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繼續說道:「可若是直接跌下去,不但與陛下所說不做一錘子買賣相悖逆,還極容易造成天下動盪,要知道這些人不但有錢,其關係也是遍布朝野上下。」
他們不但壟斷財富,他們還壟斷知識。
哪怕皇帝殺了一批又一批,上來的始終還是他們的堂兄弟。
即便是那些寒門,家中典籍傳承也多如牛毛,反觀普通老百姓,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
明朝因家家必背大誥,朱元璋教百姓學法律的原因,識字率高的離譜,但真正能通過童試、鄉試、會試的農家子弟,萬不足一。
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海瑞,也是寒門出身,並非農民。
他祖上給他留下的良田都有幾十畝。
即便如此,最終也只是考中舉人,舉人功名在地方已經不錯了,但明朝的規矩便是非進士出身,不得入京當官。
他能在戶部任主事,完全是得到了皇帝的提攜。
更何況那些普通農戶家中的孩子了,遇到災荒年,吃口飯都是問題,哪裡有錢教孩子讀書。
所以明朝這些官員,你夷三族一個,就能株連一大片。
方孝孺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親朋好友八百多人在京為官,全部極刑,流放者不計其數。
哪怕是朱棣,也只是誅殺了幾個首惡,在掌控局勢之後才開始逐步清算。
而朱由檢這種行為比當年殺文官勛貴更為極端,直接得罪了全天下最有權有勢的那批人,一個不慎整座天下都會造他的反。
「元輔且繼續看下去。」朱由檢笑著努了努嘴,朝向交易所的方向。
張居正定睛看去。
那百大窗口在一側〈崇禎鐵路〉下面又粘了一個牌子〈皇明軍工〉。
瞬間。
〈皇明軍功〉遭到了哄搶。
而在把價格抬到兩百枚銀幣之後,出現了滯漲的現象。
這便是大家都沒錢了。
這時候有稍微清醒一些的人一看。
〈崇禎鐵路〉的金銀券六百枚銀幣一張,而〈皇明軍工〉的金銀券才兩百枚,這性價比當時就出來了。
於是。
〈崇禎鐵路〉的價格以極快的速度在下跌,足足跌到一百六十二枚,才出現大量收購的資金。
整座交易所的人全都傻眼了。
哪怕是那些正準備調倉換金銀券的聰明人也都懵了,如此恐怖的砸盤量是誰賣出的,這哪裡是賣金銀券,這是把整個〈崇禎鐵路〉都賣了吧。
這自然是托的手筆,他們總共九成的份額,這幾日陸陸續續買進賣出,已經只剩下了兩成多一點。
如今這兩成一致賣出,直接將金銀券砸至冰點。
與此同時。
〈皇明軍工〉的金銀券出現了直線的拉升,從二百枚迅速站上三百大關,並且還在突飛猛進。
「這,這……」
張居正徹底凌亂了。
合著您說不做一錘子買賣,是打算一直收割下去啊。
「元輔也別擔心〈皇明軍工〉的金銀券價格上去後該怎麼辦,朕這裡還有〈天津船舶〉〈大明日報〉等一系列的金銀券等待發行呢。」
朱由檢和善的笑了笑。
令張居正不寒而慄,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陛下英明。」
太狠了。
如此一來,兵不血刃讓這幫玩地租資本的士大夫與富商們在本就貶值的前提下,瘋狂大出血。
而朝廷的錢卻在飛速增長。
朱由檢笑道:「這些錢會用到相應工廠的研發上面,每年能獲取的利潤也會準時發放,只不過沒有五百萬兩白銀那麼多罷了。」
「而朝廷通過寶鈔局置換的白銀與貨物才是大頭,這部分錢會用作製造業的發展,比如針織廠、鋼鐵廠、糧食作坊等朝廷官辦企業的開展,並提供相應的崗位。」
張居正眼中異彩連連,仿佛看到了一條鞭法之後的方向。
不自覺的嘀咕道:「交易所是個好東西啊,賺錢比收稅快多了,重病需要猛藥醫,看來得收一收萬曆朝各位大人的私有財產了。」
沒辦法。
他以前知道士紳很有錢,但卻不知道他們能有錢到這個程度。
士大夫拿出每年收入一成的一成,就足夠明朝所有百姓的收入翻一倍啊!
「今天賺的錢,也只夠造出幾十艘大型的蒸汽巡洋艦罷了,想要徹底制霸海陸,重啟分封制,任重道遠啊。」朱由檢負手而立感慨萬千。
分封諸王?
「陛下可有皇嗣?」
張居正沉吟道。
朱由檢張了張嘴,無語凝噎。
元輔,別讓朕在最開心的時候扇你。
最後悶聲悶氣道:「沒有。」
「朕不好女色。」
「陛下,臣不但年紀大了,可還有痔瘡呢。」
張居正眼底閃過一絲警惕,微微後退半步,保持警戒狀態,他也知道自己年輕的時候很帥。
甚至碰到過龍陽之好的人。
對此十分警覺!
同時張居正心中凜然,陛下怕不是真的心懷鬼胎吧,不然這幾日為何拉著老夫在他行宮入住。
而且還專門給他靈藥治痔瘡!
如此私密的事情,若不是他當時飽受摧殘,也不會毫無警惕的接受這治療私處有奇效的丹丸。
他暗自下定決心。
丹丸間隔著用,爭取不讓它疼,也不讓它徹底消失。
我踏馬!
朱由檢一個踉蹌,差點跌下去讓張居正弒君成功,回過頭幽幽道:「朕只是朝政繁忙,無心留意男歡女愛,元輔莫要暗自編排朕。」
嘶!
「臣不敢!」
張居正倒吸一口涼氣。
解釋就是掩飾啊!
張居正訕笑兩聲,拱手道:「這過去了數日,臣也是時候回萬曆朝了,太祖皇帝交代的事若是辦不好,臣唯恐這顆腦袋不保,還請陛下應允。」
「你現在就走。」朱由檢面無表情的一揮手。
將張居正丟回了萬曆朝。
朱由檢一陣牙疼。
老張,你都快六十了!
有這麼自戀嗎!
這糟老頭子壞的很!
回頭把萬曆爺爺把他鞭屍的記載給他送過去樂呵樂呵就老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