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吐蕃。
王守仁並沒有閒著,派遣去瓦剌的塘騎回歸,畫出金山的地勢。
瓦剌人有可能在金山的隘口伏擊,俯衝而下。
土番緊挨著甘肅和瓦剌,屬於三塊領土交接的邊緣地帶。
「王大人,有大明的兵馬來了。」親兵稟報。
陸完騎在一匹棗紅的駿馬上,用望遠鏡看見唐宋的營帳,看帳篷數目,下於十萬兵馬。
古銅色皮膚的番人,在搬運輜重,還有餵養馬匹和收置兵備。
漢人在統治番人!
唐宋是番人的王庭,為何這麼多的漢人?而且還在驅使番人。
難道和朝廷有關係嗎?
視線移動,不遠的營帳中有儒裳綸巾的書生,怕不是中土的漢人所建,唐宋不會殺他滅口吧?
一時間,陸完不敢靠近營帳,只好派人去唐宋大營中通報。
不多時,唐宋的將軍領著親衛走出來,是一個漢人和一個番人。
「多謝陸大人,代末將向尊敬的大明皇帝表達謝意。」
眼前這個漢人將軍的見禮,完全是漢人武夫在軍中的做派。
陸完微微眯著眼睛,「敢問將軍,要這些叛軍做什麼?」
「搬運香料,陸大人可要進營帳中歇息?」
陸完哪裡敢停留,寒暄幾聲,帶著士卒返回大明,不多時,王守仁從營帳中走出來,眼前是手腳受鐐銬束縛的士卒,宛如一條長龍。
「將鐐銬打開,給他們分發食物。」
「大人,萬一他們要是跑了呢?」
……
京城,
李東陽知道太上皇不願見他,只能帶著閣臣和六部,來到東暖閣。
「陛下,再給臣等一個時辰吧,還有許朝事沒有商議。」
蔣冕苦口婆心的哀求。
「時辰就是性命,朕已經給過你們一個時辰了,現在要去東宮教皇孫射藝。」朱厚照喜滋滋的站起身來。
「……」嚴成錦。
朱厚照這廝要是做私塾先生,一定會被學生評為年度最受歡迎老師,絕不拖堂。
李東陽看了眼朱厚照,眼眸中儘是無奈,只能自行商酌定奪了。
反正……
新皇也不會管。
「這兩個傢伙,真是一個比一個懶。」蔣冕看著遠去的兩道背影,忍不住暗自嘀咕。
閣臣和六部官員在東暖閣中商議起來。
嚴成錦走出大殿,旁邊的朱厚照眉飛色舞的開口:「老高,去貢院看榜吧!」
「新皇不是說要教皇孫射藝嗎?」
「載堃也出宮了。」
「……」嚴成錦。
總覺得這皇位還是交給嘉靖好,傳給朱厚照這一脈,大明往後的時間,不知還有沒有一百年。
朱厚照不樂意道,你用這等眼神是何意?
「若是急事,諸位師傅不會讓朕離開,說明都不是急事。」
內閣你長大了,要學會自己批閱疏奏了?
培養朱厚照對自己的成果頗為期待。
嚴成錦在午門前坐上轎子,又在轎子裡換上清白儒裳,朱厚照隨後而至,一副紈絝
今日貢院頗為熱鬧,考生達到前所未有的盛況。
落榜十年,落榜二十年,落榜三十的考生們,在今天不分彼此,站在榜單下,懷著同一個夢想:
榜單啊,出現在下的名字吧。
「哪個狗東西再撒銀子!」
「糞土!糞土落到在下頭上了!」
讀書人罵罵咧咧,壓根彎不下腰。
何能走進來,哭喪著一張臉:「少爺,銀子不管用了。」
何謂盛世,見錢不撿,這就是盛世了啊!
嚴成錦坐回轎子中,人多手雜,容易發生踩踏,不能跟著去瞎湊熱鬧,從坐凳旁的儲物櫃翻了翻。
「老高,你去不去?」
朱厚照轉過頭,已經用身體為嚴成錦擠出一個人的空間,嚴成錦雖然對張熜和夏言感興趣,卻還沒到願意賭上性命的程度。
「朱兄自己去吧。」
嚴成錦走上對面客棧的二樓,吩咐葉准去稟報張彩,把榜單貼得高一些,隨後,掏出單筒望遠鏡,瞄準對面的院牆。
吉時已到,貢院的大門被打開。
張彩領著文吏走出來,葉准在他耳邊輕語幾句。
「嚴大人真是心系讀書人啊,連紅榜張貼的高度,也要管!」
他不滿的吩咐文吏幾句。
文吏搬來長條凳,紅榜與牆頭對齊,見後張彩頷首點頭,這個高度足夠了。
先張貼第一張榜單。
所有考生屏住呼吸。
張熜眸中露出幾分期待和害怕,喃喃自語:「張熜落榜,張熜落榜,張熜落榜……」
旁邊的書生:「閣下跟張熜有仇?」
張熜:「我就是張熜。」
旁邊的書生:「……你有病吧?」
張熜:「兄台有所不知,願望都是反的,在下落榜兩次了。」
「有病!」
文吏貼出第一張榜單,只見榜頭上寫著的解元:
張熜!
霎時,讀書人中爆發出一陣不同方言的口吐芬芳,看表情似乎是表達同一個意思:
臥槽~
下一刻,一陣和尚念經般的聲音響起:
「劉鴻落榜,劉鴻落榜……」
「李俊落榜,李俊落榜……」
「張成落榜,張成落榜……」
張熜抬頭看著牆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轉頭問夏言:「公瑾兄,我好像中解元了……」
夏言似乎沒有聽見,又好像有心事,沒有答話。
因為他在張寵下面,看到自己的名字,順天府鄉試第二:
夏言。
新皇真是神了啊,居然真的讓他們考上了,居然還是第二名的成績,入翰苑後會比後面的考生多幾分優勢。
「竟然考上了,棍棒出孝子,這話一點也不假呀。」朱厚照喜滋滋的站在榜單下。
「……」張熜。
「……」夏言。
對面客棧的二樓,嚴成錦聽到下面整齊劃一的口號,像是上一世的傳銷誓師大會。
「這些讀書人,怎麼以落榜為榮?」
「嚴大人不知道,張熜說自己會落榜,誰想高中了。」葉准稟報導。
嚴成錦順著單筒望遠鏡的視野看去。
在榜單的最開始位置,找到了張熜的名字,還有夏言,若提前進入仕途,兩人的官途生涯至少提升了十年。
只是,隨後還有會試和殿試,要與南直隸的才子競爭,也不是那麼容易考上的。
今日過後,張熜和夏言的事,定會傳到諸公耳中。
不知……
忽然,他在視野中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太上皇弘治。
「當值了,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