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建州女真被徹底滅絕的消息傳到海西女真扈倫四部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了。
哈達部。
狂風陣陣,沙石滾滾。
海西女真首領哈奴整個人都懵掉了,正要下令對明邊關諸鎮發起攻擊的手也不自覺的落了下去。
哈奴咽了咽口水:「建州兩衛全都被殺絕了?」
「是啊大王,建州左衛那邊一支狩獵隊回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被夷為平地了!」
「他們說去右衛求援時,親眼目睹了大明軍隊正在寨子裡瘋狂屠戮,他們根本不敢靠近,便逃來我部求援了!」
「兩日屠了兩衛,我就沒見過這麼快的騎兵,還是數以萬計的騎兵,這可如何是好啊!」
哈西部女真頭人臉色滿是焦急與驚恐,不安的情緒溢於言表。
「大王,你說句話啊大王,咱們哈達部去不去支援?」
「若是不去,怕是大明軍隊會攻打我部啊!」
哈奴沉吟片刻,說道:「沒事。」
沒……沒事?
女真頭人呆愣住了,焦急道:「大王,這怎麼能沒事呢大王,那可是數萬明軍騎兵,比我部子民都要多!」
「你急什麼!本王說沒事便是沒事!」
哈奴呵斥他兩句,沉聲道:「明軍幾萬騎兵北上,我部肯定沒事……有事也沒招。」
海西女真頭人張了張嘴,硬是說不出半句話,幾萬明軍騎兵真要平海西哈達部那確實是沒招。
帳中沉默許久。
這名女真頭人問道:「那還去不去補充物資了,部落里缺糧、布、鹽、鐵具都需要補充,胡里改部的人馬也在外面等著。」
哈奴都氣笑了,反問道:「你是嫌我哈達部歷史悠久了是嗎,讓部里再撐一撐,胡里改部那群小魚小蝦不必在意!」
「這支建州狩獵隊有多少人?」
女真頭人老實道:「七十多人。」
哈奴下令道:「全砍了給大明皇帝送去,吩咐下去,讓族人萬萬不可鬧事,本王再去請大明皇帝開一開馬市,換些東西吧。」
「是!」
海西女真頭人拔出腰刀,氣勢洶洶衝出去了,帶上一隊人馬,直奔建州女真殘部。
治不了明人,還砍不了你?
……
朱元璋起身吩咐道:「大孫,走,先把見深小子送回京城。」
我也想去!
「好,勞煩由檢了。」
成化帝朱見深流露出羨慕的神色,最終嘆息一聲,他要是不在京城,那便給了江南地區那些士紳口誅筆伐的藉口。
為了這份不在場證明,只能委屈一下,讓祖宗代打了。
還好最終獎勵歸他。
客氣什麼,都是祖宗。
朱由檢笑了笑:「走吧。」
諸位大明皇帝儲君消失在原地,成片成片的明軍將士也在消失。
片刻後這塊大地上,只留下一座滿目瘡痍的女真寨子。
京城中。
殺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朱祁鎮,此刻正臥在龍椅上打盹,身側是一柄血跡乾涸的繡春刀。
周圍是百名靜默等待的錦衣衛,等先帝醒了,再陪他去殺,去抄家。
這幾日京城中都傳瘋了。
什麼商輅等三公九卿辱罵先帝,給先帝氣的掀開棺材板,爬出來全給他們砍了,
什麼周太后背著先帝幹了不可描述之事,羞愧自盡云云。
總之先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以至於諸公府邸裡面慘不忍睹!
天街踏盡公卿骨!
轅門遍掛權貴頭!
這便是京城如今的狀況,幾十位公卿被抄家,當今太后的母族直接被夷族,六部官員想出言勸諫,皇帝又不在。
而先帝根本就不跟你講道理,隨機砍死幾個幸運大臣後,諸臣誰也不敢觸這個霉頭了。
六部尚書集體告病,往京城一藏,誰也找不著,根本不敢露頭,因為露頭死得快。
當朱見深回到皇宮的消息傳出來後,文武百官一窩蜂沖向皇宮,涕淚橫流,哭的都不成樣子了。
「陛……陛下,您快做做主吧,先帝他,他已經殺了四十七位三品以上的大員了,朝堂之上官不聊生啊陛下!」
「臣等同意開西廠啊,奏請陛下讓汪直大人督察百官啊!」
那場面,從奉天門一路到午門都是哭的稀里嘩啦的百官,哭的真情實意,絲毫不作假,請汪直督察也是真心實意!
他汪直再怎麼殘害百官,也是先羅織罪名,尋找證據,是你自個手腳不乾淨,家風不正給人機會才去辦你。
那英宗可不管證據,他是上來就砍你,根本不講理!
他還按品級來砍,除了萬安等少數倖免於難的閣臣,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跑的跑死的死。
不但哀鴻遍野,還他娘屍橫遍野啊!
百官根本受不了這種級別的摧殘!
他們甚至都開始懷念有汪直在的日子了,那時候汪廠公還很瘦,下手還給你講證據,提督西廠四個月總計就殺了一位三品大員。
與英宗對比,簡直就是慈悲心腸啊!
這三天三夜,
是眾臣懷念汪廠公的三天三夜!
「自古皇家以孝道治天下,豈能有子悖父這等大逆不道的做法!」
朱見深輕聲說了一句,往日被文臣以孝道以祖制勸諫,制止的諫言他早就能倒背如流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是真的爽。
百官哭聲一滯。
然後哭的更大聲了。
天殺的!
你說的都是我們的詞啊!
堡宗鼾聲如雷,在龍椅上翻了翻身子,咂吧咂吧嘴,繼續睡了下去。
外面哭聲震天動地,對堡宗沒有半點影響。
朱見深都無奈了。
一邊是睡死過去的親爹,一邊是死了親爹似的百官,關鍵哭的他心煩。
這群人都有案底,當年就是給周太后哭的煩心極了,這才退讓准許錢太后與先帝合葬。
哭功遠勝於鄉下的大姑娘小媳婦,即使與太奶對線,依舊不落於下風,可見眾臣本領深厚。
朱見深走的父皇龍椅前,沉吟片刻,開口道:「爹,祖宗提著劍來了。」
堡宗鼾聲忽然減弱了,哆嗦幾下悠悠轉醒,睜開忪醒的雙眼,聲音沙啞道:「來了。」
「嗯。」朱見深點了點頭。
「太祖太宗,朕的父皇跟皇爺呢?」堡宗四處探頭,偷摸觀察著,對台下百官視而不見。
這些都是給錢太后哭過的,他調查的清清楚楚,自然不會揮動屠刀。
他這三日殺的要麼是橫行無忌的毒瘤勛貴,要麼門生故吏遍天下的元老文臣。
不但給錢皇后報了仇,還給兒子剪除了這些不好下手的元老。
堡宗是莽撞了點,愚蠢了點。
但他不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