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終究敵不過天命
寧彤見這陌生男子在笑,不由面帶好奇。♝💙 ❻➈𝓈𝓱u乂.𝕔𝓸𝕞 💲😎
我長得這麼滑稽嗎?
怎還有男子這般無禮的?
張周見寧彤眉頭緊蹙,便明白這女人心中又產生爭強好勝之心,皇帝這是把她當「自己人」,因為在皇帝心中,朱鳳怎麼說也是救了小公主,被稱之為「忠直純良」的大明優質青年。
就算你寧彤只是朱知節的前妻,皇帝心中也會隱約覺得先前朱鳳所為,應該記你一份賢內助的功勞。
「來見過這位先生。」張周道。
寧彤對張周都沒稱過一次先生,面對這個來歷不明對著自己笑的男人,她更不會這麼去稱呼。
「我來,只是找你談談生意上的事,談完就走,你們要談什麼與我無關。」寧彤顯得很有氣勢。
「咳咳。」朱祐樘咳嗽兩聲道,「秉寬,什麼生意?」
張周道:「是這樣,偏頭關的重建,需要從京師調撥一批土石方、木料過去,由都督府和京倉承辦,需要對外採購,行的是競標之事,但可能會有人從中作梗,她想找人幫忙出面活動,以保證競標能在合理範圍內進行。」
「嗯。」朱祐樘點頭。
別說張周沒承認有私相授受,就算說有,以朱祐樘護短的心理,也不會介意,反而可能會大力支持。
「需要什麼?銀子嗎?」朱祐樘又問了一句。
寧彤怕這個人是要跟自己搶生意的,她道:「我們已有足夠的銀子來採辦木石料,但也要朝廷能及時將採購的錢糧調撥下來。」
朱祐樘聽著就覺得頭疼。
他湊過來低聲跟張周道:「具體你們自己商議吧,朕出來時間也久了,該回宮。這會應該可以跟皇祖母交差。」
「臣也能交差了。」張周也在笑。
君臣二人好像來聽個戲,都是為了應付周太后一般。
朱祐樘用惺惺相惜的目光望了張周一眼,這才起身帶著蕭敬等人離開,而張周則陪同一起送到門口。
……
……
皇帝回宮走了,張周這才折返回戲園子內。
寧彤也已經下樓,蹙眉問道:「那是何人?」
連寧彤也察覺,好像來人的身份和地位不簡單,進出如此多的扈從,先前又有好似太監的人在阻攔……種種跡象表明,可能那人不但富有,手上還有權力,不然以張周的身份何以要如此禮遇?
「你可真會挑時候來。誰告訴你我在這的?」張周冷聲問道。
這女人,沒事跑來見自己,為的還是跑關係走門路,被皇帝撞上,錦衣衛也就看她是女流,沒當場格殺就是便宜的了。
寧彤道:「你說呢?」
張周輕哼道:「又是朱知節,你們不是已經和離了?怎麼現在有事沒事還去拜託他?怎麼,你們還想舊情復燃嗎?」
寧彤氣鼓鼓不回答。
張周隨即往戲園子的後院而去,寧彤追上去幾步,孫上器此時進來,也不敢去嚴格阻攔寧彤。
孫上器等人都認識寧彤是誰,別看這位女子現在不再是侯爵夫人,但也不是他一個錦衣衛千戶敢惹的。🐙☢ ♣☢
「我的事……」
「先等著,我這邊還有更要緊的事。回頭再說。」
張周說話之間已踏足到後院,而長寧伯周彧已在等候,而在周彧身後則跟著一名身著斗篷的女子。
這女子,年歲不過十六七的目光,但深邃的眼神中卻透出一股滄桑,如同經過幾十年歲月變遷看透了世態炎涼的那種漠然,因為眸子裡透不出任何對生活的熱情,即便此女子再美,也無法激發張周心中任何的保護欲或者占有欲。
張周看了那雙眼睛之後,趕緊回頭看了眼寧彤……但見寧彤雙目帶著氣惱和質詢,卻不肯低頭迴避他的眼神……
張周心說,還是這個對我的口味。
至少這小妞對生活有熱情,不至於讓我覺得自己馬上要出家當和尚。
「張先生,人給您帶來了。」周彧笑著說道。
女子微微欠身給張周行禮。
張周點頭。
此女子,便是周太后特地從浣衣局接出來的女子,以周太后先前所描述,此女子的姐姐,曾跟朱祐樘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至於往事是什麼,張周不需要詳細去知曉,但從那之後,此女子背後的家族遭遇到極大的不測,親眷流離,而姐妹二人都被發配到浣衣局,而此女子的姐姐先前在浣衣局內含恨而終,屍首都不知被運到哪裡去棄置。
