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朝。
正午。
消失數月之久的崇禎皇帝,終於再次露面了。
無處不在的文官東林黨已經開始攛掇福王朱由崧赴京繼位了。
如果不是朱由崧死活不從。
此時怕是已經到了京城。
王承恩畢恭畢敬的如實說道。
「他們還真是不消停啊。」朱由檢搖頭失笑。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
畢竟東林黨代表的不是某個人,而是整個既得利益者集團。
所有受益的人,現在都開始不受益了,甚至長久下去,犯禁違法都要被處罰了。
這誰受得了!
一步一步爬到高處,不就是為了欺男霸女,多吃多占的麼。
朱由檢破李自成以來,遼東的生意做不成了,原有的土地要交稅了,市面上還多了一種炙手可熱的大明銀幣,下西洋的海上貿易也快要被搶了。
以前都是妻妾成群,奴僕如林!
現在吃飯都不敢用人伺候了!
日子根本沒法過!
簡直是皇帝逼大臣造反!
要不是朝廷里有三楊黨屹立不倒,維持國家機器的運作,靠這些整日來回走動,想著叫日月換新天的東林黨,那就等著歇菜吧。
「太祖爺說的不錯,舉辦統武監、京衛武學這樣官學,迫在眉睫啊。」朱由檢搖頭嘆息。
啪!
一聲響指。
工部尚書范景文、兵部右侍郎兼艦炮司第一大使畢懋康兩人通過小世界的中轉,懵呼呼的出現在殿內。
「那是……我怎麼感覺看到太祖高皇帝了。」
畢懋康頭皮發麻的喃喃道。
他在南京受史可法這傢伙的影響,三天兩頭就去給太祖畫像磕頭乞求保佑。
他可以確認,方才那驚鴻一瞥,雲霧繚繞中怒髮衝冠的人影十分符合他心中太祖高皇帝的形象。
與畫像至少有七八分像!
范景文戳了戳他,畢懋康這才回過神來,兩人連忙行禮道:「臣等叩見陛下,聖躬安!」
「朕安。」
朱由檢笑眯眯的點頭道:「范閣老,朕要鋪設的京津鐵道,成本合計出來了沒有。」
范景文連忙掏了掏袖口,拿出一本小冊子,舔了舔手翻閱道:「陛下,晉商查抄的產業中,山西陽城有冶煉廠三座年產鐵一百二十餘萬斤,均已被臣改造成冶鋼廠,並加以擴張,預計年產鋼鐵數額可達兩千八百五十萬餘斤。」
「臣已經將能搜集到的官府舊鐵全部製成新鋼,鐵軌正在逐步生產,臣估算鋪設一里鐵路所需新鋼十萬餘斤,三合土八十餘萬斤!」
「如此一來,以新鋼成本來算,一百斤新鋼作價三兩白銀,十萬斤那便是三千兩,加上工錢、土錢、維護費用等等……」
「一里的成本足足五千兩白銀!陛下要鋪到天津衛,距離京城足有一百六十里的路程,至少所需八十萬兩白銀!」
朱由檢聞言點了點頭:「不必再籌備了,京津鐵路工程即刻開工,錢少不了你的,去戶部批就是。」
他抄家之後的八千萬兩白銀,就如同一座銀山,這兩年朝廷不但將賦稅用作各地,甚至朝廷還撥銀子補貼各地。
即便如此,卻也並未消耗多少。
而且現在隨著『限制白銀令』的再次出台,皇宮多了不少刺客光顧,太醫院裡毒藥比藥材還多。
甚至光祿寺里的膳食湯水都是花花綠綠的,直咕嘟綠泡泡,筷子攪一攪都能被腐蝕掉。
王承恩是抓一批,殺一批,就是止不住一些殺手的敬業精神,真是不要命的來送死。
「戶部?」
范景文愣了愣,苦笑道:「還請陛下給臣一封聖旨是好,雖然忠靖公盡力配合工部,但批錢方面已經越來越慢了。」
「想必是工部多年來沒有效益,夏尚書難以壓制戶部的反對聲音,也在情理之中。」
這個摳貨!
夏原吉礙我啊!
朱由檢單手扶額,坐到御案後的龍御之上,擺手道:「朕這就把他叫過來。」
很快。
一身緋紅官袍的小老頭夏原吉左手拿本,右手持筆,跟個判官似的出現在殿內。
早已習慣咻來咻去的小老頭不緊不慢的恭敬行禮道:「臣參見陛下,聖躬安!」
「朕安,起來吧,朕給你的銀幣推行如何了。」朱由檢招了招手,問道。
夏原吉樂呵呵的說道:「陛下的大明銀幣在北直隸暢通無阻,置換十分順利,哪怕是到了南方也有不少收藏的。」
嗯?
朱由檢聽出話外之音,眉頭一挑 開口說道:「收藏!?朕的錢是讓他們收藏的嗎!」
「陛下請看這封南京戶部尚書傳來的奏疏。」夏原吉上前一步,恭敬的遞了過去。
朱由檢翻著奏疏,眉頭越來越緊。
他手裡足足有將近十個億的大明銀幣,即使是為了避免通脹,留下來的也足有五千萬面額之多。
市面上流通的不到五百萬兩的面額,主要還是在北直隸地區,與奴兒干都司比較流通,到了南方依舊是白銀盛行,根本毫無顧忌。
南京的刑部與戶部給的解釋是,南方白銀過剩,陛下您發行那點銀幣都不夠寶鈔局官吏貪污的,哪裡足夠百姓兌換啊。
朱由檢是理都沒理。
因為他人不在。
現在是剛看到這個消息。
朱由檢拿著手裡的奏疏,看了又看,寫下幾個潦草的大字:
「爾有病乎?」
寶鈔局的官吏全是洪武的官,他們要錢有毛用?
等著過小世界安檢的時候被查出來,然後人頭落地嗎!
真他娘扯淡!
「這群王八蛋真是沒完沒了。」
朱由檢猛地拍案,大罵道。
他愈發覺得太祖爺的肅清營是個好手段,歸根結底還是槍桿子裡出政權。
「皇爺氣大傷身。」
王承恩連忙安撫道。
「陛下息怒!」
范景文、畢懋康、夏原吉緊隨其後。
朱由檢擺了擺手,問道:「夏卿在戶部可有什麼困難?」
「回陛下,並無。」夏原吉想了想,搖頭道。
朱由檢敲了敲御案,貼心道:「那工部這個批款是遇到什麼阻力了嗎。」
夏原吉頓了一下,餘光瞥了眼目不轉睛的范景文,心底一陣無語。
他連忙拱手道:「是臣事務過於繁忙,工部的摺子批的晚了些,戶部往後定會第一時間竭力配合工部結款。」
「朕就是問問,南方這事夏卿盡力推進吧,其餘交給朕就是,若無其他事務要奏便回去吧。」
「是,臣告退。」夏原吉恭敬俯首行禮。
朱由檢笑了笑,毫不客氣的把他甩回了戶部。
轉而和善的問道:「畢卿家,你是從南方來的,秦良玉秦將軍如今身在何處你可知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