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的傍晚,滿達海率領的八旗兵與索尼率領的八旗兵在遼陽城西匯合。
為了謹慎起見,他們分別派出數支騎兵核實對方的身份。
沒辦法,李定國冒充八旗兵造成的後果太嚴重了。
如果不認真核實,他們會重蹈何洛會的覆轍。
雙方核實身份的騎兵相遇時,會率先盤問彼此的身份。
包括但不限於對方的名字,領兵的將領,家中成員,居住地點等等。
他們用了很長時間才確定對方是正兒八經的真八旗。
確認身份後,索尼親自來到滿達海面前翻身下馬跪在地上,「奴才參見禮親王!」
「起來吧,」滿達海無奈說道。
「謝王爺。」
「發現明軍蹤跡了嗎?」滿達海皺著眉率先問道。
他把大軍東西方向鋪開,從北往南行軍。
可是一路上沒有發現明軍的蹤跡。
「沒有。」索尼回答。
「其他八旗兵的蹤跡呢?」
「也沒有。」
「這就有些邪門了!」滿達海眯起了眼睛,「本王從南往北,你從北往南!都沒有發現李定國的蹤跡,李定國和明軍到底去哪兒了?」
索尼也很納悶。
他征戰沙場多年,第一次遇到找不到敵人的情況。
(索尼是海西女真部人,歷史上的滿清入關前,索尼一直是以武將的身份出現在各種史料中。入關後,索尼被多爾袞排擠,鬱郁不得志。多爾袞死後,索尼受到福臨重用,同時身份也轉變成了文臣。)
「對了,你不在盛京保護皇上,怎麼來遼陽了?」滿達海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哎!」索尼長嘆一聲,隨後將李定國在盛京城下的所作所為全都說了一遍。
在說到明軍豎起大明國旗,口中高呼殺建奴,復遼東時,滿達海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
「這...這...」滿達海張著嘴,結結巴巴道:「這是真的?你沒有騙本王吧?」
「千真萬確!此等大事絕不敢胡言亂語。」索尼再次長嘆:「當時皇上就在城牆上,目睹了這一切!」
「這件事對皇上打擊非常大,初登城牆時皇上信心滿滿,走下城牆時皇上無比失落!」
「完了!」滿達海閉上眼,仰面朝天。
李定國是被他放過去的。
這件事他能瞞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福臨知道後必然會降罪於他。
他剛剛繼承的禮親王爵位恐怕也會被剝奪。
不!
滿達海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有挽救的機會。
只要活捉李定國,或者將李定國的屍體帶到福臨面前,他就能將功折罪。
就算不能將功折罪,他大概率也能保住禮親王的爵位。
想到這,滿達海睜開了眼睛。
他盯著索尼問:「你覺得...李定國在哪?」
索尼篤定道:「可以肯定的是,李定國在盛京以南。」
滿達海補充:「本王也可以確定,李定國在海州以北。」
二人對視一眼後,滿達海翻身下馬拿出隨身攜帶的地圖鋪在地上。
索尼指著遼河平原東面的山區說道:「難道李定國進山了?」
「不能,」滿達海搖頭,「李定國麾下都是騎兵,山林不利於騎兵行軍。再者山區非常容易迷路,就算老獵人也無法避免。」
「所以...李定國肯定不在東面。」
「既然這樣的話,」索尼指向西面的遼澤:「李定國可能在這一帶。」
「現在是盛夏時節,遼澤泥濘無法行軍啊!」滿達海有些疑惑。
「不,」索尼搖頭,「奴才的意思是李定國極有可能在遼澤的邊緣行軍。」
「不可能!」滿達海否定索尼的猜測:「遼澤邊緣是長城,長城上有放哨兵。只要李定國出現在那裡,放哨兵就會把消息送過來。」
索尼補充道:「放哨兵本就不多,經過鄭親王的徵調後已然所剩無幾。更何況李定國麾下有一支假八旗兵,他完全可以出其不意把放哨兵殺了......」
嘶——
滿達海倒吸一口冷氣,指著遼澤邊緣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李定國接下來回去哪兒?」
「兩個方向!」索尼猜測,「南,或者北!往南是繞過遼澤,回到遼河西岸明軍的地盤。」
「那往北呢?」滿達海有些不好的預感。
「往北的話...」索尼頓了頓,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嚴肅:「極有可能再次兵臨盛京城下。」
「啊?」滿達海身子一晃,坐到了地上。
他連忙站起身說道:「必須立刻找到他!」
「請王爺下令!」索尼非常老練的抱拳拱手。
李定國的蹤跡始終是個謎。
如果李定國再次兵臨盛京城下,或者說李定國全身而退。
其中的責任就大了。
這時候把指揮權交給滿達海,等於提前把黑鍋扔給了對方。
出了事,滿達海首當其衝。
就算追究到索尼的身上,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論罪時,責任可以說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