本來這種帶著「苦大仇深」的女人,周太后是不屑於再利用的。
但周太后也是沒辦法。
周太后知道自己的孫子重情義,隨便找來的女人,想撬開她孫子緊鎖的心房是很難的,唯獨另闢蹊徑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讓她把基本的戲碼都學學,眼神也改改,要有一股溫情,要有一股女子的溫婉,唱腔和台姿並不是很重要的……」張周對周彧囑咐一般。
周彧笑道:「那人安置在何處?」
張周道:「在這裡便可。具體的一些唱腔,我回頭會再教一些,戲本讓戲班子多教她一些……」
以此女子接近朱祐樘,除了基本的唱戲之外,更多是要讓朱祐樘「睹人思人」,讓其「愛屋及烏」。
創造個環境和條件,讓此女子出現。
剩下的也要看朱祐樘對前塵往事到底有多大的眷戀,如果說朱祐樘只把此女子當成一般的戲子,那事也不會有成功的可能。
……
……
大致布置一番之後。
周彧帶著女子離開,張周甚至都沒問問這女子叫什麼名字,也沒有去跟歷史上的「鄭旺妖言案」去做強行的聯繫。
隨後張周才帶寧彤上樓,回到先前的包廂內。
「剛才又是誰?」寧彤問道。
「長寧伯。」張周道。
寧彤不解道:「長寧伯身為外戚勛臣,為何要在戲樓的後台見你?最開始那人呢?」
張周道:「寧小姐,你可否知道自己的到來,可能改變了很多事?難道你有再嫁他人的打算?」
寧彤氣呼呼道:「你明知朱家的人就我婚嫁之事是如何說的,你如此提,是在消遣我嗎?」
張周湊上前,笑著道:「如果你真要嫁他的話,相信朱家一點脾氣都沒有。👹♬ 6❾Şⓗ𝓊x.cO𝕞 🐤☝就不用給我做妾,不過是換個人……當妾吧。呵呵。」
寧彤的到來,的確是張周始料不及的。
或許是冥冥中有天意?
不過看起來朱祐樘也沒對寧彤產生多大的興趣,也是因為他張周在旁,馬上解釋了寧彤的身份是朱知節的前妻。
皇帝就算要納妃,也不至於納個已婚嫁過的女人吧?
「哼!」
寧彤覺得是在被張周消遣,都沒往深層次去想,便輕哼一聲揭過。
張周道:「你的事,我會留心,但我不敢給你打包票。沒有十足的把握。」
寧彤急切道:「我的妝奩都賠在裡面,你說好幫我,可不能袖手旁觀。」
「哇!」
張周對此也很訝異,「寧小姐,你可以啊,也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嗎?」
寧彤道:「陳家妹妹願意為幫我,將家產都拿出來,甚至願意分我三成的利潤,我何以不拿出一些誠意?如果有人真心待我,我也願意與其同甘共苦。」
這話大概是在特製朱鳳沒有真心待她,所以她才會選擇半路跳船。
張周挺無語的,這種女人……還是缺少社會打磨啊,被人賣了可能還給人數錢呢。
「其實知節他,對你也算挺好的。」
「不要提他!」
「哦,那你回去等吧。這兩天就會有準信。」
張周不是故意要說朱鳳的好話,還是那個問題,朱鳳先前把寧彤保護得還挺好,讓寧彤一直當溫室中的花朵,本身成國公府這個大溫室也是能阻隔世間險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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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寧彤非要逞強自己走出來,很多事就不得不由她自己去面對了。
「明後天就要競標,你這時候還讓我回去等?」寧彤很急切。
「不然怎樣?你讓我去跟工部說,這生意非要交給我?你放心,不管是你,還是你背後那個女人,不會虧的,但具體落實方面……是不是也不能太獨斷專行?既然懇求於我,最好還是根據我說的來!不然另請高明!」
張周也拿出「愛乾乾,不愛干就滾」的態度來。
求著我辦事,還想讓我承諾什麼不成?
