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
土默特部軍營駐紮。
類似於蒙古包的大帳內。
歡聲雷動。
孛兒只斤·俺答居坐上位,粗獷的臉上冒著油光,虎背熊腰,雙臂壯碩,有著蒙古人獨特的精悍強硬。
十幾個被抓來的漢人女子,正笨拙且驚恐的扭動著身姿,俺答等一眾土默特部高層,看的津津有味。
手持酒杯,搖頭晃腦,臉上露出了十分享受的表情。
還時不時點評一句:
「漢女跳的柔,不錯。」
事實上這些漢女都是普通老百姓家裡的閨女,並不會什麼舞,只是被逼迫著現學現賣。
幾個蒙古大漢卻一臉享受,一看就沒吃過什麼好豬肉。
那些女子戰戰兢兢的看著蒙古人後面那些出氣多進氣少,白花花的赤身女子,眼底里滿是驚恐。
俺答笑的粗獷,眼裡閃過一絲精芒。
打了這麼多年仗,根本滅不了這個明朝,要是來硬的,明廷就封禁所有互市,只能靠搶搶奪奪,才能勉強維持生活這樣子。
得想個法子。
還得顯得精神點,不能丟份。
不然幾百年沒什麼人投降,俺投降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汗,你在想什麼。」土默特部高層看過來問道。
這是你的大腦能想明白的嗎。
俺答斜了他一眼,又想起來對方勢力也不小,這才頓了頓,笑著說道:
「哦,本汗在想,兩百年來,土默特部打進宣大,包圍明廷大都的汗,也只有本汗了吧。」
「長生天庇佑可汗!」那名土默特部高層垂著胸口,大笑著吹捧道。
此時。
一名蒙古騎兵下馬進帳,手持一封敕書快步走到近前,雙手呈上:
「可汗,明廷敕書!」
那些漢女被驚的抱作一團,瑟瑟發抖,歌舞戛然而止。
俺答一把搶過來,皺著眉頭越看臉色越難看,到了最後油乎乎的大臉變得猙獰可怖。
騰!
俺答暴怒而起,猛地將酒杯擲在地上,又一腳踹飛了案桌,瘋狂怒吼道:
「狡猾的明廷,他們就是一群牛,任人宰割的羊,明廷皇帝應該跪在本汗面前磕頭!」
又用蒙古語嘰里呱啦的大罵一通。
看完這封敕書,孛兒只斤·俺答整個人都不好了。
只恨自己為何當初去學了漢字,更恨自己為何沒學明白漢字!
敕書里都給他罵出來花了。
他只會罵一些,蠢牛、綿羊之類的髒話,殺傷力完全對不起他這麼彪悍的體格子。
這封朱厚熜親筆書寫的敕書,那可是集齊了中華上下五千年,最刁鑽難聽的話,而且語意通俗,但凡懂得漢字的都能看懂。
徐階都能那麼快改口,也有這部分原因,足可見這封敕書完全能讓任何人在短時間內失去理智,誰去誰都是十死無生。
當時等朱厚熜走後,徐階還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最後抱著不浪費的想法,讓人八百里加急,將集中華詞語之大成的敕書丟給土默特部的探子。
顯然。
這封敕書威力出乎意料的大。
俺答的肺都快氣炸了,無能狂怒好一陣,方才喘著粗氣坐了下來。
屬於被文化碾壓了一波。
「狡猾的明廷,伶牙俐齒儒生,本汗的鐵騎,將會踏碎你們的城池,搶走你們的女人!」
孛兒只斤·俺答怒吼連連,只能逞口舌之快。
最後猛地拿起地上散落的酒壺,狠狠灌了一口,強行壓制住怒火。
方才揮了揮手,喝罵道:「蠢牛,接著奏樂,接著舞!」
漢女們驚慌失措,踉蹌的恢復站位,哆哆嗦嗦的跳了起來。
「汗,不要生氣,光復我故元大都的重任在您身上,願長生天庇佑您!」
一眾土默特部高層紛紛安慰道。
俺答臉上重新浮現笑容。
那一夜。
他也曾夢見百萬雄兵南征,恢復故元大都,南下擒龍!
周而復始數日。
俺答的怒火才算平息不少。
舞女的數量越來越多。
他們駐守在重鎮大同之外,除了放牧的時節需要回去,其他時候靠搶就能滿足部落所需。
日子只能說高層非常滋潤。
底層照樣餓得慌。
孛兒只斤·俺答與他父親曾經的妻子,如今他的妻子莫倫哈屯,一齊在空曠的平原上,觀看上百名舞女笨拙的扭動身姿。
周圍土默特部的男人在起鬨,有哪個看順眼了,直接搶走,拉一邊就地解決。
慘叫、哭泣、歌舞、歡聲。
場面十分怪異。
用四字形容。
禮樂崩壞!
莫倫哈屯看的不高興,便讓人挑出唱跳不合格的漢女,當場砍殺。
性情十分殘忍。
在她與俺答的兒子早夭時,曾要一百名幼子與一百個駝崽殉葬,最終殺了四十個幼子,便被當地百姓阻止了其暴行。
土默特部總共幾萬戶。
殺百子所牽連至少數千戶,不但是兒子,還是其他人的子侄,若真的全部殺死殉葬,土默特部必然潰散。
足可見其心性何等的殘忍。
俺答油乎乎的大臉狂笑不停,看的津津有味:「哈屯殺的好,她太笨拙,像蠢牛!」
可能俺答也覺得用都不用,就這樣殺了太過可惜,但莫倫哈屯算起來是他後媽,他也不能當眾反駁。
砰!
騰!
俺答臉色一變,起身喝問道:「什麼聲音!」
明廷火器!
四個字剛在他腦中浮現。
此起彼伏的槍擊聲便接連響起。
不等他們有所反應。
無數大明騎兵縱橫在蒙古軍營內,漢語與蒙古語同時響起:
「都別動,誰動打死誰!」
砰砰!
「看,他們動了,所以他們被打死了!」
哆嗦也算?
土默特部的兵馬自覺的抱著腦袋蹲下,死的太快了,蒙古士兵成群結隊的倒下,俺答甚至都沒怎麼折騰,大營就被拿下了。
只有後方還有喊殺聲。
好似沒有火器,真刀真槍互搏一般。
後營兵馬不多,只有三五千人。
朱厚照正帶人殺的興起。
踏踏!
朱由檢、朱厚熜兩人走在前面,那些喧譁的蒙古兵全都吃了槍子,現在相當的寂靜。
蒙古也迷信,沒那麼多所謂勇士。
自家人死的這麼快,猶如被死神收割,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讓人升不起還手的念頭。
俺答冷汗撲簌簌直冒。
站在原地同樣動都不敢動。
朱由檢冷漠無情的說道:「喜歡跳舞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