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站起身,背著手在書房內踱了幾步,又轉頭看向朱雄英:「不過,朕還有一個條件。」
朱雄英微微一愣,抬頭問道:「皇爺爺請講。」
朱元璋沉聲道:「以後,你可以出宮,但一個月只能出去五次。每次都要稟報朕,且必須帶著護衛,保證安全。」
朱元璋站在書房中央,雙手背負,剛剛嚴厲的面色此刻變得稍顯和緩。他低頭凝視著朱雄英,似笑非笑:「朕讓你一個月出宮五次,這已經是開恩了。可你小子既然說要為大明充盈國庫,那朕也不能白讓你忙活。」
朱雄英聽到這話,頓時有些發懵,抬起頭看著朱元璋:「皇爺爺,您這話是何意?」
朱元璋轉過身,負手踱步,緩緩說道:「你也知道,朕這皇宮內外,看著金碧輝煌,實際上呢?內府的銀子早就緊巴巴的了。大明從立國到現在,戰事不斷,邊關要養兵,民間又有賑災之需,朕的日子比民間的鹽商還難過。要不是戶部那幾個老東西還能頂著,朕早成了一個窮光蛋!」
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語氣微微沉了下來:「所以啊,雄英,既然你能想到用紫羅蘭布賺錢,那作為太孫,也該為皇爺爺分憂。這麼好的生意,可不能讓它的銀子全都流進商人的口袋。」
朱雄英一時語塞,忍不住在心中暗嘆:「原來,皇爺爺這是看上了我的銀子……」
他抬起頭,看著朱元璋的神情,試探著說道:「皇爺爺,您說得有道理。孫兒也明白,這些銀子應該為朝廷所用。但具體……您想要多少?」
朱元璋似乎早有腹稿,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朱雄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朕也不貪心,每個月,你留十萬兩銀子給朕,用來充盈內府,如何?」
「十萬兩?」朱雄英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瞪大眼睛,盯著朱元璋的臉,聲音里多了幾分驚訝:「皇爺爺,您確定是『十萬兩』?不是『一萬兩』?!」
朱元璋臉色一正,擺擺手道:「怎麼?朕堂堂一國之君,還能算錯帳?朕說的是十萬兩,這點數目,對你而言,應該不算什麼吧?」
朱雄英徹底無語了。他原本心裡盤算著,每月從收益里分出一萬兩給朱元璋,算是盡一點孝心。畢竟這筆生意雖然利潤豐厚,但也需要投入和維護,還要預防風險。可朱元璋竟然一開口就是十萬兩!這哪裡是要分潤,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他努力壓下心裡的震驚,試圖勸說:「皇爺爺,十萬兩這個數目,實在太高了些……紫羅蘭布雖然賺錢,但產量有限,若是按您這個要求分潤,怕是會影響染坊的運轉啊。」
朱元璋聞言,冷哼一聲:「染坊賺的錢不過是些小事。朕讓你分潤銀子,不是讓你虧本,而是讓你知道,手握財權時,得懂得與朝廷分享利益。否則,誰會支持你的太孫之位?」
朱雄英張了張嘴,心裡頭滿是無奈。朱元璋這番話,完全是打著「教導太孫」的名義,實際上就是在敲竹槓。
見朱雄英還想說什麼,朱元璋大手一揮,直接打斷了他:「好了,就這麼定了。十萬兩,每月如期送到內府帳房,少一文都不行!」
說罷,他轉身朝門口走去,步伐堅定,顯然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
朱雄英愣愣地看著朱元璋的背影,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把反駁的話說出口。等朱元璋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書房門口,他終於長嘆一聲,靠在椅背上,一臉無奈地自語道:「孫兒還以為,做生意的難關都在外頭,沒想到,最難的關卡竟然是皇爺爺啊。」
朱元璋離開東宮後,夜色漸深。
書房內,朱雄英坐在書桌旁,沉思了許久。他低頭看著桌案上的帳本和紫羅蘭布的計劃書,眼神逐漸恢復了冷靜。
「十萬兩就十萬兩吧。」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幾分無畏,「這不過是第一筆試探罷了,既然皇爺爺想要銀子,我就讓他看到更多的價值。」
他抬頭看向窗外的夜空,月光灑在庭院的竹影間,像是為他鋪設了一條通往未來的棋路。
「皇爺爺,您是對的,大明需要銀子,但銀子也不過是手段。等著吧,孫兒會用這筆錢,換來更多的東西。」他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少年人特有的自信。
燈火下,年僅九歲的太孫,手握財權,目光遠眺,心中已經為大明布下一盤大棋。
東宮內一片靜謐,朱雄英正坐在書房裡,專注地翻閱手中的帳本。桌案上擺放著幾封染坊傳來的急信和一份朱元璋下發的新聖旨。
這份聖旨,是朱元璋親自擬下的,內容簡潔,卻意義重大——從即日起,朱雄英每月可獲准五日時間出宮,但須嚴格匯報去向,保證安全。
朱雄英看著那份聖旨,輕輕敲著桌面,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五日,已經夠了。」
與此同時,消息已經傳到了呂氏耳中。
呂氏正倚靠在內殿的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串精緻的琉璃珠串,眉眼間透著幾分慵懶和冷漠。
「什麼?皇上准了太孫每月五天的出宮時間?」她目光一閃,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意,「這朱雄英能有什麼本事,居然讓皇上破例?」
身旁的貼身宮女小盈小心翼翼地回道:「是的,夫人。這消息已經在宮裡傳開了。」
呂氏聞言,神情微微一變,隨即冷哼一聲:「不過是個小孩子,能做什麼大事!皇上對他未免太過縱容。」
說著,她隨手將手中的琉璃珠放下,語氣冷淡:「不過是區區幾天出宮時間,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一個九歲的孩子,能有什麼能耐?」
小盈低聲附和道:「夫人說得是,太孫殿下年紀尚小,恐怕只是皇上為了哄著他玩罷了。」
呂氏眯了眯眼睛,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雖然表面上不以為然,但她的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畢竟,這份聖旨象徵著朱元璋對朱雄英的特殊寵愛,而這種寵愛,很可能會對她的兒子朱允炆將來的地位產生影響。
不過,她很快掩去眼中的情緒,淡然說道:「不用管他,一個小孩子罷了。咱們只需盯緊自己的事,別讓人鑽了空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