧彤,連朱鳳都想到了進去的是誰。

  張周走在前,帶著曾經的夫妻二人一起往內院走,朱鳳還有些犯嘀咕道:「張兄,要不咱還是出去候駕吧?」

  張周道:「候什麼駕?我們是來陪朋友散心的。」

  「哦。」

  朱鳳好似個委屈的受氣包一樣,應了一聲。

  寧彤本來就覺得朱鳳沒男人氣概,見到這一幕,她更是用鄙夷的眼光瞅了自己的前夫一眼。

  ……

  ……

  朱祐樘進去跟小蓮溫存。

  張周沒有進內,只是在院子裡等候。

  朱鳳生怕裡面傳出什麼不太好的聲音,卻是只有張周知道朱祐樘是多珍視未出世的孩子,這種時候宮廷規矩是禁止皇帝跟妃子同房的。

  所以裡面也只能是一敘別情,做一些言語上的交談罷了。

  一直到朱祐樘出來,見到三人立在門口,笑著走過來。

  朱鳳卻是趕緊行禮道:「臣朱鳳,參見陛下。」

  這把寧彤搞得很尷尬,她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平視在場任何一人。

  朱祐樘笑道:「知節,朕今天是微服而出,不必拘泥於禮數。聽說你對這院子,也鋪墊了不少,朕都會記住的。」

  「啊?」

  朱鳳傻愣愣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張周笑著幫襯道:「正是如此,這院子乃是安邊侯所添置,內外的修葺等事,他也是很留心的。」

  朱鳳這才明白,張周在為他邀功呢。

  朱鳳想說,我都不知道這裡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原來彤兒這裡住了別人,我有何功勞?

  寧彤則對於張周這種胳膊肘往朱鳳身上拐的行為有些不滿,但她卻不敢在這種場合做任何的發言。

  「好了,朕先回了。」朱祐樘面帶安慰之色道,「今天也就不與秉寬你出城,朕有些疲累。」

  「恭送陛下。」

  張周拱手。

  朱祐樘這才微笑著對朱鳳和寧彤點點頭,帶人往前院而去。

  ……

  ……

  跟皇帝來寧彤小院走了一趟,也沒發生什麼稀奇事。

  隨後張周就把朱鳳叫到城外的火炮工坊內,以視察的名義,跟朱鳳說事。

  「知節,你剛才表現很不好。」張周帶著朱鳳在工坊內閒逛,「你應該知道,陛下很重視血脈的傳承,以後你們跟這位皇妃和皇子建立聯繫,對你們成國公府的地位,也有很大的幫助。」

  朱鳳道:「張兄,我都已經自己出來別府而居了,成國公府的事,我就不想過多干涉了。」

  張周笑了笑道:「遲早還需要你的。」

  「為何?」

  朱鳳不明白,但張周也不會解釋。

  難道告訴他,你大哥以後還是沒兒子,以後這爵位還是你來繼承?

  有了蝴蝶效應,一切也不是絕對的。

  張周道:「你父親可有消息?」

  朱鳳面帶安慰之色道:「家父已經快到京師了,據說應該在年前抵達,沒幾天了。祖母想念得很,還提出,想回南京城去走走……」

  張周想說,傻孩子啊,你祖母是想通過你來跟我提讓你父親回南京當守備的事,你怎麼這麼愚鈍呢?

