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爾哈朗犯了一個錯誤。
他只想著如何端掉明軍炮兵陣地,卻忘記了戰鬥的目的是消滅對方有生力量。
如果他在明軍撤退時不派兵追擊,而是用火炮轟擊潰兵,必然會有所收穫。
但是...
他讓下令讓騎兵追擊。
如此一來,他的炮兵就不能開炮了,否則會誤傷追擊的八旗兵。
當他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三千八旗兵沖了出去。
軍令最忌屢次更改,濟爾哈朗無奈只能命令炮兵停止攻擊。
此時明軍第一梯隊的潰兵已經退到土崗附近,就在他們還要繼續後退時,王永吉下令:「第二梯隊的頂上去!」
「殺!」
第二梯隊的明軍邁著整齊的步伐,看著振奮的口號將第一梯隊的潰兵擋了下來。
兩翼的騎兵迅速殺出,與八旗兵追兵纏鬥。
在騎兵廝殺的時候,王永吉忽然下令:「命令步兵後退,騎兵做好隨時支援炮兵的準備。」
吳三桂一怔,「總督大人為何不趁勢再攻南山?」
王永吉看著吳三桂的眼睛笑著說道:「吳總兵是不是忘了,這裡不是主戰場。」
「那接下來...」
「炮戰!」
不多時,沒有占到便宜的八旗騎兵退了回去。
不等他們停穩坐騎,遠處的土崗上便傳來了火炮的怒吼聲。
轟!
一門紅夷大炮將大個實心炮彈從炮膛噴出,帶著無盡的憤怒砸向他們。
呼,砰!
炮彈呼嘯而過,砸在一個八旗兵的腦袋上。
劇烈的衝擊直接將他的腦袋砸碎,頭盔也被砸扁飛向高空。
炮彈餘威不減,又洞穿了一匹戰馬的肚子後才落與地面接觸。
堅硬的地面直接將沉重的炮彈高高彈起。
炮彈帶著巨大的動能繼續向後衝擊。
凡是被炮彈碰到的人和戰馬,運氣好的當場重傷,運氣不好地直接死亡。
「快退,咱們在明軍火炮的射程之內!」混亂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這一嗓子直接讓八旗兵炸了鍋。
他們立刻調轉馬頭朝後方奔去。
王永吉沒有追擊,而是繼續下達相同的命令:開炮!
土崗上的炮兵立刻化身成木偶,重複進行瞄準,裝填,點火的動作...
一枚又一枚炮彈砸向南山。
南山上的八旗炮兵不甘示弱,用紅夷大炮進行反擊。
雙方展開了大規模的炮戰。
「王爺,」屯齊再次來到濟爾哈朗身邊,「西線兵力已經集結完畢,是否發動進攻?」
「幾時了?」濟爾哈朗先是看了一眼屯齊,隨後朝著天上的太陽掃了一眼。
「大約是辰時中!」屯齊回答。
「不急,」濟爾哈朗說道:「本王給朝鮮兵的命令是辰時中渡河進攻東線的明軍,以此牽制他們東線的主力。消息傳到中線需要時間,再等等。」
他並不指望朝鮮兵能給明軍造成多少傷亡,只要能牽制明軍在東線的主力就行。
而西線才是主戰場。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此時的東線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兩萬朝鮮兵在小凌河東岸集結列陣,他們既沒有渡河進攻,也沒有回營休息,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延城君,延城君?」建奴監軍騎著馬沖向李時昉的中軍大旗。
「延城君,時辰到了,你為何不下令進攻?」建奴監軍朝著中軍旗下人群喊道。
沒人出聲,更沒人回應他。
建奴監軍定睛一看,發現中軍旗下只有將領和士兵,根本沒有延城君李時昉的人影。
他頓時怒了,揪住一個中軍的將領怒問:「李時昉呢?他去哪了?」
「守御使大人突然肚子疼,上茅房去了。」那個將領回答。
「啊!」建奴監軍怒氣大增,「不是剛拉過嗎,怎麼又拉?」
「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吧...」中軍將領無奈回答。
「快派人去把他抬回來,要拉也得在這拉!」監軍指著中軍的將領和他身後的十幾個親兵說道,「老子只給你們一刻鐘時間找人,晚一息老子就殺一個人!」
「是,我們這就去找。」
不多時。
朝鮮京畿守御廳守御使,延城君李時昉捂著肚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回來。
看到李時昉後,建奴監軍的態度緩和了許多。
李時昉畢竟是朝鮮國王眼前的紅人,他在背後罵罵也就算了,當著他的面還是尊敬一點比較好。
「延城君你沒事吧?」監軍關心地問。
「沒...沒事,」李時昉臉色有些蒼白,「昨天吃壞了肚子,都拉出來就好了。」
「那你都拉出來了嗎?沒有的話擱著拉!」監軍收起笑容,冷著臉問。
「不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李時昉揉著肚子回答。
「那就好,」監軍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說道:「時辰到了,快下令進攻吧!」
「好!」李時昉從親兵手裡接過佩刀,走到隊伍最前面拔刀指向天空,「出兵!」
隨著他一聲令下,數千朝鮮兵將提前造好的浮船推入水中。
或許是水流太大,亦或許是朝鮮兵沒有經驗。
這些浮船入水後不是被河水沖走,就是翻船沉沒在水中。
眨眼間,數百艘浮船損失了一半!
「浮船要被水沖走了,沒有浮船就沒法鋪浮橋渡河,快想辦法救船!」有朝鮮兵大喊。
噗通噗通——
岸邊的朝鮮兵立刻跳入水中打算救船。
搞笑的來了。
似乎大部分跳入水中的朝鮮兵都不會水,他們不但沒能救回浮船,反而開始在水中掙扎。
「救...咕嚕...救我!」
「救命...咕嚕...啊!」
「快救人!」又有朝鮮兵大喊。
噗通——
有人跳入水中救人,有人拿著繩索在岸邊往河水中投擲。
整個小凌河下游頓時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