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藥
張周跟朱鳳夫妻倆同桌而坐。
酒菜擺了一桌。
張周也能感受到朱鳳招呼他的熱情,雖然朱鳳看他的眼神可能有那麼點不尋常。
「小公爺幾時出發?」張周問道。
朱鳳笑道:「跟你談完事情就走,外面扈從都催過好幾次。天黑之前務必出城,要騎馬到江邊,再乘渡船北上。」
張周打量寧彤一眼,寧彤也在看他。
夫妻倆眼神都不對勁。
張周道:「我有一件事,要跟小公爺單獨說,能否請這位……」
「我在這裡礙你們事?你們自顧自,權且當我不在。」寧彤很生氣。
叫我來跟伱們做生意上的對接,居然現在要趕我走?
朱鳳陪笑道:「彤兒,我跟張兄弟還有大事要說,你先進去一下,而後再出來。如果你不進去,張兄弟不把事跟我說清楚,我也走不成,就這麼僵持著也不好。」
「哼!」
寧彤冷哼一聲後,起身往內堂而去。
張周心想,這女人還挺有個性的,這是多大的來頭,嫁到成國公府來,還不是世子夫人,只是個二夫人,還這麼牛逼轟轟?
你這迷之自信讓人看不懂啊。
……
「張兄弟,說吧。🎅😾 ❻9𝐒𝐇𝓊𝔁.c𝕆爪 🐉♧」朱鳳一臉期待。
大概他以為,張周要跟他再提什麼賺錢的買賣。
張周這才將自己的來意說明。
「……我這裡,有一份天師留下的讖言,說是當今陛下的公主,將會在九月中發生變故,事起於痘瘡。」張周道,「天子信奉於道學,你不信,我也不怪。當我未言及。」
以「災異」言事,是這時代最常見的上疏勸諫手段,在一個人人近乎都秉承有神主義的時代,這也是最直接的手段。
「啊?」
朱鳳大吃一驚的同時,卻好像慌了手腳,「這……這件事好像是挺大的,但跟我們,有何關係?」
張周道:「如果現在有方略,可能會救到小公主,你可否與我一試?」
「那當然好。」朱鳳道,「如果我到了京城,小公主發病,我主動請纓進皇宮醫治,把病治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張兄弟,你這是要賜我天大的功勞嗎?」
張周搖搖頭:「事情不是如你所想,治療的方式,並非是等發病之後再進宮,而是……」
張周將他的計劃,基本上跟朱鳳說了。
只是要隱瞞「神藥」的來歷。
當朱鳳聽說,治療方法,是要在小公主接觸到病患後,就要割開手臂塗「神藥」,他當即搖頭:「公主千金之軀,我豈有能力讓陛下聽從於我去毀壞小公主的身體?再說出了事,可擔不起。」
張周道:「小公主染病乃是因痘瘡,這痘瘡又非你我傳播到宮廷中,就算出了事情,與你我何干?」
朱鳳想了想,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我哪有能力讓陛下聽我的?」
張周聽朱鳳認真在分析這件事的可行性,心裡大概有數了,朱鳳人是二了一點,至少待人還算誠懇,或可合作一把。
「我直說了吧,如果你現在就上一份奏疏,提到有天師推算到公主可能會染痘瘡,並提出防治之法。以快馬傳驛,三日內奏疏便可傳到京城。」
「十幾日之後,若宮內並未爆發痘瘡疫情,那這份上奏,最多會被認為是你風聞言事,危言聳聽無稽之談,對你並無危害,但若是真發生了疫情……那時宮內人心惶惶,陛下救治愛女心切,就有可能會採納你的意見,不是嗎?」
「呃……」
朱鳳又在琢磨。
張周趁熱打鐵:「陛下一向對於道家仙法之事,很是推崇,宮內有一位李廣李道長,只要你的讖言符合實際情況的發生,陛下便有可能會採納。即便不採納,公主染病也與你我無關,無擔責風險。對你來說,這是一次機遇,我對你也不勉強。」
張周算是把話撂在這裡了。
機會擺在你面前,我是用你所推崇的「天師」的意見,你不是還想從他那得知發財的機會嗎?還有什麼比現在這條消息能讓你「發財」?
這都不能叫發財,簡直是功成名就的機會。
朱鳳琢磨半天,咽口唾沫道:「這種藥,真的能防痘瘡?會不會有何……」
張周道:「你我可以先行試驗,就在你我身上,若你到京師後,陛下問及,你也能說明曾親自試驗,並無毒害,更具說服力。」
「啊?這個嘛……」
朱鳳一聽要自己割破手臂,他還是有些膽怯了。
張周笑道:「朱公子,你想啊,只是在手臂挑一個小口,用一點東西進去,就算是最毒的鴆毒,這麼一點也不至於取你性命吧?再說,我可以先於你一試。功成名就,就在這一把,我是沒有任何途徑進言上奏,就看你了!」
張周是沒別的途徑了?其實還有。
就是去找王鏊和劉機,以舉人的身份去提,但對於正統的文臣來說,他的建議好比天方夜譚,王鏊和劉機能信他才怪,而且王鏊和劉機並不是投機主義者,是不會隨便去冒險的。
可朱鳳作為成國公家的次子,本身沒有繼承爵位的可能,需要一些非常規的功勞,再加上朱鳳身上帶著的投機主義色彩,才讓張周覺得此事有可行性。
朱鳳腦門一熱,笑眯眯道:「張兄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見你第一面就覺得與你一見如故。這件事雖然聽起來離奇,但我更願意相信你,如果此事真成了,那大明就有更多的人知道我……」
張周皺眉。
你做投機分子,目的不是為了利祿,只是為了名聲?讓更多人知道你?
真是個奇葩。
「張公子,這藥怎麼用,你給我試試!是不是說,只要用了此藥,我北上途中,也不用擔心沾染邪疫?」
朱鳳一臉迫切。
張周這才明白,原來朱鳳願意冒險,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朱鳳怕死,他或許是知道現在江北正在鬧災,怕過災區的時候染病嗝屁了,正好可以趁機買份人身保險。
張周道:「別的疫情是否防備在下不知,可能這種藥,只是防痘瘡的吧。」
「那也挺厲害的,據說那病傳起來,是真可怕,瞪你一眼就得病,我自幼就體弱多病,怕經受不起。如果真有效的話,那我也不用擔心北上途中遇到患痘瘡的人。」
國公家的孩子,居然是個病秧子?
張周拿出自己在城外千辛萬苦找回來的「神藥」,拿出準備好的鵝毛管,對朱鳳展示道:「便是如此……」
……
……
把種痘的方法教給朱鳳之後,又教朱鳳寫了奏疏。
「讓內子招呼你,我先走了,我也跟她打好招呼,只要你說什麼時候賣糧,告訴她一聲,具體有多少糧食,都我這本帳冊上,你拿回去自己看……」
朱鳳興沖沖便離開,連繼續招呼張周的心思都沒了,這下讓張周更看清楚了朱鳳身上投機者的本質。
當寧彤再出來時,偌大的廳堂內,只剩下張周坐在那。
寧彤倒也沒奇怪丈夫的不辭而別,好像她都習慣了被晾在一邊,她只是杏目圓瞪道:「張公子,你可真是能耐,讓外子對你言聽計從,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藥?」
張周一聽,這語氣,帶著濃濃深閨怨婦的腔調。
看來這位夫人……你很不「幸」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