  「遼東的軍情,你可有知悉?」張周問道。

  朱鳳好奇道:「是說在草原潢水北岸那一戰嗎?據說很慘烈,我不去,也挺好的。」

  正說著,二人已經到了固定的炮台之前,一個熟人立在那,正是張周大舅子之一的林庭。

  林庭一見是大明兩位功勳卓著的武勛過來,趕緊上前行禮,其餘鑄炮的人員也都先行退下。

  「林兄,正好要與你說事。」張周好似不顧朱鳳一般,把林庭往一旁的涼亭請。

  林庭道:「裡面生了暖爐,還請萊國公進內敘話。」

  「嗯。」

  三人這才進到屋子裡。

  朱鳳因為身子瘦弱,可能也是因為南方人怕冷,早就想著進屋子,等進到有火爐的屋子之後,朱鳳的鼻子都是紅的。

  也足見這小子並不適應北方天氣。

  ……

  ……

  三人落座。

  有人上了熱茶,林庭作為書香門第,對於茶道還是比較精通的,加上他地位低一些,親自給張周和朱鳳敬茶。

  張周道:「最近我打算去一趟永平府,由林兄過去幫忙開鐵礦,林兄可是能勝任?」

  林庭感慨道:「但聽吩咐。🍬☠ ➅9𝔰Ⓗ𝔲X.𝕔Ỗ爪 🐟♠」

  其實林庭並不太想去。

  如唐寅的想法一樣,他跟著張周,也是在做辛苦活的。

  在這時代,官員對於政績考核的需求是最低的,反而是對於禮教等事更為在意,注重清議和名聲,也在意文壇和輿論中的名聲……尤其京官更甚。

  就算是京察和大計時,也都是以資歷和歷年在禮樂教化上的考評為先。

  所以說,像張周這樣做實事,還不如多在朝中衙門好好混幾年……這也跟不同人不同的心態有關。

  比如說王守仁,就不喜歡那種墨守成規的為官原則。

  張周笑道:「到了永平府,把開礦的事稍微定一下,我還想請兩位與我去一趟遼東,兩位以為如何?」

  朱鳳一聽,最先表示了不解:「張兄,你要去遼東嗎?是為了厘定先前一戰的功勞?」

  張周沒回答,而是看著林庭。

  林庭道:「在下身為工部主事,多都應該處置京師左近之事,對於前往遼東……並無差事在身。」

  這也在說,你給我派個差事,那我不得不去,咱就一起去。

  否則是你個人名義要帶我的話,咱就別商量了。

  張周並沒有介意,在他看來,朱鳳、林庭和唐寅身上有些共性,那就是他們都想過相對平穩的生活,他們想當官,也想當傳統意義上的官員,本身並不喜歡冒進。

  什麼改變時代的理想,什麼為國為民,那些道理對他們來說都太過於空泛了,他們更希望的是無風無浪,平穩推進。

  但張周需要有人相助。

  不用唐寅,不用林庭,也不用朱鳳,難道他指望每次都是王守仁給他衝鋒陷陣嗎?

  用那些極力巴結他的人,他反而不覺得能相助自己成就大業。

  也是因為他在朝中的地位太過於尷尬,既是文臣也是武勛,文臣那邊對他的牴觸太大,也因為按照文人論資排輩的規則,他張周也就是個後生晚輩,這就會出現頭重腳輕的問題。

  明明他很有地位,權力也很大,做的事也很多,但別人並不太尊重他,甚至把他當成打破傳統文官體系的異類。

  「兩位,實不相瞞,大明馬上要在遼東用兵,打的是建州,此戰我想親自上陣。」張周道。

  林庭點點頭,大概明白這又是張周的一次軍事任務。

  西北跑完了,要跑遼東。

  朱鳳道:「不是有陸中丞他們在嗎?」

  林庭想了想,分析道:「會不會,陸中丞他們,就是萊國公派去探路的,為萊國公親自領兵做準備?」

  「林兄,你還是這麼見外,稱呼秉寬為好。」張周笑著。

  林庭看了看朱鳳,大概的意思是,朱鳳怎麼說也是安邊侯,是「外人」,有外人在,我還是呈現出對你的尊重為好,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沒大沒小。

  張周笑道:「也如林兄所言,出兵建州自然是要有所準備的,其實此戰最早可以提到朝鮮國王上奏請求大明出兵。你們應該有了解,大明曾在成化三年和成化十四年,兩次徵調朝鮮軍隊,與我大明協同,征討和教訓建州衛,兩次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都沒有將其徹底覆滅。」

  林庭問道:「所以此番是要將其覆滅?但那些邊陲之地,是否要遷徙百姓去居住?還是交給其餘的部族?」

  「當然是大明修築堡壘,在那邊治理邊民了。」張周笑著,「建州衛這幾年,對於大明邊陲倒沒什麼襲擾,卻經常擾邊於朝鮮,他們這是典型的欺軟怕硬,但他們的不臣之心其實也早就有之,所謂的上貢也不過是虛以委蛇,此番大明出兵是要改變秩序的。」

  朱鳳道:「此戰,是要我去嗎?」

  張周笑道:「你不去,怎體現出大明對此戰的重視?」

  朱鳳問道:「可遼東不是有壽寧侯當總兵嗎?我去替代他?」

  「你不用替代他,你也不是遼東勛將,你的任務,僅僅是跟隨在我左右,你是參將,而林兄則是名義上的主帥。」

  張周從懷裡拿出一份折迭起來的地圖,打開來呈現在二人面前。

  「瀋陽出兵,五萬兵馬,分兩路。一路由遼東巡撫陸完親率,兵三萬,出撫順,一路往東,進建州右衛。另外一路,兵兩萬,由林兄你名義上帶兵,其實……我暗地裡指揮調度,從鴉鶻關出兵,直搗建州衛城。」

  張周說完,笑看著二人道:「兩位,有何想法?」

  朱鳳問道:「是說,我也是從跟著張兄你,從鴉鶻關攻討建州衛?」

  「嗯。」張周點頭。

  「可……可這一戰,怎麼打?」朱鳳問出個在林庭聽來,都很幼稚的問題。

  張周則好像很推崇一般,笑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怎麼打?呵呵。我們要先由朝鮮出兵,從後方擾亂,令建州衛派兵往東,與之對戰,等他們不敵時……」

  朱鳳問道:「朝鮮打不過嗎?」

  「是的,應該是打不過。」張周道,「而且就算他們能打得過,我們也不會給他們這機會,因為他們並沒有在遼東用兵的資格,難道說他們攻下的土地,要交給他們嗎?」

  「哦。也是。」朱鳳對於家國概念倒還是很清晰的。

  張周道:「待建州衛兩邊兼顧無暇時,我們再出兵,兩路一定要配合得當,而且要穩步推進,絕對不打冒進之戰。建州衛兵馬來,就與之一戰,撤走也不追,總之就是……穩紮穩打。」

