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轉過頭,衝著朱標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父親,您說得對,但您不知道,醉香閣的掌柜人脈寬廣。我如果不去那裡,怎麼能碰到最合適的生意夥伴呢?」
朱元璋的臉色稍稍緩和,但依舊沉著聲音問道:「那你所謂的成果呢?你就帶了這麼一箱銀子來見朕?」
「皇爺爺別急!」朱雄英笑了笑,快步上前,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上,「這是廣和齋掌柜寫的契約,他們願意出資支持孫兒擴大琉璃的生產,同時幫助銷售。孫兒已經談妥了第一批訂單,價值兩千兩白銀!」
聽到這話,朱元璋的手停在半空,接過契約仔細看了看,眉頭微微一挑。
他冷哼一聲,將信放在龍案上:「你倒是有幾分本事,但你有沒有想過,若今日之事傳出去,天下人會如何議論?太孫去醉香閣談生意,這話誰信?」
朱標連忙插話,試圖替兒子解圍:「父皇,雄英年紀尚輕,說話難免有些不著邊際,還請父皇——」
「閉嘴!」朱元璋猛地一揮手打斷他,怒火幾乎從眼中噴涌而出,「年紀輕就能胡鬧?朕九歲的時候,已經學會在亂世中生存,什麼苦沒吃過!他倒好,整天想著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還敢跑到醉香閣那種地方!這還是太孫該有的樣子嗎?」
朱雄英低著頭,聽著朱元璋的訓斥,表面上一副老老實實認錯的模樣,但眼珠卻微微一轉,心裡已經盤算著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
單靠琉璃和白銀的藉口恐怕不足以徹底讓皇爺爺消氣,他得再加點「料」。
想到這裡,朱雄英忽然抬起頭,一臉「真誠」地說道:「皇爺爺,孫兒知道您覺得孫兒不該去醉香閣,但孫兒真的不是為了胡鬧。孫兒只是……只是想多體驗一下人間疾苦,以及人間的歡樂。」
此話一出,殿內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朱標整個人愣住了,驚愕地看向自己的兒子:「雄英!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劉伯溫和劉鏈跪在地上,也同時抬起頭,滿臉寫著「這孩子瘋了吧?」的表情,尤其是劉伯溫,嘴巴微微張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而朱元璋的臉色則完全黑了下來,他眯起眼睛,聲音低沉得如同滾滾雷鳴:「人間疾苦?人間歡樂?你倒是跟朕說說,醉香閣那種地方,能讓你體驗到什麼『疾苦』,又有什麼『歡樂』?」
朱雄英仿佛沒聽出朱元璋語氣中的危險,反而一本正經地回答:「皇爺爺,您想啊,孫兒身為太孫,平日裡錦衣玉食,過得太安逸了,怎麼能了解天下百姓的疾苦呢?所以孫兒想著,偶爾也該到外頭去看看,去聽聽那些達官貴人們如何談論天下大事,去感受一下他們的生活方式。」
「至於歡樂嘛……」朱雄英撓了撓頭,露出一副略顯「羞澀」的表情,嘟囔道,「孫兒聽說醉香閣里有西域舞姬,舞跳得特別好,孫兒就想去開開眼界,看看那些平日裡聽都沒聽過的新鮮玩意兒。這不也算是一種體驗嗎?」
「體驗?」朱元璋聽到這話,氣得一巴掌拍在龍案上,砰的一聲震得殿內所有人心頭一顫。
「好一個『體驗』!」朱元璋的聲音里透著無法掩飾的怒火,「雄英,你倒是告訴朕,你是覺得自己活得太輕鬆了,想換個法子找罪受,是不是?!」
朱雄英被朱元璋的怒氣震得微微一抖,但他咬了咬牙,依舊保持著那副「無辜」的模樣,低聲說道:「皇爺爺,您別生氣啊……孫兒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那麼多達官貴人喜歡去醉香閣。既然大家都愛去,想必那裡一定有它的道理,對吧?」
「放肆!」朱標再也忍不住了,厲聲喝道,「雄英,你這是在胡說八道!你怎麼能用這種荒唐的理由來搪塞你皇爺爺?快住口!」
朱雄英轉過頭,看了一眼憤怒的父親,卻忽然抿嘴一笑:「父親,您別這麼激動嘛。孫兒只是實話實說,何況孫兒去了醉香閣,也沒幹什麼壞事啊!不就是跳了幾支舞、談了幾樁生意嘛,至於這麼上綱上線嗎?」
「跳舞?!」劉伯溫聽到這話,差點沒穩住自己的膝蓋。
他一把拉住旁邊的劉鏈,低聲訓斥:「你聽聽你聽聽!這就是你帶著去的太孫?!還談什麼人間疾苦,分明是胡鬧!」
劉鏈一臉生無可戀,低著頭小聲嘀咕:「父親,您可別怪我,我哪敢頂撞太孫殿下啊?」
朱元璋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冷冷地看著朱雄英:「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別再拿這些荒唐理由來糊弄朕。你到底想說什麼?!」
朱雄英跪得筆直,似乎對朱元璋的怒氣毫不畏懼。
他抬起頭,眼神清澈:「皇爺爺,孫兒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絕無半點虛言。孫兒年紀雖小,卻深知自己的身份意味著什麼。」
「正因為如此,孫兒才覺得,身為太孫,若不了解天下百姓的疾苦,怎麼能為天下百姓謀福祉?又怎能輔佐父親,繼承皇爺爺的江山呢?」
此話一出,殿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朱標幾乎要從地上彈起來了,他滿臉愕然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雄英,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百姓疾苦和醉香閣有什麼關係?這話能隨便亂講嗎?!」
劉伯溫跪在地上,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低聲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試圖打斷:「太孫殿下,您說得雖有些道理,但……這百姓疾苦,似乎不該在醉香閣體驗吧?」
朱雄英看向劉伯溫,忽然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容:「劉先生,您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才學滿腹,但您可能不太了解,如今醉香閣這樣的地方,不只是風月場所,也是許多達官貴人談論時局、交換信息的重要場合。」
「若我不去這些地方,又如何知道那些貴人是如何看待天下事的?又如何知道,他們的利益和百姓的疾苦,是怎樣互相關聯的?」
朱標一口氣險些沒緩過來,他又氣又急,指著朱雄英的鼻子訓道:「胡鬧!胡說八道!醉香閣那等煙花之地,是你該去的地方嗎?你再有道理,也不該用這種藉口掩飾自己的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