再說了,誰說小爺我是為了幫你們倆娘們的?你們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掂量掂量的?
……
……
張周把寧彤打發走,隨即就讓人把朱鳳叫來。
「知節,你可真是會給我惹事,你明知道今天我在招呼陛下,你居然讓你前夫人跑來跟我鬧事?你是想把她送到宮裡去當皇妃嗎?」
張周冷冷質問道。
「啊?」
朱鳳聽完這話,嚇得六神無主,「她……她……真來了?我……我只是前兩日告訴她……最近我也尋不到你,只見你來過這裡……」
「我來這裡是辦正事的,你以為我是來看戲找樂子的?」
張周心說,還真是被這對奇葩夫妻給打敗了。
要說最適合當夫妻的,還是你們倆。
你們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姐妹啊,守在一個屋檐下互相禍害,幹嘛一定要給別人找麻煩呢?
「陛下見過彤兒了?陛下……是如何說的?」朱鳳知曉自己前妻有可能會被皇帝看中,心中還很失落。
張周道:「陛下沒說什麼,你指望陛下說什麼?」
朱鳳一想也是。
才見過一面,能說什麼?
皇帝總不至於直接把人搶到宮裡當妃子吧?
「張兄,是我錯了,以後她再來煩我,我一定不說你的事……打死我都不說了!」朱鳳信誓旦旦表示。
張周嘆口氣。
朱鳳這人,其實他也看明白了,耳根子很軟。
一旦面對強勢的女人,諸如寧彤,再或是先前一直咄咄相逼要找他相助穿針引線的林儀,朱鳳都不知該怎麼選擇,顯得好像他朱鳳見了女人走不動道。
但其實這都是朱鳳找虐傾向在作祟。
朱鳳抬頭望著張周道:「張兄,我真覺得,彤兒跟著你挺好,若讓她進宮……是會害了她!你也一定不能讓她入宮啊。」
「行了,別扯那些沒用的。」張周道,「最近你是不是不缺錢?」
「嗯?」朱鳳一臉懵逼。
張周道:「有個競標重修偏關關城的生意,你找徽商的人去接一下,讓他們出價低一點,木石料和磚石都用好的,總之不要讓現在京師的勛貴或是他人拿下這筆生意,沒問題吧?」
朱鳳點點頭:「沒問題。但……你不是要幫彤兒嗎?」
張周問道:「你是想讓她入宮是吧?」
「沒……並無此意!」朱鳳趕緊否認。
「那就聽我的!」張周厲聲道。
朱鳳還是一腦袋漿糊,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找人去搶陳家女和寧彤競標的生意,跟寧彤入宮有什麼聯繫。
不過今天的事,他覺得可能是壞了張周的大計,現在張周又在氣頭上,以他那種受氣包的性格,這會當然是張周說什麼他都會遵從,也就沒那腦袋瓜再去想想這背後到底有何緣由。
……
……
兩天後,正是競標的日子。
各方的標書都已呈送上去,張周沒有參與期間,他當天是要給太子上課的。
他當天給朱厚照講的是《新唐書》。
傳統的四書五經,現在更多是由東宮講官在講,張周也是充分考慮到自己跟東宮講官領班王鏊的關係,覺得自己沒必要去喧賓奪主把人家的差事給搶過來。
