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刮目相看

  朱暉當然不想交出將印。

  他是公門之後,祖上幾代英烈,立下赫赫戰功,才造就今日的爵位。

  老子英雄兒好漢。

  灰溜溜地回去,比戰死沙場還憋屈,他死了,陛下可以將爵位封給他兒子。

  將來他的孫子,也能繼承爵位,受世人敬仰,受朝廷供奉。

  若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在國公的行列中,地位就要低了一等。

  英國公、黔國公一脈豈不是要笑死他。

  「既是無才之人,本公爺又何須忍讓?」

  朱暉鼻息嗤地一聲,表示對陛下的旨意不滿。

  「你,你還真想抗旨?」苗逵指著朱暉,咱在宮裡有人,倒是不怕朱暉。

  苗逵是司禮監的大壋。

  背後是蕭敬,朱暉敢抗旨,他很快就能將消息傳回司禮監,倒時候,蕭敬自然會收拾朱暉。

  司禮監可以代替陛下批紅,這是極大的權利。

  伺候陛下二十年。

  蕭敬雖是宦官,但比起朱暉來,在弘治皇帝心中的地位絲毫不差。

  朱暉抗旨在先,苗逵一點不怕。

  這種半陰不陽的東西,朱暉並不放在眼裡。

  「國公,嚴總兵來找您要將印,就在帳外。」親兵走進來稟報。

  嚴恪松站在朱暉的大營外,要執掌京軍,就要先拿到將印。

  三邊調不出來多少兵馬,以防達延汗攻城。

  京軍有五萬人,還有兩萬騎兵,加上從寧夏邊軍調出來的一萬,夠布置九宮格戰術了。

  「老爺,保國公或許不會輕易把將印交出來,可要殺進去?」林沖道。

  嚴恪松嘴角狠狠一抽,韃靼人以強者為尊,只要你足夠強,就能取而代之。

  大明是禮儀之邦,卻不能這麼幹。

  殺了國公,他會立即被押回朝中關押下獄,等候審理。

  縱然保國公抗旨,能處罰他的,只有陛下。

  「等等,保國公是識大體的人。」

  嚴恪松隱隱擔憂,若保國公不交將印,要不要進去搶,畢竟等消息傳回京城,半月時間都過去了。

  正當他心氣浮動的時候。

  一個親軍撩開帳慢,微微躬身道:「嚴總兵,國公有請!」

  嚴恪松大步走進大帳中,朝朱暉微微躬身,掏出懷中的聖旨:「保國公,下官奉陛下旨意,前來執掌將印。」

  朱暉掃過那道一品玉軸聖旨。

  「本國公不交,嚴總兵要如何?」

  嚴恪松驚愕地抬頭,看來此事對保國公的刺激太大,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陣前被逼交出將印,的確……抬不起頭來。

  要是換做是他,也難以接受。

  林松握緊手中的銀槍,腦袋裡浮現出一套行雲流水的殺人動作。

  「你……你想造反!咱這就上奏陛下。」

  苗逵指著朱暉,勸了半天,不就是讓個將印嗎?咱命根子都沒了,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本官有辦法能找出韃靼人,還請國公儘快交出將印,不要再拖了。」

  嚴恪松心裡罵罵咧咧,這保國公,怎麼跟個娘們似的?

  「吾等在河套里尋了大半月,只發現了一次韃靼人的蹤跡,本公爺倒想看看,你要如何追蹤!」

  河套的風沙大,風一吹過,痕跡就沒了,極難尋找。

  「此乃機密,恕下官不能透露。」

  朱暉冷冷一笑,「那就甭想拿到將印!」

  「他niang的!給老子拿下!別弄死了。」嚴恪鬆氣咻咻地下令,再拖下去,韃靼人都要打到寧夏了。

  林鬆手中的長槍一閃,刺死了一個親兵。

  衝上去要擒朱暉,朱暉拔劍,武藝十分了得,竟能和林松戰得不相上下。

  此時,一道人影又沖了上去。

  嚴恪松發現,此人是他身邊的陳壽,此人話不多,卻極為驍勇。

  史琳等人驚得抱頭鼠竄。

  苗逵大呼反了反了,不僅對國公動武,還殺了國公的親軍,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嚴大人,你要是贏了韃靼人還好說,要是輸了,可知道後果?你如何向朝廷交代,一個大老爺們,怎如此衝動!」

