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野心在滋長!
解縉的話,讓很多人一驚。
不少人之前對解縉是並不怎麼放在眼裡的。
無他。
解縉太年輕了。
也就二十歲,他們誰人不是二十好幾,甚至像是卓敬,都快四十了,自不會把解縉放心上,就算是上次在茶樓初露鋒芒,也只是認為年輕人有著一股莽勁,比較推崇夏之白,僅此而已。
但今天,解縉的話,讓他們徹底改觀了。
解縉並非盲從,而是真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是簡單的標新立異。
不少人心中暗暗警醒。
不敢再小瞧這位年輕的才俊。
哪怕是任亨泰,都面露異色,多看了解縉幾眼,但也並不怎麼放在心上,解縉的確有些自己的想法,但這些想法還是太過粗顯了,並沒有太多實質性的方向。
任亨泰道:「殿下,在下亦有一些想法。」
「說。」朱標溫和著道。
任亨泰道:「就如前面卓士人所說,大明的求變當在務實上,這種務實卻不能只存在於表面,而當落實在實際上,更需要對務實做出分層分級,不能因務實而務。」
「大明當下最要緊之事是解民生計。」
「民以食為天。」
「若是光顧著『求變』,光顧著弄一些錦上添花之舉,卻不固本培元,在保障民生上下功夫,再多的變化,都是鮮花著錦,很快就凋零,先提高農業才是重中之重。」
「唯有農事發達,百姓安定,能吃的起飯,才有心思跟餘力,去做更多的事。」
「不然任何『變』都是無用的。」
「也都是白折騰。」
任亨泰的話,說的有些重。
他也知道說的有些重,但他是從地方上來的,親歷過民生疾苦,深知讀書人不能忘本,更不能為了所謂仕途,就枉顧事實,睜眼說瞎話,沒有根基的變化,都是無源之水,或許初時的確能弄出不少政績,但熱鬧之後,多半是一地雞毛,而且很大可能會動搖地方百姓生計。
這是他不願接受的。
因而哪怕有些衝動、有些冒犯,他依舊將自己的想法如實道出。
他相信。
殿下不會因此怪罪。
也相信殿下是真有著愛民之心的。
聞言。
其他人紛紛側目。
吳謙跟卓敬冷哼一聲,臉色已越發難看,相較於他們的發言,無論是解縉還是任亨泰,都明顯更有主見更有想法,這一比較,卻是將他們給徹底比了下去,尤其是這個任亨泰,更是狡詐,明知殿下體恤愛民,還投其所好,當真是城府極深。
解縉看向任亨泰,若有所思。
他的確有些考慮不周,也有些片面了。
任亨泰說的在理,不能枉顧民生,變化也要根據實際來,要是偏離了實際情況,強行求變,只會適得其反,甚至很有可能產生更惡劣的結果。
解縉點頭。
眼神帶著幾分敬重。
朱標嘴角的笑容更盛了,任亨泰也是個人才,相較於解縉的青澀,任亨泰無疑更加成熟穩重,即便是有求變之心,也不會貿然輕舉妄動,而是會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更不會輕易心急,這種人用著才能放心。
也不容易出事。
其他人倒也不是沒有優點。
只是相較於解縉跟任亨泰沒有那麼出彩。
他其實不太喜歡太過激進。
太過激進很容易控制不住,作為掌權者,這種不受控的事,是要極力避免的,而解縉跟任亨泰的觀點,都是正合他意,也都切實的讓朱標認為是可用的。
其他士人見狀,陸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跟見解。
甚至不乏有激進、另闢蹊徑的。
即便是朱標,聽完,也是感覺耳目一新。
在場的都是飽讀之士,都是地方的名士,才識很高,又一直在地方生活,很多觀點都很樸實跟切實,跟朝堂很多官員的想法是有明顯不同的,也讓朱標對地方的實際情況,有了更深的了解。
這場見面朱標很滿意。
任亨泰等士人同樣很滿意。
因為朱標給他們的觀感很好,基本不對他們的想法做限制,也不輕易否定,還會認真的給與回應,而且的確很務實,也很注重民生,這讓眾人都心有激動,認為天下出了個聖太子,大明將會再出明君。
在一番熱鬧的談論下,東宮偏殿漸漸安靜下來。
任亨泰等士人已陸續離開。
朱標坐在書房,手中翻閱著,文吏記下的會面筆記,看著上面地方士人提出的觀點,朱標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果然如夏之白說的一樣,天下不是缺少有用的實在辦法,而是缺少發現的眼睛。」
「若是真給了機會,自會有人往上爬。」
「孤只是簡單的提了一下『求變』,這些人沿著這個方向,卻是提出了不下十種切實可行的辦法,相反大明的臣子,在面對這些情況時,卻顯得束手束腳,拘謹得多了。」
「不敢言,不能言,怕說錯!」
朱標搖頭。
他將手中筆記放下。
他已漸漸明悟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好處了,相較於朝堂那些追求『和光同塵』的官員,這些新冒頭的士人,無疑更有衝勁跟活力,而且更容易控制,稍微籠絡,便是滿懷感激,比朝臣要好太多了。
朱標吩咐,把這份筆記送到陛下那。
讓陛下過目。
等把一切事吩咐完,朱標按著太陽穴,似想到了一些事,輕聲道:「夏之白啊夏之白,你這是在將孤一步步引向你設下的圈套嗎?不過孤還真的有些拒絕不了。」
他能感覺到。
自己其實又掉入到了夏之白的想法。
因為自己冒出的這些想法,無一例外,都是之前夏之白提到過的。
只不過當時他很警惕,也沒有太多想法,但如今真的開始嘗試,卻一下醒悟過來,只是這種如臂使指的感覺,相比朝堂大臣的不趁手,的確好太多了。
朱標並沒有太過沉迷。
他很清楚,有的事是不能急的,也不能過於強求。
他很擔心,自己的野心一步步上去,會不會觸怒到父皇,他內心對父皇還是恐懼跟畏懼的,也實打實不想引起父皇的不滿跟猜忌,因而他一直堅定一個做法,便是無論自己做什麼,都要如實稟告給父皇。
今後還要更加堅定的執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