而且皇帝所看重他的地方,也不是他講四書五經有多牛逼,更因為他能講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講史書,也是朱祐樘特別安排張周去做的事情,畢竟現在朱厚照在四書五經方面基本的課業都已能完成,再過個半年左右,就可以嘗試去寫簡單的文章,現在更多是要豐富朱厚照的歷史文化知識,讓其往德才兼備方面發展。
「張師,蕭公公來了,說陛下請您到乾清宮敘話。」就在張周給朱厚照講得熱火朝天,甚至師生二人還沒有任何君臣或者師生嫌隙,在那探討安史之亂得失的時候。
這邊劉瑾過來通知了張周一聲。
張周道:「太子,你先自己溫習,臣要先去面見陛下。」
朱厚照道:「正講到關鍵的地方呢,我還想跟你探討一下,如果當時是由我來領兵跟安祿山交戰,怎樣打敗他們,你怎這麼掃興?」
張周沒好氣道:「有意見跟陛下提去!你是想讓我抗旨嗎?」
「呃……」
朱厚照一想也是。
這是他老爹要召張周過去,這事沒法推。
「那你趕緊回來,我先自己研究一下,那個誰……把關中的地圖給本宮拿過來,本宮要好好研究一下……」
……
……
張周也發現了,朱厚照這小子對於軍事的熱衷,超過了別的一切文化知識。
以前還覺得是這小子玩心重,但現在看來,朱厚照在這方面的天賦,其實很多也是繼承自他那個看起來虛弱的老爹。
張周與蕭敬一同往乾清宮走。
「張先生,也就不隱瞞您了,您心裡也有數,是剛從偏關發來的消息,是……報喪了!」
「兵部馬尚書和劉閣老都在,此事是剛得知,陛下傳召了二人。」
「對外,沒人知曉此消息。」
蕭敬等於是先私下泄露了當今朝廷最大的「機密」,所謂的「報喪」,顯然不會是一般人。
那只能是王越了。
王老頭果然還是沒再回到京城,歲月不饒人,張周聞言後心中還是升起一股悲涼。
「先生,您還好吧?」
蕭敬見張周面露感慨之色,不由問一句。
張周搖頭道:「若是去年,我沒給他藥,他死在了西北,我倒也沒這麼感慨。與他相識一場,終究……還是敵不過天命啊。」
蕭敬道:「您不必自責,威寧侯命數天定,您已助他延長了壽命,更重要的是,您幫他完成臨終之前的遺願。據說威寧侯還有遺書,正在往京師送的路上,除了有給陛下的,還有給您的……他在天有靈,也會感謝您對王家所做的一切。」
「唉!」
張周不由嘆口氣。
以前跟王越之間,最多是利益之交。
但現在,他跟王明珊已是事實夫妻,王明珊的祖父,張周也當成是家人,他在這世界也沒太多的感情羈絆。
想想王老頭平時對他的恭維,那也只是點綴,更多的還是王越跟他一起合謀完成偏頭關一戰,再就是一齊對朱鳳的「欣賞」,就算相交時日不多,但也能交心,大概就是「英雄惜英雄」。
想到這裡,張周突然又自嘲一般笑笑。
跟王威寧相比,自己又何足道呢?
「張先生,威寧侯這一去,西北局勢立變,卻說韃靼人在偏關和寧遠一戰應該消停,但現在只有遼東安定,西北各處仍舊不安。此時要是被韃靼人知曉……唉!」
蕭敬有些擔心。
這也說明了皇帝召見他和劉健、馬文升的目的。
沒召見張懋等勛臣,這說明皇帝今日要商議的事,是要避開武勛的,那就只能是商量誰人前去西北接替王越,來起到定海神針的作用。
張周道:「西北局勢變化,乃因草原格局變化而生,也跟草原過去一年大旱有直接關係。還是面見陛下之後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