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二十五年三月十五,平遼大軍的北路軍已經從薩爾滸退到了撫順附近。
眼看再有一天時間明軍主力就要進城。
前來勸降卻被吳三桂扣押的李思忠急了。
他扯著嗓子喊道:「我要見吳三桂,我要見他!」
看押他的士兵很快將這個消息告知了吳三桂。
為了不引人注意,吳三桂親自來到他面前見面。
二人剛一見面,李思忠便質問道:「吳三桂,吳大人!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吳三桂欲言又止。
他也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
從撤退那一刻起到現在,他一直在思考是否投降建奴。
想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你已經暴露了!」李思忠苦口婆心道:「投降大清是你唯一的出路!快投降吧!」
「我不信,證據呢?」吳三桂問。
李思忠想了想:「王永吉在你前面,對吧?」
「沒錯。」
李思忠猜測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會先你一步進入撫順城,然後把你關在城外。你隨軍糧草只夠半月之用,等半月時間一過,你將無糧可用。」
「屆時要麼束手就擒,成了王永吉的俘虜;要麼投降大清,為大清效命。」
「但是我要提醒你,現在投降大清還能和大清談條件;斷糧之後再投降,可沒資格談條件。」
吳三桂還是有些不信:「如...如果他敢這麼做,我會立刻攻城。」
「不信走著瞧,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李思忠再次警告,「另外趕快把老子放了,否則後果自負。」
李思忠的話雖然難聽,但是說到了吳三桂心坎里。
他立刻對著身邊的親信說道:「馬上就要抵達撫順城了,向中軍詢問是在城外駐紮,還是進城休整。」
「是。」那名親信騎馬離開。
吳三桂剛收回目光,遠處奔來數名探馬。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們也來到了吳三桂面前並說道:「啟稟總兵大人,末將抓住兩個建奴探子,他們聲稱是來投降的,且帶來了重要情報。」
「把他們帶過來。」
詢問過後,吳三桂愁眉不展。
所謂的建奴探子根本不是探子,而是多爾袞派來的信使。
他們帶來了兩個消息。
第一個消息是命吳三桂立刻放了李思忠,否則八旗兵會立刻發起進攻。
第二個消息與時間有關。
多爾袞給了吳三桂半天時間,如果再不投降,他會親率八旗兵攻擊吳三桂。
其實在是否進攻吳三桂這個問題上,多爾袞也很為難。
吳三桂表現的似敵似友。
攻擊吳三桂?
有些不太合適。
畢竟雙方之前合作了那麼多次。
且關寧軍戰力強悍,攻擊他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不攻擊吧,他又不投降。
多爾袞無奈地給吳三桂下了最後通牒。
為了不激怒多爾袞,吳三桂立刻把李思忠放了回去。
隨後他開始等。
等王永吉的消息。
不多時,派去中軍詢問消息的士兵返了回來。
吳三桂焦急的詢問:「王永吉怎麼安排的?」
「王總督有令,命大人您和關寧軍駐紮在撫順城東二里。王總督駐紮在咱們南面,其餘各部進城休整,等待朝廷援軍。」
吳三桂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李思忠猜錯了!」
不過他很快就緊張起來。
因為他決定暫時不向建奴投降,此舉必然會惹惱多爾袞。
為了防止多爾袞報復,他迅速傳令:各部有序撤退並派出大量探馬偵查建奴蹤跡,防止遇襲。
多爾袞苦等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等到。
砰的一聲。
他一腳踢飛腳下的積雪,咬著牙說道:「吳三桂竟然敢不投降,實在是氣煞本王!」
「王爺息怒,」洪承疇躬身上前道:「既然吳三桂不投降,請王爺立刻發兵征討逼他投降。」
「不妥!」不等多爾袞表態,范文程搶著說道:「數萬關寧軍的家屬都在後方,讓他們投降絕非易事,這也是吳三桂的顧慮所在。貿然發兵,只會讓形勢複雜。」
「此言差矣!」洪承疇立刻反駁道:「底層士兵什麼也不知道,吳三桂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所以投降與否的關鍵還是吳三桂。而吳三桂本是一個朝秦暮楚的人,不把他逼到絕境,他是不會投降的。」
范文程瞪了一眼洪承疇,轉身對多爾袞說道:「請王爺再等一等,給吳三桂一點時間。」
洪承疇白了一眼范文程,隨後朝多爾袞說道:「王爺!不能再等了,繼續等下只會浪費時間。」
「洪承疇你什麼意思?」范文程指著洪承疇的鼻子。
「你說你的,我說我的,能有什麼意思?」洪承疇反問。
「還敢嘴硬!」范文程非常惱火:「你說的那些話處處與我作對,難道不是故意的?」
洪承疇冷笑道:「王爺廣開言路,我只是暢所欲言,可沒有針對你。反倒是你...從薩爾滸之戰前就一直處處針對我。」
「洪承疇,」范文程怒視著洪承疇:「你不要以為給睿親王獻了幾條陋術就能蹬鼻子上臉。」
洪承疇不但沒有急眼,反而笑著說道:「承讓,承讓!」
范文程徹底急了。
在普通人眼裡看來,他和洪承疇爭得是道理。
實際上,他在爭寵。
再不爭的話,他將徹底失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