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埋伏在嚴府周圍的錦衣衛飛奔過來,發現真有三個人跟著嚴成錦,他們圍著來人。
那人連忙喊道:「誤會了誤會了,嚴大人,是自家人,下官五城兵馬司徐勇。」
舉著燈籠,嚴成錦這才看清楚,真是徐勇,但依舊保持著警惕。
「你跟著我的轎子作甚?」
徐勇連忙解釋:「最近京城不安生,我看大人一個回府不安全,順道護送護送。」
上回五城兵馬司立功,弘治皇帝給五城兵馬司的人多賞了三個月的俸祿,徐勇心裡還念著這份恩情。
在大街上看見了嚴成錦的轎子,就跟了過來。
京城的錦衣衛突然多了起來,嚴成錦也覺得奇怪,問道:「怎麼個不安生了?」
徐勇小聲道:「陛下御旨,五城兵馬司和廠衛正奉命抓捕壞人,大人不知道,據說天象要有變化,有賊子想借天下作亂,近日在散播謠言,大人若無事,還是早一些下值好。」
天象變化?
作亂?
難道是受了朱厚照裝病忽悠百官的啟發?
史料記載,弘治年間有過幾次血月來著。
嚴成錦知道此事不宜多談,便對徐勇道:「送人送西,還有一小段路,勞煩徐大人了。」
徐勇笑了幾聲,卻道:「不勞煩不勞煩。」
沿著這條小巷走到底就是嚴府,徐勇跟在轎子後頭,目送嚴成錦進了府門才離去。
沒過兩日,嚴成錦發現,坊間議論也愈發多了起來,說天象要起變化,大亂將起。
能傳播如此迅速,定然是有人在後操控。
奉天殿裡,
弘治皇帝在御案前來回踱步,京城中流傳出天象將變,皇帝是天子,天下將變豈不是要換天,這是要和朝廷對抗的節奏。
廠衛和五城兵馬司出動,只抓到了兩個小羅羅,在錦衣衛北鎮撫司審問。
牟斌速速走入殿中,稟告道:「陛下,那人招供賊子頭目已然不在京城。」
難怪,順天府和廠衛等衙門抓捕了這麼多天,都無功而返。
李東陽道:「此人用心,應該是蠱惑百姓。」
「關鍵是天象。」弘治皇帝道。
不一會兒,欽天監監正羅經走進大殿,稟報導:「這兩日天象確是反常,至於是如何反常,還推算不出來,臣萬死!」
羅經家住在東城區,聽聞坊間有賊子謠傳,所以他這幾日夜間,一直都在觀天。
「看來逆賊也有善觀天象之人,且看天象如何變化吧,朕克繼大統以來,天下阜安,定然是吉兆。」弘治皇帝自信道。
宮外有賊子要作亂,朱厚照被嚴加看管著,聽說宮外亂他就越想出去。
「你們放開本宮,本宮就去看看母后,不出宮。」
「殿下啊,陛下說不許您出東宮。」
三五個太監死死抱著朱厚照。
這次弘治皇帝不僅派了羽林衛,還有金吾衛,將朱厚照看得死死的。
時間悄悄過去,月上柳梢頭,不同的是,這輪月亮卻是紅色的。
朱厚照沒好氣道:「不就是月亮換個顏色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翰苑裡,嚴成錦看著一輪紅色的月亮越來越亮,應該說天色越黑,它越紅,像一個大紅月盤。
「凶兆啊!」
不知誰咋咋呼呼一聲,頓時亂成一團,文官們都走出值房觀望,驚呼聲和悲痛聲四起。
嚴成錦不知道他們在哭啥,不哭得淚流滿面,仿佛就是對血月的不尊重似的。
在記錄在史的天象中,也記錄過血月,不過卻沒有這一次,或許是沒記錄在冊,嚴成錦也不敢斷定,但眼下卻看到了,就掛在天邊。
多美的月亮啊,嚴成錦想吟詩一首,可旁邊哭聲震天,打斷了他的思緒,害得他半天都沒吟出來。
奉天殿外,弘治皇帝看著天上月亮久久說不出話來,天上滿天的血光,豈不是意味著天下動盪,他兢兢業業換來的太平盛世,難道就要這樣易主嗎?
不,他不信。
弘治皇帝大喝道:「筆墨伺候,朕,要擬罪己詔!」
通常朝廷出現災禍或者皇帝自感懶政失職的時候,就會寫罪己詔,細數自己的過失,鞭策自身,並平息百姓的怨憤。
出了宮,李東陽三人見到紅色的月亮之後,去而復返,又回到了宮中。
聽說陛下在寫罪己詔,這才放心下來。
夜晚,紅色的月亮對於百姓來說,格外的瘮人。
說來也奇怪,雖然害怕,卻都個個都站在屋外,望著這輪又大又紅的月亮。
之前便有流言,如今百姓卻也有些人相信了,百姓們躁動不安,今夜的京城變成了不夜城。
次日一早,京城裡不知誰放出了消息,說昨晚的月紅異相,乃是彌勒在月亮上所為,就是對大明天子的不滿,要降下災禍懲罰。
嚴成錦心中肯定是誰放出的流言,彌勒降生,明王出世,不就是白蓮jiao打的GG嗎?
庖廚的廚子老白慌慌張張跑來,遞給他一塊帛布:「少爺,小的在魚腹里發現了這個。」
嚴成錦打開一看,依稀可以看得清楚的小字:賊君朱佑樘,非皇室正統,乃宮女紀氏所生,卑身賤體,難承大明皇運,引來彌天大禍……
他首先想到了寧王!
寧王一直在暗中圖謀著大明江山,想來也是借著這次禍端先打一波GG。
他都收到了,想必京城很多百姓都收到了。
不過,寫這帛書的人也是極為有才。
竟然在上面畫了一頭豬,豬的頭上還有一把菜刀,生動又形象的還原了殺豬的場景。
要知道,因為大明皇室的國姓為朱。
所以,對殺豬是十分敏感的。
這簡直是將藝術的最高境界發揮到極致了啊!
嚴成錦派人請來了王越。
「大人的功夫了得,可敢跟本官進宮一趟?」
王越沒好氣道:「賢侄啊,現在進宮做什麼,不是觸陛下的霉頭嗎?」
「下官自然是有事要稟報陛下,十分重要,非進宮不可。」
「那老夫就陪你走一趟吧。」
見王越空著手,嚴成錦道:「京城或許會有賊子趁機作亂,大人這樣進宮,實在讓下官不放心。」
「那賢侄說應當如何?」
半個時辰之後,王越腰間掛著青鋼劍,肩背上萬石弓,還帶上了府上的十名精銳親衛。
嚴成錦才稍微放心道:「有勞大人了。」
王越老臉狠狠地一抽,你這是要進宮行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