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另一個妹妹

  元景玉胎目送兩人離開御傳宮,便開始翻閱《諸天雲禁劍道》。閱讀

  二女都未催動遁光,只信步沿著十府街而行。

  待她二人離開十府街時。

  元景玉胎已經合上《諸天雲禁劍道》。

  這門劍道只有甌冶、襲雲、重天三條法脈,能煉得甌冶、襲雲、重天三種真氣,或者說三種劍氣。

  其中襲雲劍氣,方休當年見陸逢施展過,是蘊含鋒銳劍意的雲叢,合則席捲如潮,分則一縷成劍。

  元景玉胎棄了書,確認二女已經走遠,便打坐入定,緩緩推動體內玉匣氣息。

  一會兒。

  元景玉胎渾身一震,一股凜冽無匹的鋒銳氣息從周身勃發,將四遭地磚都切割成無數碎屑。

  甌冶法脈勾連!

  再一會兒。

  風胡法脈勾連。

  又一會兒。

  曾從法脈勾連……

  待到夕陽西下時分,甌冶、風胡、曾從、燭庸、襲雲、重天六條法脈已盡數勾連!

  他哪裡是如玉襄兒所說,一遇挫折便改換法脈嘗試。

  而是已經試出幾條法脈的勾連之法,只待避開外人時,直接勾連!

  元景玉胎並未修行《天魔策》,沒有天魔無相可用。

  好在《玉匣百鍊劍道》與《諸天雲禁劍道》都有一條甌冶法脈,只用將其餘五條法脈排空,不留一絲真氣,只把甌冶劍氣充盈渾身竅穴,遮蓋住那五條法脈的痕跡。

  外人也看不出端倪。

  正這會兒,御傳宮外傳來一聲嗓音尖銳的問詢:「寧右使在否?」

  元景玉胎應一聲。

  便有一個老太監邁進門來,後面魚貫而入兩排宮女太監,是宮中安排給御傳宮的使喚下人。

  方休一個不要,盡數打發。

  老太監才走,便有一團紫雲落入御傳宮,現出一個鬚髮皆白,精神爍爍,面帶玩世不恭笑意的老者。

  「你就是寧采臣?」

  那老者上下打量元景玉胎,目光才一凝,便被甌冶劍氣的鋒芒一刺。

  他臉上笑容立時一滯,錯愕道:「你竟然已經勾連法脈?不愧是燕山道子,這才十日工夫!」

  元景玉胎拱手回道:「孫師叔贊謬了,不過是玉仙子指點有方。」

  來人正是另一座御傳宮,得授純陽宮道法的孫陽,孫左使。

  孫陽還在燕山時,是青澤一脈傳人,與天師同一輩。

  寧采臣既是天師座下親傳,自然該喚一聲師叔。

  只是孫陽聞言卻搖搖頭:「你我已經入御傳宮,便與燕山大羅再無關係。日後若親近,便喚我孫兄,若客套,便喚我孫左使,只是不能再叫師叔。」

  他說到這,長長一嘆,接著道:「我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入御傳宮也就罷,你這等百年難得一見的天縱奇才,連陸逢都拍馬難及的道子,竟也要葬身於此……也不知道那張玄機,是怎麼當的家。」

