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興亡匹夫擔,享福貴人來!

  第404章 興亡匹夫擔,享福貴人來!

  奉天殿宴會發生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朝野。

  武官振奮,文官不滿。

  翌日。

  一大早,劉三吾便找上了夏之白,想讓夏之白跟自己聯名上書,奏請陛下,切莫開這不端之門。

  夏之白坐在椅子上,頗為詫異的聽完,劉三吾振振有詞的『慷慨之言』,無奈道:「劉夫子,你這是何必呢?陛下很早便確立了,大明當文武並濟,而今陛下有意提振武將,這按理當支持的。」

  劉三吾不苟言笑,肅然道:「老夫不這麼認為,縱觀歷史,崇武就沒有什麼好處,無非是窮兵黷武,亦或者地方割據,對天下一直都是極大的危害,尤其是唐末,五代十國期間,天下之黑暗,莫過於此,前車之鑑吶,我大明豈能不吸取歷史教訓?」

  「夏學士你也算飽讀史書之人,理應明白這個道理。」

  「崇武不可取!」

  劉三吾態度很堅決,也絲毫不願鬆口。

  他對武將天然的反感跟牴觸。

  如今的武將地位本就高於尋常,再提高武將在民間的地位,這豈不是要讓那群武夫尾巴翹到天上去?那時候他們這些文臣,恐要夾著尾巴做人了,更有甚者,一旦招惹,就免不了被拳腳相向,這對朝堂豈是好事?

  夏之白笑了笑,安撫道:「劉夫子,言重了。」

  「依我看,這是好事。」

  「你不說支持,至少不能反對。」

  劉三吾吹鬍子瞪眼,滿眼的不悅,他緊緊的盯著夏之白,狐疑的看了幾眼,突然開口道:「夏學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了?不然又豈會為這些武將說話!」

  夏之白沒有否認,直接點頭承認了。

  夏之白給劉三吾遞了一把椅子,緩緩道:「夫子也是性情中人,才聽到一些消息,就在這麼火急火燎的找上來,若非在下的確知情一二,不然還真難以招架夫子。」

  「夫子說的沒錯。」

  「朝廷有意提振武人地位的事,我知情,而且不止是知情,更是我向陛下建議的。」

  「為什麼?」劉三吾一臉不敢置信。

  武人對國家的危害,夏之白一介書生,不可能不知道的,尤其藍玉、常茂等人倨傲的樣子,更是時不時能看到,朝堂官員見到這幾個人,都是避之不及,甚至不少人都私下稱這些人為禍害。

  現在武人都這麼狂妄了,要是地位再高一些,那還了得?

  夏之白道:「夫子,你先請坐,我給你慢慢說,此事急是急不來的,等我把道理給夫子說明白了,夫子清楚了其中原委,也就不會再反對了。」

  「如今武將的地位的確高。」

  「但以後未必。」

  「大明的這套體制,一定程度上有效仿前朝的痕跡,而元同樣有借鑑宋代的影子,而宋代對武將的壓制,夫子應該是清楚的,夫子之所以如此憎惡武將,無非是現在有不少武將囂張跋扈,不將文官放在眼裡,動輒拳腳相向,讓朝中官員敢怒不敢言,而這絕大多數原因,其實就一點。」

  「大明才剛開國。」

  「這些武將乃大明功勳。」

  「身份地位天然要比尋常官員高一截。」

  「等到天下承平,武將的地位,會漸漸回到原來的位置,也會漸漸不如文官,這其實是一種大勢,如今之所以要提高武將的影響力,其實不是單純只為提高武官的地位,而是提高整體士卒在天下的認同感。」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這個天下不能一到『亡』的時候,就匹夫有責,而到『興』的時候,就是百姓受累,達官貴人享福,這對那些兢兢業業,本分經生的百姓是不公平的,他們理應得到天下應有的讚譽。」

  「如今只是為士卒恢復本該有的名聲。」

  「他們之前為天下拋頭顱、灑熱血,難道不該得到應有的尊重?」

  「劉夫子,公是公,私是私。」

  「兩者一定要分清!」

  劉三吾沉默。

  他聽得出夏之白的誠懇。

  也聽出夏之白是為那些底層士卒發聲。

  但武人地位的確不能太高,歷史上武人地位高,都沒有好事。

  劉三吾道:「老夫不是是非不清,但武人對天下的危害太大了,而且不好遏制,稍有不慎,便可能危及天下穩定,我等身為朝廷官員,豈能不謹慎?」

  「再則。」

  「朝廷過去難道沒給那些士卒應有的賞賜?」

  「何必要再多此一舉?」

  夏之白沉聲道:「因為武人被天下污名化太久了,現在去大街上隨便拉幾個人問,都能說出武人好幾個問題,什麼暴躁、喜歡劫掠,為人強橫,欺壓弱小等等,數不勝數,武人中的確有這些壞現象存在,但不能一桿子全打死。」

  「武人中同樣有為人正直的。」

  「而且在這種輿論的影響下,天下有多少良家子,願意將自己的子弟送到軍中?若非是實在活不下去,亦或者是朝廷強征,只怕沒人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軍中,在這種情況下,可不就只會惡性循環了嗎?」

  「唯有品行不端才送到軍中,而品行不端又加劇了世人的刻板印象,繼而形成了惡性循環。」

  「那我大明的軍隊還能保家衛國嗎?」

  「而想要改變那些兵痞的惡習,就必須整肅軍隊,吸納更多的良家子,改變軍隊現有的風氣,夫子作為大明的官員,理應對此事表示支持才對。」

  「如今朝廷有意扭轉這股惡風,又有何不可?」

  夏之白望向劉三吾。

  劉三吾一下子啞然,說不出話來了。

  良久。

  劉三吾才逼出了一句話:「良家子有這心思,為何不放在讀書上,去軍隊幹什麼?」

  「世間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夏之白搖頭道:「夫子這豈不是先入為主了?誰又說天下惟有讀書高了?不就只有讀書人嗎?在商人眼中,賺錢最高,在農夫眼中,把地種好才是大本事,在軍人眼裡,開疆拓土才是功勳,夫子不能因為自己是讀書人,就將讀書拔的這麼高。」

  「讀書當然很重要。」

  「但天下除了讀書,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

  「不能太過主觀,也當因人而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