  張周很清楚,建州女真之所以能在遼東生存發展二三百年,並最終有問鼎中原的資格,更多是因為他們的驍勇善戰。

  這種馬背上的民族,要徹底覆滅其實也不容易,而且他們所占的領地,在如今的大明看來,更多是茹毛飲血的蠻荒之地,張周的意思是不但要攻下他們的地盤,更要長期經營,自此將大明未來的一個大隱患,徹底扼殺在萌芽之中。

  正因此戰對未來大明的意義很大,所以張周才想親自上陣。

  「是用炮嗎?」朱鳳繼續問道。

  張周點頭道:「如今我大明最強的兵器,就是火炮,趁著他們還沒有能力化解我們尖銳火炮的衝擊,一次將他們覆滅,也是最好的辦法。拖下去,只會給我大明帶來麻煩……攻下建州衛之後,同時也要出兵北上,不過因為遼東之地氣候特殊,也要趁著春暖花開之後,一路往北。」

  林庭有些擔心道:「如此大的用兵方略,萬一給來年西北調度,帶來麻煩,可如何是好?」

  意思是。

  你張周把大明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大明的東北,可大明畢竟邊地的防備都是以西北為主的,來年韃靼人繼續南下犯境,該如何是好?

  「兩位可都乃是大明的股肱之臣。」林庭或是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話有歧義,趕緊趁機吹捧一下眼前這兩位。

  張周笑道:「如果順利,能拿下建州衛的地界,剩下的就無須我和知節去完成了,或者留一人便可。」

  朱鳳一聽就明白了,留一人肯定就是留我唄?

  張周道:「壽寧侯也不可能長久經營於遼東,知節你過去,其實也是好的。對了知節,你若是能順利完成此戰,對於令尊回南京任南京守備之事,也是有極大幫助的。可以說,是用你的功勞,來奠定成國公府的地位。」

  「什麼?」

  朱鳳一聽瞬間感覺到亞歷山大。

  我爹的爵位不用我發愁,結果我爹的職位,他自己不去拼,居然要靠我這個當兒子的去拼搏?

  「此話不妥吧?」林庭提醒了一句。

  就算你深得皇帝信任,但南京守備勛臣這職位,也不是你張秉寬說給就能給的吧?

  張周笑道:「此乃陛下之意。」

  朱鳳問道:「那是否此戰沒有好的結果,家父他……」

  「是的,令尊還要多加歷練,畢竟先前寧夏用兵,令尊他……表現不佳,陛下也只是礙於情面沒有說什麼。」張周道,「知節,你是成國公府的希望,你把此話帶回去跟成國太夫人,她也會理解我的苦心。」

  真叫「苦心」。

  因為成國公府從朱輔,再到倆兒子朱麟和朱鳳,也就是空有祖上傳下來的爵位而已。

  想在大明勛臣中出類拔萃,沒有張周可真就一點希望都沒有。

  想巴結皇帝身邊之人,他們都沒門路,這才是可怕的。

  唯一的途徑,也就是張周,你們都不想好好巴結,不想好好做事,那誰還會幫你們老朱家?

  「在下,盡力。」朱鳳也只能無奈領命了。

  ……

  ……

  正是閒了沒幾天,又要進火坑。

  朱鳳覺得,自己人生都被人改變了,雖然自己越來越牛逼,別人對自己的尊重也愈發增多,但怎麼就是不開心呢?

  當他回去之後,找了「病榻上」的老太太,把張周與自己所說的,一五一十轉述之後。

  朱胡氏從床榻上蹭地躥起來,把還想盡孝的朱鳳給嚇了一跳。

  「祖母,您……」

  朱鳳人還有點懵逼。

  朱胡氏道:「祖母這是聽說你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心中歡喜,身體上的病也能不藥而愈。」

  「真的嗎?」朱鳳有些驚喜。

  但隨即又明白這說辭很扯淡。

  只是有個建功立業的機會而已,您病就好了?那我真建功立業了,那你是不是就刀槍不入長生不老了?

  這下就算朱鳳再愚蠢,也知道老太太是裝病了。

  朱胡氏對一旁的婆子道:「扶老身下榻。」

  要在子孫面前裝病,朱胡氏顯然也有些不厭其煩,這會終於得到她想要的,也就無須再裝了,就算大兒子回來,她也不用子拿出要死不活的樣子了。

  「孫兒啊,萊國公說得對,咱成國公府以後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不然你指望你大哥嗎?連汝父……唉!你也要好好對萊國公,他可是我成國公府的伯樂,對你有知遇之恩。」

  「對了,那個不成器的小女子,姓寧的那個,你也派人去提一聲,讓她早點收拾好嫁妝,跟過去當個丫頭。讓她別不識相!允許她和離出府門,為的是什麼,她心裡難道就一點數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