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八碑列名,淵王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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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有人文人書以來,儒武道佛四門,經史子集百家,上至星相天文,下至陰陽地誌,乃至人間技藝戲說,無所不包,古今文獻皆輯一帙,人國氣運盡付一書……

  何止幾萬卷?

  到編書局做個校書郎,抄寫這幾萬卷的人國全書。

  在張錦看來,無非一個閒職,只是正合方休抄書養志的雅興。

  而在方休看來……

  不說什么小殿下不小殿下,這事要是辦妥,便是淵王今兒個要在皇宮過夜都能談!

  方休心中聽得滿意,面上卻只是輕輕一笑,擺手道:「張編輯說笑,我乃是都供府之人,如何到編書局任職?」

  「編書局的事務,正需要都供府來配合。」

  張錦扭頭看一眼皇宮方向,緩緩道:「想來方觀主也知道,人國全書可以觸動國運,打開紫禁,取出姬武放入其中,用來鎮壓國運的無數奇珍。」

  方休點點頭:「你我第一次見面,就是因為睡龍天師那份,姬武遺珍的清單。」

  「這就是了。」

  張錦笑得別有意味,直視方休道:「正該有都供府之人坐鎮主持,才好處置這些珍寶。」

  方休聽得眼皮微微一睜。

  這才是張錦給出的價碼——紫禁中的姬武遺珍!

  他自己抄書也能從紫禁中取物,倒是並無太大感觸,但對旁人來說……

  那是姬武底定人國時,天下四方上供的賀禮!

  這價碼,足夠換個皇位來做。

  皇位?

  方休心中一動,笑道:「張編輯,這校書郎是我來做,這編書局卻不是要我來坐鎮吧?」

  張錦拱起手,反問一句:「方觀主以為呢?」

  方休故作思慮片刻,才點點頭道:「只能幫你傳話,未必便行。」

  「有方觀主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張錦哈哈一笑,接著道:「還有一件事情要方觀主幫忙,不知能否借廂房兩間,讓一位……貴客,在無厭觀小住幾日?」

  「這是小事,無厭觀空房盡多。」

  方休大方答應。

  「多謝方觀主,待我忙完公務,再來拜訪。」

  張錦說完正事,便告辭離去。

  他從無厭觀出來,行出半條街,拐入一個無人的胡同口。

  一輛華貴馬車停在胡同內。

  車前坐著兩個身姿利落,容貌出眾的年輕女子,正是越女劍派趙掌門的那兩個女徒弟。

  張錦止步在馬車三丈外,遠遠便拱手行禮道:「小殿下,我已經與方觀主談妥,讓小殿下在無厭觀暫住。」

  等了片刻,也不見馬車內有什麼動靜。

  張錦苦笑一聲,繼續道:「事關淵王大計,還請小殿下能夠收斂性子,委屈幾日。」

  一會兒,馬車裡傳出輕微細語。

  本也不是說給張錦聽的,他自然聽不見。

  而兩個越女劍派弟子得令,抖開韁繩,駕車從胡同出來。

  「退避三丈!」

  一個越女弟子喚道。

  張錦早知小殿下的脾性,已經退出胡同口。

  「小殿下,大事為重!」

  眼看馬車離去,張錦又拱手喚一聲。

  也不知那小殿下有無聽見。

  馬車不停,一路往無厭觀而去。

  路上行人皆被兩個越女弟子以馬鞭驅趕,始終保持著,馬車三丈之內無人。

  但若仔細看,卻會發現……

  她們只趕男人。

  張錦目視兩個越女弟子與小殿下進入無厭觀,才喚來自己馬車。

  「去鶴鳴樓買壺酒,再去應天書院。」

  馬車上路。

  ……

  應天書院。

  「張兄?」

  「張兄回京了?」

  張錦本就是應天書院的學生,回書院來自然暢行無阻。

  不少認得他的院生與他打招呼,張錦都一一回禮示意,卻不駐足逗留,一路進入書院深處。

  也不知拐過多少走廊,轉過幾個門戶,才終於走到一處僻靜院落。

  院落只有一個入口,裡頭松竹環繞,中間砌著一個矮台,台上擺著一張棋盤。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儒生,坐在矮台上,一手捏著鬍子,一手拿著棋子,自己與自己對弈。

  「煮石先生。」

  張錦行到矮台前,將酒罈獻上。

  「張錦,我聽說你的事了。」

  那老儒生放下棋子,接過酒罈拍去封泥,先美飲一口,才抹著嘴巴道:「你的膽量倒是不小,敢給淵王當差。你要知道,當年就是四院逼宮,才讓淵王失去儲君之位。

  「淵王現在若是繼位,你叫四院如何自處?」

  張錦搖頭道:「以當年情形,四院並無做錯。只是世事無常,誰又能料到如今之事?淵王雄才大略,不是心胸狹隘之人,自然不會與四院計較。」

  「若還是當年的淵王,你說這句話我信。」

  煮石先生點點頭,又話鋒一轉:「只是這件事已成淵王心疾,幾十年困擾下來……淵王未必還是當年那個淵王。」

  張錦神色一凝,沉默片刻,拱手道:「煮石先生,我此番來,是為求見八碑。」

  「張閣老已經派人知會過了,你是要看人皇碑吧?」

  煮石先生自顧自飲酒,卻有一縷浩然之氣卷出,漫入院落四周的松竹林內。

  轟隆隆。

  一陣天旋地轉。

  是院牆移動,才顯得頭頂四方天空,與腳下院落在旋轉。

  這一轉,院落入口便消失不見,唯有松竹成林,環繞院落四周。

  不一會兒,矮台前的松竹忽而散開,顯露出一尊四四方方,一人高的古樸石碑。

  人皇碑。

  八碑之一,唯有人國皇室宗親,才能在碑上列名。

  這名字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八碑氣運自己顯化。

  張錦舉目望去,人皇碑上第一個名字正是當今聖上,興文皇帝。

  興文皇帝名字下面,是他的子嗣,太子、寧王等人名字皆在列。

  而另一側,是淵王的名字,朱蒼隸。

  張錦屏氣凝神,緩緩把視線往淵王名字下方望去。

  便看見……

  一個十分古怪的名字。

  ——朱女。

  簡簡單單二字,筆劃不多,一目了然。

  「呼。」

  張錦長出一口氣,面露笑意。

  能在人皇碑上列名,便再無人可以質疑小殿下的身份。

  淵王,有子嗣!

  「看完了便去吧。」

  煮石先生一揮手,松竹一合,將人皇碑遮住。

  張錦正要拱手致謝,忽而心中一動,笑道:「煮石先生誤會,我不是要看人皇碑,而是要看……

  「青秀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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