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宜靜不宜動!
劉三吾離開了。
並沒有帶著任何怨念。
甚至還幫夏之白勸回了其他學士,相較外界討論的熱鬧朝天,翰林院卻詭異的安靜如死,這不僅讓朝中很多武將驚詫,就連朱元璋都有些意想不到。
他其實都做好翰林學士送上一堆反對奏疏的準備了,結果什麼都沒有,別說奏疏了,就連討論之聲都鮮少,一度朱元璋都懷疑是不是這個消息沒有傳到翰林學士耳中。
最終在反覆問了幾遍後,確定翰林學士早已知情,只是對此並未發表任何看法,朱元璋這才粘著鬍子笑了笑。
他倒是少了些麻煩。
翰林學士安靜下來,朝中不少文官卻沒有。
在聽到奉天殿那次大宴商議的內容時,很多文官坐不住了,半天時間不到,如雪花般的奏疏,就呈到了朱元璋桌上,而且大有繼續增加的跡象,這也導致很多武將對朝中文臣不滿。
一時間。
文臣武官是劍拔弩張。
相較於朝會時,文臣武將的爭議,私底下,李善長卻一直在思索,他並沒有參與朝中這場『鬧劇』,一直保持著應有的克制跟安靜,作為文臣之首,他其實理應為文臣說話。
只是經過夏之白的提醒,以及朱標的私下暗示,李善長不得不縮起來。
李府。
李善長謝絕任何會客。
他最近的不表態,讓很多官員有不滿,也有很多官員找上門來,李善長都以身體不適之由,將這些人攔在了門外,對於這場朝堂突然襲來的『政治風波』,李善長本能的察覺到不對勁。
只是具體哪裡不對勁,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府中。
李善長的長子李祺已從沿海歸來了。
一路奔波,也是滿臉滄桑,相較於去時的風光,回來倒顯得沉悶。
李善長站在院中,一旁的桃樹已泛起了新芽,絲絲嫩青抽芽,從樹枝上頑強的冒出,他沒有看李祺的請安,淡淡道:「南方的事處理的怎樣了?」
李祺恭敬的道:「父親大人,都已處理妥當。」
「沒有走漏任何風聲,也沒讓太多人察覺,兒臣謹遵父親的話,將私下在南方置辦的產業,都全部清理了,如今南方除了定遠老宅還有一些田產地產,其餘的都處理乾淨了。」
李善長點頭。
他嘆息一聲,淡淡道:「處理乾淨就好,現在是多事之秋。」
「謹慎一點為好。」
李祺笑了笑,有些疑惑,道:「父親大人,孩兒有些不解,為何父親會對這些私產這麼緊張,朝中那些大臣哪家沒有私下置辦私產?父親你還是三公之一,結果家底還不如尋常三品官。」
李善長瞪了李祺一眼,冷聲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這個道理,我教過你多少次了,你到現在還不懂?」
「陛下不是常人能揣度的,也不是你爹我能揣摩的,尤其是當下,在夏之白的影響下,陛下的觀點可謂每日都在變,就連殿下也在跟著變,夏之白這人,是有著大野心的,他圖謀的東西很大,而且殺性很大。」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李祺蹙眉,驚異道:「父親,你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夏之白了?他也就一個翰林學士,哪有您說的這麼厲害,他要是真厲害,陛下也不會讓他去南方,還帶上錦衣衛跟信國公,就這,他還擔心事情處理不好,還將一些六部官員也帶上。」
「父親,你是不是多慮了?」
李善長冷笑一聲,自嘲道:「多慮,我倒希望是我多慮了,但前段時間,夏之白已來警告我了,你爹我聰明了一輩子,已不想臨老去栽跟頭了。」
聞言。
李祺不敢置信道:「父親,夏之白來警告你?他憑什麼?你可是堂堂三公,他一個翰林學士,有什麼資格?南方的事,若不是有錦衣衛跟信國公,他能成事?而且要不是父親你叮囑,讓我三令五申告誡南方官員,南方那些人,哪會那麼容易乖乖就範,就這,孩兒離開時,都有官員向我抱怨。」
「認為我們斷了他們財路。」
「而且兒臣一直不明白,父親你為什麼這麼忌憚夏之白呢?」
「他何德何能啊?」
李祺把心中一直以來的不解問了出來。
他是真想不明白。
夏之白厲害嗎?
他承認,是有不俗之處。
但跟自己父親哪有可比性?自己父親跟著陛下走南闖北,為陛下出謀劃策,大明能立國,他父親少說也有一成的功績,要是換做其他人,只怕早就不將其他人放眼裡了,結果自己父親,卻一直小心翼翼的,尤其是胡惟庸被殺後,更是戰戰兢兢,仿佛一下子沒了靈光,也一下老了。
李善長臉上的皺褶抖了抖,道:「你父我不是怕他,而是敬他,夏之白沒你說的那麼簡單,他要是真有那麼粗顯,你認為他還能活到今天?他的確年紀輕,但政治悟性卻不比任何人差。」
「朝中很多官員只看重利益。」
「夏之白卻比他們高一截,而且是高出一大截,他看重的是政治。」
「夏之白入朝後,肉眼可見的,朝廷越來越混亂了,不僅是文官開始摸不清脈絡,武官同樣被耍的團團轉,這又豈是什麼好現象?越是亂,越是模糊,就意味著天下可能要變盤了。」
「夏之白便是主導這一切的人。」
「他現在在翰林院主導編書,他編的書內容,我有所聽聞,很讓人毛骨悚然,而如今陛下又開口,意欲提高武人的地位跟影響力,誰又敢說這背後不是夏之白在努力?」
「這樣的人,誰敢大意?」
「你父我是不敢!」
「如今的天下,宜靜不宜動了。」
「不然.恐會有殺身之禍,而且是大殺伐。」
李善長眼中露出一抹恐懼跟害怕。
他這種預感越來越強。
尤其陛下是洪武帝,這近乎沒有其他選擇,陛下也不會給其他選擇,所謂的免死鐵券,在陛下眼裡,就跟一塊破銅爛鐵沒有任何區別,陛下只要想殺,就一定會死。
他能感知到,平靜的朝堂下,已是暗流涌動。
也暗藏殺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