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酒席結束,吳三桂封王的消息就傳遍了建奴內部。
有人開心,有人難過。
還有一些人先是羨慕,隨後嫉妒恨了起來。
嫉妒恨的人既有以洪承疇,施琅為代表的等明軍降將。
也有以羅科鐸,鰲拜,博洛等人為首的八旗將領。
不過吳三桂被封王已時木已成舟,他們只能在心裡亂想,無法改變事實。
當吳三桂從界凡寨返回薩爾滸時,天已經入夜。
他趴在馬背上,一邊嘔吐一邊笑:「哈哈哈,老子...老子以後也能自稱本王了!」
走了沒多遠,遇到了前來接應的胡心水。
胡心水從懷裡拿出一個熱水囊,親自交到吳三桂手裡並說道:「大人...王爺,喝點熱水。」
吳三桂直接搖頭:「你我都是自己人,私下裡以弟兄相稱就行。」
「這不合規矩。」
「你我兄弟,談什麼規矩。」
「這不合規矩。」胡心水重複道。
見胡心水還是不同意,吳三桂改口道:「私下裡不要稱我為王爺,還是以大人相稱吧。」
「是,大人。」胡心水牽過吳三桂戰馬的韁繩,與吳三桂一起踏上歸途。
走了一會,吳三桂忽然問道:「營中情況如何?」
「營中一切正常!士兵們昨天打了一天仗,晚上又忙碌了一夜,累的不行,今天早晨吃飽飯後就各自回營休息了。」
「那就好,」吳三桂點頭又問:「我軍還有多少兵馬?」
胡心水算了算,說道:「今早粗略統計了一下,我軍剩餘兵馬約有萬餘人左右。其中七成騎兵,三成步兵。今天白天陸陸續續有一些,在戰場上走失的士兵返了回來。」
「這些人約有千人左右,二者相加約有一萬一千人。」
「不錯,」吳三桂很知足:「好歹還剩了一萬多人,有這些人在,咱們就不會受欺負。」
胡心水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位於薩爾滸的營寨門口。。
辨別身份後,值守的將領立刻單膝下跪道:「末將參見平西王大人!」
周圍的士兵們跟著下跪,用亂鬨鬨的聲音跟著喊道:「參見平西王!參見平西王!」
吳三桂之前喝了很多酒,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
不過聽到平西王三個字後刻來了精神。
他高興地對著所有人擺手道:「都...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謝王爺!」值守的將領帶著士兵們站了起來。
吳三桂又炫耀了幾句,帶著一身酒氣繼續往營中走。
他走後,現場的士兵們都有些愣神。
一個士兵問將領:「大人,王爺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幫你值夜?」將領反問。
另一個士兵挺著脖子說道:「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王爺升了爵位,受了封賞,咱們是不是也能沾點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將領繼續反問。
「當然是銀子啊!關寧軍已經有兩個月沒發餉了,給大明效命的時候,大明朝廷不發餉。現在給大清效命了,大清總得發餉吧?」
「這...」將領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比較好。
底層士兵只認錢。
錢到位,讓他們幹什麼都行。
錢不到位。
他們就會有別的想法。
將領怕士兵們鬧情緒,沉聲安慰道:「發餉也得有時間才行啊!等王爺醒了酒,肯定會第一時間給咱們發餉銀。」
「哦對,是我混蛋了。」
「我也混蛋了。」
「大傢伙都是混蛋,哈哈哈!」
士兵們先是痛罵自己,隨後放聲大笑。
此時吳三桂已經來到了自己的營帳內。
他剛坐下打算休息一會時,胡心水去而復返。
「有事?」吳三桂問。
「確實有事,」胡心水錶情凝重,「大人您今天赴宴時有沒有說那件事。」
吳三桂一點印象也沒有,開口問:「哪件事兒?」
「當然是餉銀!關寧軍已經兩個月沒發餉了,再不發餉恐怕會引起兵變。」
「壞了,」吳三桂猛地一拍大腿,「今兒個光想著爵位了,忘記向睿親王索要餉銀了。」
「那大人明天一定不要忘記此事。」胡心水囑咐。
吳三桂嗯了一聲,並沒有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要知道關寧軍最多的時候被拖欠了七八個月的餉銀。
即便那樣,也沒有發生兵變。
現在只是被拖欠了兩個月餉銀,能發生兵變?
胡心水走後,吳三桂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在他睡覺的時候,很多關寧軍將士卻醒了過來。
他們白天睡了一天,到了晚上睡意全無。
軍帳內。
士兵們在黑夜中開始閒聊。
一個老兵唉聲嘆氣道:「哎!可惜我的一家老小了,我這一投降,他們肯定要受到牽連。」
「牽連就牽連唄,總兵大人投降了,咱們豈能不降?」另一個士兵說道。
「還總兵大人呢!那是在大明的官職,現在咱們大人是大清的王爺!」
「王爺說沒說什麼時候發餉銀?」
「早晚都會發,你急什麼!」
「當然得急了!沒聽過那句話嗎?」
「什麼話?」
「人生如白駒過隙,倘不及時行樂,則老大徒傷悲也。」
「聽不懂,說人話。」
「有錢趕緊花,否則死了就沒空花了。」
「呵呵,」有人笑了:「你盼著自己早點死啊?」
「不用盼,這是事實。」
「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了。」眾人立刻在黑暗中坐起來。
之前說話的那個士兵苦笑道:「咱們確實投降了,但八旗兵不會把咱們當人。每逢戰事必讓咱們衝鋒在前,撤退在後。」
「明軍的李憲忠,劉肇基,李定國都不是好惹的!一旦在戰場上遇到他們,咱們離死也就不遠了。」
「所以說啊,趁活著的時候有錢就花,否則死了也是把錢留給別人。」
眾人聽罷,立刻沉默。
他們重新躺下,打算入睡。
可怎麼睡也睡不著,只能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