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弘治喘氣聲逐漸增大,「你二人謀劃了多久?」
王守仁是孝子,兩年多來未傳過書信回家,是怕走漏消息。
聽唐宋這名,就覺得有蹊蹺,竟是這兩個傢伙在大明旁邊建了一國。
難怪這逆子,打死也要給唐宋傳信呢。
蕭敬輕掩嘴巴,偷偷看了太上皇一眼,又低下頭去,新皇和嚴成錦膽子也太肥了。
可憐王守仁啊,若要判謀逆之罪……
「三年餘八月。」見大殿中無其他太監,嚴成錦輕聲道:「德里蘇丹衰敗,王守仁趁機占領王庭。」
「你圖謀什麼?」太上皇弘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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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朝廷西征,肅清海外諸多藩國,占據名貴的香料,太上皇可知道,獲得錢銀最快的方式,是掠奪?」嚴成錦說道。
還是他的棲身地。
但不能告訴太上皇,知道他要跑路,沒準會留下什麼後手,把他留在大明。
不過,若是變制失敗,就算太上皇弘治跪下來求他,他也是要跑路的。
看來還要另外找個窩了啊。
「如今唐宋有多少兵馬?」太上皇弘治好奇的問道。
蓄養兵馬是謀逆大罪,更遑論還建立唐宋,寡人一直以為你膽子小,你可真是讓寡人刮目相看啊。
嚴成錦道:「加上安南人,有四十八萬,分為神機營、五軍營和孔明營,戍守在唐宋的二十個衛所。」
朱厚照偷偷記下這個數字,低著頭在想,怎麼分配這些人馬。
大殿中,涼風微微吹拂著帳慢。
太上皇弘治看著身前的嚴成錦,長舒一口氣,心中有了一些安全感。
厚照也一起謀劃唐宋,說明嚴成錦並非是私下謀劃。
毫無保留的將兵馬說了出來,足以證明嚴卿家沒有其他心思。
還是寡人的肱股之臣。
「唐宋的兵馬從何而來?」太上皇弘治微收縮目光,「寧王謀逆的三十多萬兵馬,都在唐宋?」
嚴成錦微抬眸看了太上皇弘治一眼。
明亮的眸子中滿是好奇,仿佛還有十萬個為什麼在等著他,可以確定,太上皇弘治想知道唐宋的一切。
如今天下已經半步盛世,加上唐宋掠奪來的香料和錢糧,遲早會更加繁榮。
但能走到哪一步,誰也無法預料。
或許太上皇弘治也糾結,他把寧王大軍當成私軍養起來,傳到諸公和藩王耳中,會引起軒然大波。
害怕變制的官吏跳出來,請旨宰了他,太上皇弘治就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說還是不說?
「是寧王的兵馬,但寧王已死,臣和太上皇說三級盛世,心中卻是想建立四級盛世。」
「四級……四級盛世……你說的真的可以做到嗎?」太上皇弘治聲音有些抖動,這個傢伙說話,果然只說七成啊。
嚴成錦想了想,道:「臣也不知道,想法還是要有的,萬一……」
不能給太上皇太多希望。
這玩意兒,就像軍中立軍令狀。
期望越大,責任越大,日後立小功都不好封賞,沐休還要被說成懶政失職。
「父皇,兒臣跪得有些麻了。」朱厚照昂頭有些不服。
老高不用跪,可明明這廝才是始作俑者的人。
太上皇弘治不想理他,依舊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好似與一位智者攀談,重新看待天下,眼界和格局被迫提升許多,此時朱厚照打斷,心中很是不滿。
「你跪到角落裡去,寡人還有很多話要問嚴卿家。」
「……」朱厚照。
嚴成錦依舊只是站著,見太上皇弘治還有事要問,「恕臣直言,太上皇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唐宋可以肆無忌憚的掠奪和擴張,是他和王守仁可以自行決斷。
如果今後,太上皇弘治干預唐宋政事,唐宋就會像一頭套上韁繩的野馬,成為第二個大明。
「而且,臣已經無話可說。」
「……」太上皇弘治。
太上皇弘治忽然收起剛才舒緩的神色,「你和厚照瞞著寡人,私自在唐宋建朝,該當何罪?」
雖然沒有要責罰這傢伙的意思,可形式,還是要走一下的。
「沒有私自建朝的先例,臣也不知道該罰何罪,但一塊免死金牌應該夠了,如果不夠,那就五塊。」嚴成錦從懷中掏出五塊牌子。
「……」太上皇。
「……」朱厚照。
太上皇弘治深深的看了嚴成錦一眼,然後看了看站在旁邊的朱厚照,思索片刻。
「其實寡人只想要一塊,既然你開口,那就五塊吧。」
嚴成錦怔住了,但也能猜到了太上皇弘治的心意。
太上皇弘治道:「召王守仁回京,遣散唐宋士卒,若此事傳到諸公和藩王耳中,寡人也不知如何處置。」
趁著諸公還不知道,儘快遣散才是明智的選擇。
「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臣悟通了一個道理,單憑一個王朝難以締造盛世,需要藉助外力,唐宋就是朝廷的外力,還請太上皇三思。」
「若諸公知道,你可知道會如何?」
「有王守仁在唐宋,除了太上皇,大抵無人能知曉此事。」
嚴成錦說完卻看向蕭敬,眼眸中的意思十分明顯。
蕭敬嚇得神情僵硬,你這是什麼意思,「嚴大人多慮了,奴婢一向守口如瓶。」
太上皇弘治面色嚴肅。
知道此事不處置,就是縱容嚴成錦蓄養私兵,而且有近五十萬之數,無法向百官和藩王交代。
但他想看看,四級盛世,是如何的一番繁盛景象?
「寡人有些累了,退下吧。」
嚴成錦和朱厚照退了出去。
等走遠後,太上皇弘治卻轉過頭來,看向旁邊的蕭敬輕聲道:「那兩個門監也聽到了吧?」
「奴婢明白。」蕭敬忙應道,心中已經知道該怎麼做。
……
李東陽來到奉天殿,卻不見太上皇弘治閱奏。
心中異常納悶,不由得問旁邊的門監:「太上皇可是身體有恙?」
「今日還在午門操練,李公不妨去乾清宮看看。」小太監小聲道。
這就奇怪了啊。
太上皇不上朝時,也會來奉天殿坐著看疏奏。
宮中無大事發生,身體又無恙,怎麼忽然不上朝了?
李東陽來到乾清宮,卻聽蕭敬道:「太上皇今日不閱奏,李公請回吧?」
「可是出了何事?」
「李公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