  嚴恪松知道,要是贏了達延汗,陛下或許會既往不咎。

  若是輸了……

  「唉,害了我兒成錦。」

  大營中,還有京軍的參將和千戶。

  但他們猶豫了片刻,便出手相助。

  嚴成錦是京營的監軍,自從京營整頓後,發的軍餉多了,還不用屯田,打心底,他們是支持嚴恪松的。

  更何況他還有聖旨,幫保國公才是造反。

  陳壽出身軍旅世家,極為勇猛,有了他加入,很快擒獲朱暉,繳了兵械。

  嚴恪松把將印搶過來,命林松和陳壽二人,把朱暉先關起來。

  苗逵勸道:「扣押國公可是大罪,陛下旨意,讓國公馬上回京,嚴大人快將國公放了吧?」

  「國公不交將印,下官也是無可奈何,回京後,自會向陛下請罪。」

  嚴恪松知道,縱然有聖旨,這條罪也免不了。

  但戰機不可失,

  韃靼人多在河套一日,就會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無數良田變成荒地。

  久在寧夏邊陲,他早就不是初來乍到的翰林了。

  「不管如何,此乃大事,咱要向朝廷稟報!」

  苗逵急道。

  「公公請便。」

  嚴恪松不管他,回到營中,命京軍的參將和千戶來商議。

  攤開那張九宮格輿圖,指著上頭交錯的小點,道:「你們帶著騎兵,一千人一支小隊,分成三十股,駐守在這些點上。

  遇到套虜,就派人通知本官!不要直接與其交鋒。

  他們若是追趕,你們就跑。」

  你說發現韃虜的辦法,就是這?

  陳壽和京軍的參將及百戶們,皆面色古怪。

  他們可是把保國公給綁了……

  「大人不將兵力集中起來,如何與韃靼人抗衡?」

  「人影都找不到,抗衡個屁!」

  嚴恪松罵道。

  事已至此,陳壽和京軍的參將只好相信他,分別帶著一千騎兵,前往河套各地的駐點。

  出發之前,嚴恪松給每支隊伍分配了壓縮餅乾。

  這玩意兒他吃過,賊管飽。

  「這是單筒望眼鏡,同天文望眼鏡一樣。」

  京營的參將和千戶,是從京城來的,良鄉出品的東西,他們自然見過。

  只是陳壽和寧夏邊軍的千戶,覺得新鮮。

  一支支隊伍分別出發,前往各自駐點。

  嚴恪松在大營中等候消息,一旦有消息來,就率軍出擊。

  「若此戰無果,你就回京城,省得遭我連累。」

  房管事愁眉苦臉,這叫什麼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嚴恪松一句沒聽進去。

  三日過去,嚴恪松一直等著駐軍傳回消息,但沒有一點音訊。

  朱暉被軟禁在大帳中,由林松親自看守。

  嚴恪松偶爾來看看他,「軟禁國公實屬無奈,還請國公勿怪。」

  「你私自扣押我,好大的膽子。」

  七日過去,還是沒有消息,嚴恪松有點慌了,要不將國公放了?趁現在還沒鬧僵,沒準朱暉還能原諒他。

  等到第十日的時候,依舊沒有消息。

  嚴恪松下令,把朱暉放了,不管朱暉是回京,還是留在營中,都不干涉。

  「本國公要回京!」朱暉騎上大馬,準備回京城向弘治皇帝告狀。

  此時,一道疾快的身影,奔襲而來,掠起滾滾煙塵,那騎兵下馬後,忙道:「總兵,在波羅堡發現套虜大軍!」

  嚴恪松目瞪口呆,隨後,便是一陣狂喜:「快,召集三軍!前往菠蘿堡!」

  朱暉目光一動,他才搜過菠羅堡不久,又藏到菠蘿堡了?

  想了想,便決定留在營中,看看再說。

  萬一嚴恪松打贏了,他這麼回去,反倒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