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又坐回金座內,朝離翹招招手,笑道:「現在沒有外人,不怕消息走漏,我們再來細說佛國之事。」
離翹這會兒卻不再委曲求全,身軀不動,只輕笑問道:「楊魔主還有什麼要問?」
方休也不在意,隨口道:「我思來想去,你方才說的幾座佛國里,安置在白馬寺、金國廟、鬼宗……的那幾座,都不是好闖的地方。只有三十三天世界……被業火佛主寄託於天罡之中?你細說說。」
「好。」
離翹也有耐心,開口道:「三十三天世界具體在何處,連業火佛主也未知,不過西宗推測,這座佛國會追逐須彌天罡而行,只要尋到須彌天罡的運行路數,自然可以……」
方休打斷她:「天罡之氣千門萬類,為何偏是須彌天罡?」
「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離翹秀手一翻,掌心便多出一塊玉珏,遞給方休道:「這是勾國古籍《天地大解》,裡頭記載有一千三百種天罡及地煞之氣。西宗有修行《日月魔經》的先祖,為挑選罡煞而研讀此經,將這一千三百種罡煞之氣都一一注釋,只怕人國道門之中,都無人能及他對天罡地煞的掌握瞭然。
「三十三天世界會追逐須彌天罡,正是這位先祖留下的判斷。」
方休接過玉珏,神識探入其中,立時發現千萬餘字的長篇大論。
好險這是勾國古籍,人國全書不用收錄——否則來人編書局重啟,單這一本,就不知要方休抄到猴年馬月去。
方休隨意瀏覽幾篇,見每一種罡煞之氣都有注釋,甚至那位西宗先祖還十分仔細地列明不同罡煞之氣合煉出的神光差異……
正是他眼下修行所需之物。
方休收好玉珏,點頭贊道:「西宗也有高人。」
「難道本宗,無人來做這件事?」離翹反問一句,話里竟有幾分奚落,接著道:「我此次東來,叫白蓮教惹出好大動靜,卻一直不曾打聽到,半點有關魔門本宗之事……楊魔主,不知本宗現下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魔解與四門不合,自然要小心遮掩蹤跡。」
方休笑吟吟盯著離翹,心中也猜到她為何態度變化,不似方才那般恭敬……
一切瑞相大神通!
看似是四位護教法王身死,離翹只落得孤零零一個人。
但實際上……既然已經與魔門本宗搭上線,白蓮教自然無用,留著四位法王反而是浪費。
而離翹幫著手解決龍威首座,也是為了收回雙魚。
白蓮、金輪、經幢、雙魚,四樣八寶在四位法王身上是四顆外丹,而回到離翹手中,便是四件法寶。
她現在腰杆硬了,自然說話便硬氣。
「是小心遮掩,還是苟延殘喘?」離翹愈發不恭敬,盯著方休問道:「敢問……本宗如今有幾位魔主?」
「既號稱魔主,自然只有我一人為尊。」
方休半點也不害臊道。
「好一個一人為尊。」
離翹面露冷笑,目光中閃過輕蔑,道:「方才楊魔主說,曾領教過玉蟬子的百世經綸大神通……果真?」
「若要論真,領教這道大神通的確實不是我,而是我一個手下。」
「楊魔主何必再逞強?」
離翹哼一聲,目光掃一眼方休與元景玉胎,冷冷道:「東西兩宗,皆是天魔後人,我也不想傷了兩宗之間的和氣,但本宗既然如此凋敝……此次西宗借取《天魔策》之事,楊魔主已經跟我糾纏一天一夜,是時候該給一句準話,到底答應不答應?」
「聽聖女的口氣,我若是不答應,便沒好果子吃?」
「自然不會讓魔主太難看。」
離翹忽一笑,身上升起無窮念力,分作八縷,化出白蓮、金輪、經幢、雙魚、華蓋……八寶之形。
一切瑞相大神通施展,來自八吉祥瑞佛身坐土的的無上佛法加持,八寶圍繞離翹周身,金光閃耀,赫然比被四位法王煉作外丹時,還要光芒萬丈。
此時每一件八寶,都有堪比方才龍威首座的氣勢!
對付一個龍威首座,都要方休與元景玉胎合力,再加上離翹幫手。
而眼下……
離翹亮了底牌,更是有恃無恐,直白道:「若本宗已經只剩楊魔主這一支……依我的意思,魔門當由西宗傳承,這《天魔策》也該交我帶回西宗山門。」
方休捫心自問,此刻得佛國加持的離翹,憑自己與元景玉胎,十有八九不是對手。
但他仍舊不慌不忙,只搖搖頭道:「西宗乃是分支,豈能本末倒置?」
「分支?世上豈有枝強而干弱的道理。」
離翹氣勢愈發高漲,傲然道:「我西宗在勾國,隱然已是國教!那住金寺在佛門的地位還在白馬寺與金國廟之上,任憑西宗弟子進出。那白娘皇帝號稱勾族中興之主,卻是得西宗扶持,才恢復勾家河山……
「以我西宗今時今日的地位,難道不該執掌魔門,不該執掌《天魔策》?」
她說的豪邁,方休卻無動於衷,只反問一句:「西宗如此威風,怎麼聖女此次東來,還要遮遮掩掩,以白蓮教掩人耳目?」
離翹聞言一窒,面現惱怒。
還能為什麼?
勾國是妖國,妖族皆是祖身修行,沒有什麼法理,也就根本不管魔解是什麼解法。
人國卻有四門!
甚至西宗魔門為何如此昌盛,也不敢大張旗鼓在勾國傳教,都是怕道門、佛門得知消息後,殺過兩界山去。
「明知故問!」
離翹臉色不好,又反問道:「難道本宗,就敢與四門作對?」
「不然呢?」
方休笑意盎然道:「如今四人國……道子、佛子、神子,皆是我魔門之人。」
離翹聽得臉色一變,雙目圓睜,滿是震驚。
只是她很快醒悟過來,哈哈笑道:「楊魔主若要哄騙我,只說道子、佛子,我興許便信了……可神門早已覆滅在天地大劫里,這神子是從何而來?」
「原來西宗還不知道?」
方休明知南天門之事連人國都無幾人知曉,更不可能傳到勾國去,還是故意問道。
離翹完全不信方休的鬼話,可仍舊被他問得心虛,下意識道:「不知道什麼?」
「罷了。」
方休卻擺擺手,轉開話題問道:「方才我說等一等,聖女以為我在等什麼?」
離翹眉頭一擰。
不是等龍威首座?
她心頭忽而升起一股不安。
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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