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漸暗,一個錦衣衛來到李若璉身邊低語了幾句,隨後匆匆離開。6⃞ 9⃞ s⃞ h⃞ u⃞ x⃞ .⃞ c⃞ o⃞ m⃞
「陛下,」李若璉拱手施禮:「據商人傳回來的消息,去年陝西、山西雖有旱情,但總體來說旱情並不嚴重。」
「不過...」
崇禎眉毛一挑:「不過什麼?」
「不過關中貧瘠,再加上商路閉塞,物資運輸不暢,所以關中百姓過得並不怎麼樣。據說慶陽府,平涼府,肅州衛,西寧衛一帶都有小規模民變,但是都被流賊鎮壓了。」
崇禎愣了下,哈哈大笑起來。
李自成啊李自成,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造大明朝的反,隨後老百姓又造你的反,真是風水輪流轉。
崇禎笑過之後想了想,說道:「你從錦衣衛里挑一些精明能幹之人去往關中,用流賊的方法對付李闖賊。」
「流賊的方法對付流賊?」
崇禎點頭:「對,流賊造大明的反,他們造流賊的反,在李闖賊老巢里掀起一股造反的浪潮來。」
自穿越的第一天起,崇禎時刻都在考慮如何剿滅流賊。
想了很久後,他得出一個結論:短時間內無法徹底剿滅流賊。
就算李自成和張獻忠都死了,他的部下也會繼承他們的衣缽,繼續造反。
歷史上大順軍和大西軍將領歸順南明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是不能接受滿清的統治。
在他們眼裡,無論起義還是造反,都是內鬥。
另一方面是打不過滿清,需要尋找幫手。
綜合利弊之下,只有聯合南明對抗滿清才是出路。
但歷史進程已經改變了。
滿清沒有入主中原,他們也就不會停止內鬥。
李若璉低著頭,思考該如何運作這件事。
這確實是一個思路,畢竟天下大亂,誰都可以起兵。
崇禎早已想好了對策,開口說道:「進入關中後,你們選一個受災比較嚴重,且當地官員名聲不好的縣。然後趁機殺了縣官,揭竿而起,並喊出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口號。」
「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李若璉默默念著這個口號,感受其中的含義。
面對大明朝的苛捐雜稅,李闖賊喊出了均田免糧的口號。
面對李闖賊「順軍」的各種暴行,他們喊出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口號。
妙,實在是妙!
李若璉高興地抬起頭:「請陛下給這支義軍賜一個名號。」
「就叫...明教吧!」崇禎淡淡的說道。
明教!
李若璉渾身一震。
明教在歷史上是真實存在的。
明教的來歷有很多種說法,有出自白蓮教之說,有西方宗教演變之說。
但無論明教還是白蓮教,在大明朝都是非法的宗教組織。
朝廷屢禁不止。
尤其是白蓮教,在明末那段時間分支林立,信徒眾多,實力不容小覷。
到了清代,受反清復明的思想影響,白蓮教各派都敵視清廷。
以至於嘉慶十八年,兩百多名天理教(白蓮教分支)教徒在京師發動兵變,並成功攻入紫禁城東華門和西華門,差一地拿下紫禁城。
也正因為這件事,崇禎才意識到宗教的力量多麼可怕。
也只有這樣的力量,才能在李自成腹地站穩腳跟。
「臣領旨。」李若璉將崇禎的話刻在心中。
崇禎再次點頭後問道:「有合適的人選嗎?」
「有,宣府鎮錦衣衛鎮撫使張峰可擔此任!此前不但在收復宣府鎮過程中屢立大功,還孤身前往漠北聯繫蒙古人南下。」
「適合在敵後開展工作。」
「嗯,轉告張峰一句話,」崇禎不放心,囑咐道:「義軍骨幹儘量由朝廷的人擔當,為了反攻關中的時候,這支義軍也不至於失控。」
「下面的人主要為當地人士,戰時聚在一起,閒時分散各地,做到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李若璉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冊,認真記錄起來。
崇禎繼續囑咐:「前期不要總想著占領城池,據守一方。官軍都守不住的城池,他張峰也守不住。」
「前期要秉承游而擊之的策略,不與流賊正面對抗,潛伏在暗處搞偷襲,搞破壞。」
「重點攻擊流賊的運糧小隊,探馬,信使等,讓他們的物資不能即時送達,讓政令不能有效上傳下達。得手後立刻撤退,秉承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退我追的思想。」
「時間一長,流賊的後方不戰自亂。一旦後方亂了,李闖賊就無暇顧及中原。」
李若璉停下紙筆,呆呆地看向崇禎,一臉震驚。
這套理論陛下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
他甚至都不用實踐,只是聽了一遍就知道可行性有多麼高。
此時此刻的他十分想說一句:陛下您真是一個在敵後搞破壞的天才!
崇禎不可置否的一笑,有些心虛的接受了李若璉崇拜的眼神。
這套敵後工作的理論,他也只是從書中學到了皮毛。
真正的精髓並未學到。
「陛下,能否把這套理論照搬到遼東去?在建奴後方搞破壞?」李若璉舉一反三的問。
崇禎想了想:「理論上可以,但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
「嗯,李闖賊雖然也殺人,但不會無差別殺。建奴不同,如果他們懷疑某個村子有流賊,會屠村以絕後患!在敵後舉義的目的是搞破壞,不是做無意義的犧牲。」
「更何況建奴大軍都駐守在遼東各地,就算能發動起義,也會被很快剿滅。」
「好了,給張峰書信一封,讓他籌備這件事去吧。人、錢,能給的儘量多給給。」
「臣領旨。」
「等等,」崇禎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年遼東秋糧收成如何?有無遭受旱災?」
李若璉心裡早有準備,立刻回答道:「回陛下,據錦衣衛暗衛的消息,去年遼東秋糧收成一般,吃不飽,但也餓不著。」
崇禎點頭後又問:「這個寒冬冷春,蒙古那邊凍死的牲畜多嗎?」
李若璉冷汗下來了。
幸虧此前和張峰往來書信的時候問了一嘴,否則還真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回陛下,據張峰說這個冬天、春天塞北十分寒冷,蒙古人的牲畜被凍死了很多。前些日子素巴第派兩千人南下劫掠,被游擊將軍丁義率兵擊退。」
「不出意外的話,素巴第很快會派使者前來,請求開關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