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爾袞的推動下,建奴內部很快達成了遷都的共識。
由於早就有了遷都的計劃,所以實施起來非常快。
城中所有軍民齊動手,把各種能帶走的物資裝到馬車,牛車上,運往赫圖阿拉。
東西最多的地方是皇城。
努爾哈赤在天啟五年遷都瀋陽。
截止到崇禎二十四年,建奴已經在這裡盤踞了近三十年。
通過走私,強取豪奪來的東西已經不能用多來形容了,簡直是堆積如山。
「這些都是上等的瓷器,要輕拿輕放。這些箱子裡都是書,雖然不怕摔但是怕水,一定要用油布蓋好。」
「能搬走的東西全都帶走,搬不走的就地毀掉或者深埋。」
皇城東門外,多爾袞騎在戰馬上監督士兵們搬運物資。
不多時。
福臨的鑾駕在侍衛們的保護下也離開皇城,打算穿過撫順前往赫圖阿拉。
多爾袞見狀立刻下馬跪拜:「臣恭送皇上。」
「等一下,」在福臨身邊太監的喊聲中,隊伍停了下來。
「皇上有旨,請睿親王近前回話。」太監傳話道。
多爾袞不敢怠慢,快速上前再次跪地叩首:「臣多爾袞參見皇上。」
「叔父請起。」福臨強忍著心中的牴觸情緒緩慢說道。
聽到福臨喊自己叔父,多爾袞頓時一愣。
周圍的太監和護衛也愣住了。
福臨自己也覺得有些拗口。
可是局勢發展到現在,他不得不改變對多爾袞的稱呼。
在此之前,有很多人能制約多爾袞。
例如代善,多鐸,濟爾哈朗以及豪格。
可惜...
代善死了。
多鐸也死了,而且是身中天花而死。
濟爾哈朗謀反之後逃跑,到現在也不知所蹤。
有人悄悄告訴他說濟爾哈朗已經死了,可福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畢竟他就在皇城,對外面的人和事一無所知。
豪格雖然重新掌權。
但只掌握了一個損失慘重,沒有多少兵馬的正藍旗。
無法和多爾袞抗衡。
正紅旗的滿達海有意和多爾袞搞對立,但他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
大清正處於生死存亡之際。
此時搞內鬥不但救不了大清,還會把大清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除了豪格和滿達海。
剩下的人既沒有實力也沒有資格和多爾袞對抗。
為了與多爾袞搞好關係,福臨不得不改變之前直呼多爾袞名字的習慣。
「叔父?」見多爾袞不說話,福臨強忍著噁心又喊了一嗓子。
「臣在,請問皇上有何吩咐?」緩過神的多爾袞急忙叩首施禮。
「朕想問問遷都之後,盛京會變成什麼樣子?皇城又會變成什麼樣子?」福臨看著皇城的城牆,有些不舍的問:「會變成一片廢墟嗎?」
「臣會按皇上的旨意來。」多爾袞回答的滴水不漏。
「朕的意思是離開前儘量不要放火焚城,尤其是皇城!這畢竟是太祖皇帝一磚一瓦建起來的,直接焚毀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福臨感慨道。
「如果不焚毀的話,等於拱手送給了明軍。」多爾袞提醒。
「難道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福臨皺著眉反問,「你是大清的大將軍,總不能連重新拿回盛京的自信都沒有吧?」
「臣...臣遵旨。」多爾袞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應了下來。
福臨的鑾駕再次啟程,浩浩蕩蕩駛向赫圖阿拉。
等福臨鑾駕走遠後,正白旗的蘇拜來到多爾袞面前詢問:「王爺,還燒不燒房子?」
「房子就不燒了,但是要把房門和窗戶全都拆下來集中到一起燒毀。」多爾袞說完之後有些不解氣,繼續說道:「別忘了在水井裡投毒。」
「末將領命。」蘇拜帶著人進入皇城開始「拆遷」。
多爾袞看向身邊的多尼。
多尼是多鐸的嫡長子,出生於崇禎九年,現年十五歲。
多鐸死後,多爾袞暫掌鑲白旗。
多尼則在多爾袞帳下聽令。
臨陣指揮,衝鋒陷陣等有危險的事肯定不能讓他干。
所以只能安排給他一些沒有危險的活。
「多尼。」多爾袞喊道。
「末將在。」多尼催馬向前一步,用帶著稚嫩的聲音回答。
「咱們馬上就要啟程返回赫圖阿拉了,為了防止明軍在後面追擊,你立刻帶人去渾河南岸將之前沒有挖開的河堤挖開,用河水阻止明軍前進。」
「末將領命。」多尼帶著兵馬離開。
看著多尼離開的背影,多爾袞忽然感慨起來。
他爭強好勝了半輩子,卻沒有一個親生的兒子。
反觀多鐸卻有八個兒子。
為了延續香火,多鐸將其中一個兒子過繼給了他。
也就是說。
如果有一天他登基做了皇帝,太子卻是多鐸的兒子。
自己所奮鬥的一切,都是給多鐸奮鬥的。
這就是命運嗎?
「想多了,想多了!」多爾袞自嘲地笑了笑,揮手招來兩個親信對他們低語了幾句。
親信聽完後調轉馬頭,朝著城南疾馳而去。
......
遼陽城。
聽聞李定國在鎮安堡一帶大勝多爾袞的消息後,吳三桂開始糾結起來。
在明軍入遼前,他想當兩面派。
隨著戰事的發展和深入,他的想法產生了動搖。
尤其是在李定國打贏了鎮安堡之役後,他不想當兩面派的想法愈發強烈起來。
至於原因,他心裡非常清楚。
那就是建奴已經一年不如一年,甚至一天不如一天了。
不出意外的話早晚都會覆滅。
如果繼續當兩面派,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他吳三桂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既然建奴給不了他想要的,不如拋棄建奴心向朝廷。
可問題是...
他已經當過兩面派了。
多爾袞手裡有他的證據。
這些證據一旦被朝廷得知,他吳三桂必死無疑。
哎!
吳三桂長嘆一聲,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糾結之餘,心腹胡心水邁著急匆匆的步伐走了進來:「總兵大人,瀋陽有變。」
「啊?」吳三桂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瀋陽怎麼了?是建奴打過來了嗎?」
「沒有!」胡心水搖著頭來到吳三桂身邊低聲說道:「兩個消息,一個是我軍探報匯報瀋陽方向的道路上出現了積水,應該是建奴掘開了渾河河堤。」
「第二個消息是多爾袞派人送來的。」
「多爾袞?」吳三桂立刻睜大了眼睛:「他的人說了什麼?」
「那人說多爾袞已經帶著所有兵馬和家當遷都赫圖阿拉了。」
「什麼?」吳三桂大驚:「消息屬實嗎?」
「應該不會假,否則多爾袞沒必要派人來通知咱們。」
「他通知咱們的目的是什麼?」吳三桂又問。
胡心水眨了下眼睛,悠悠說道:「他想把收復瀋陽的功勞送給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