  方休一笑,道:「老兄,不是說燕山之事與你我無關?」

  「是極,是極!」

  孫陽哈哈一笑,便招手道:「來,咱們去鶴鳴樓,為兄今日為你設宴,慶祝你跳出長生苦海,沉淪人間極樂!」

  元景玉胎點點頭,正要跟上,忽而心神一動,望向天外。

  「怎麼了?」

  孫左使奇怪問道。

  他不知道,元景玉胎望的是無厭觀方向。

  「沒事,孫兄請領路。」

  元景玉胎一伸手。

  ……

  「二姐姐不曾回過胡繡行,也沒有來找過我。」

  一路跑得滿頭是汗的俊俏小郎君,扶著無厭觀門,氣喘吁吁道。

  這是胡小五,或者說胡臨岳。

  修行有成,變化術終於能變個周全人身的灰毛小狐狸,被胡不歸取了個大名。

  最近燕京城的不少大宅後院,都能看見這俊俏狐妖的身影,那些個夫人主母們,就喜歡他登門來量腰圍尺寸。

  「沒回胡繡行,那去哪了?」

  胡小桑一手抱著一個娃,急得團團轉。

  嚴格論較起來,胡二姑娘還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只不過寧王妃一案被方休一番布置,可以算是結案。但若她離開無厭觀,沒有方觀主庇佑,天知道會不會招惹到什麼事情,以至身份曝光。

  「小五,小五。」

  兩個孩子還不知道發生何事,笑嘻嘻跟胡臨岳招呼著。

  嘩啦。

  院中花圃忽而翻開土壤,露出一個窟窿。

  燕青從窟窿里跳出來,又伸手進去一拔,將一株柳樹從土裡拔出來。

  「觀主,問出來了。」

  燕青抖落一身泥,有些無奈地道:「青喬神木看見兩個女人帶走胡二姑娘。」

  「兩個女人?」

  胡小桑又驚又疑,將懷裡孩子交給小五抱著,急匆匆走近問道:「那兩個女人是什麼來歷,為什麼青喬神木要嚇得躲到地下百里深去?」

  胡臨岳雖不知道方休的底細,但只偶爾聽兩個姐姐漏出幾句口風,也曉得方觀主深不可測。

  這會兒他也機敏,即便心中擔憂著二姐姐,卻也明白自己不能多聽,抱著兩個孩子便進廂房去。

  「青喬神木……」

  燕青遲疑一會兒,才看向方休,沉聲道:「是看見天庭了。」

  「天庭?」

  胡小桑根本聽不懂。

  「夫人,天庭是昔日六帝威加天下時,神門至高神壇之所在。」

  燕青解釋道:「青喬神木是青帝隕落之後,青帝之名的權柄遺落世間所化,也就是……青帝之名的屍體。它再見天庭,便如再見當年殺身泯滅的情形,自然懼怕。」

  胡小桑更是聽得迷糊,求助似得望向方休。

  「不用擔心。」

  方休安撫一句,揉著小狐妖的腦袋道:「我知道她去哪了。」

  觀主如此說,胡小桑立時鬆了半口氣,又趕緊追問:「二姐姐去哪了?」

  「被她另一個妹妹帶走了。」

  方休臉色古怪道。

  「另一個妹妹?」

  胡小桑聽得納悶,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還是不解道:「我家老四,早幾年便不知道被大爺爺送到哪去,餘下妹妹弟弟,都還是不擅變化術的狐狸身,只能在胡繡行里做工,都不敢離開妖坊外出,怎會跟什麼天庭有關?」

  「尋到她,一問便知。」

  方休翻手喚出四魔鐧。

  真氣一催,便有一道流光在鐧身閃過,躍出一張六角四目的猙獰鬼臉。

  「究摩多羅天,見過主上!」

  那猙獰鬼臉恭敬喚道。

  「呀!鬼!」

  胡小桑見著究摩多,立時嚇一跳,忙往方休身後躲去。

  「呀!鬼!」

  究摩多羅天見著青喬神木,也嚇一跳,又沒地方躲,也不敢在主上身前失禮,只能硬著頭皮待在原地。

  青帝誅殺神魔,但青帝之名,本身便是神魔之名。

  方休吩咐道:「究摩多,給我找一個人。」

  「遵命。」

  六角四目的猙獰鬼臉恭敬道:「主上只用給我一個名字,我便能推演出他所在。」

  究摩多,在還擁有神魔之名,叫做究摩多羅天時,便是最擅推演天機的神魔。

  方休沉吟片刻,吐出一個名字:「太虛劍派,玉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