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戰略轉移
躲在科夫羅夫的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保持著過一天算一天的心態，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天工二十二年的冬天。
在天寒地凍，大地冰封的時候，大明軍隊停止了大規模行動，俄國地方上的消息也難以傳遞。
亞歷山大難得的清淨了一段時間，不用擔驚受怕的應對處理事情了。
不過這種難得的好日子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天工二十三年的春天幾乎是轉眼間就到了。
積雪寒冰開始融化，天地開始恢復顏色。
俄國中央朝廷仍然能夠聯絡上的地方機構，主要是各地的駐防小股部隊，陸續送來了新一年的新消息。
亞歷山大發現各方面的情況全都急轉直下了。
首先是最關鍵的西部戰線，拿破崙率領的明軍似乎放棄了步步為營的戰術，突然襲擊並直接占領了莫斯科。
亞歷山大看了這條情報就直接跳起來了：
「怎麼回事！莫斯科怎麼突然失守了！上一次的情報顯示莫斯科周圍連明軍的影子都沒有呢！」
亞歷山大把相關報告翻來覆去的看，發現總共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內容。
莫斯科周圍的巡邏兵，只是確定明軍襲擊並攻占了莫斯科，至於明軍是怎麼過去的，根本就沒有說明。
因為當事人也完全不知道。
現在俄國已經是半癱瘓狀態了，能有消息告訴亞歷山大，大明軍隊到莫斯科了，就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亞歷山大格外的焦急起來了：
「按照此前的報告，西線明軍可能突然前進了將近兩百公里。
「而科夫羅夫和莫斯科也只剩下兩百公里而已了，明軍的飛機隨時都可能發現我們了……
「現在應該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該轉移了？」
亞歷山大真的恐慌起來了。
外交大臣內斯爾羅德試探著提議說：
「陛下，巴格拉季昂將軍已經提前返回了高加索地區的喬治亞，我們是否轉移到喬治亞去？」
亞歷山大下意識的想要答應。
結果庫圖佐夫直接提醒說：
「陛下在決定前往喬治亞之前，不妨先看看下面的另一份消息，來自南方戰場的消息……」
亞歷山大聽到這個提醒，心中就出現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雙手莫名的微微顫抖著，有些激動的翻看了一眼下面的報告，然後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察里津失守——這怎麼可能——」
庫圖佐夫嘆息著說：
「明軍去年就控制了君士坦丁堡，現在整個黑海沿岸都在大明海軍的威脅之下。
「現在從羅馬尼亞到喬治亞，都已經不能算是安全的地方了。
「明軍在我們南方的軍團，去年就占領了克里木半島，今年開春之後肯定也不會閒著。
「察里津這麼重要的地方，明軍將領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更重要的是，南方的明軍已經將去年的難民組成了僕從兵。
「他們讓這些僕從兵作為嚮導，順著海岸線和河道快速前進，以宛如行軍的速度攻城略地。
「黑海沿海應該已經完全失控了，我們現在不能向高加索地區轉移。」
亞歷山大渾身冰涼：
「那應該去哪兒？去烏拉爾山區嗎？去葉卡捷琳堡？」
庫圖佐夫苦笑著說：
「去是當然可以去，烏拉爾山區應該是全國最安全的地方了。
「無論大明怎麼進攻，烏拉爾山區肯定是最後被占領的。」
亞歷山大非常的果斷：
「好，我們馬上走，馬上開始收拾東西，庫圖佐夫將軍也去收拾東西吧。」
庫圖佐夫卻直接搖頭說：
「陛下，我的任務是鎮守莫斯科，現在莫斯科城已經失守了，我不能再從科夫羅夫撤退了。
「關鍵是必須有人留在這裡，儘可能阻攔明軍前進的速度。
「而且我也已經七十歲了，既沒有精力長途奔波轉移，也不會因為戰死而遺憾了。」
亞歷山大聽完有些不知所措。
感覺庫圖佐夫話里話外的似乎有很多意思。
但是亞歷山大已經沒有精力去理解了，只是乾巴巴的說；
「那這裡就拜託將軍了。」
亞歷山大告別了庫圖佐夫，馬上火急火燎去催促僕人和士兵收拾東西。
第二天一早，就在一隊衛兵的護送下，騎馬啟程東去了。
庫圖佐夫帶著幾個護衛，在城外的路口為亞歷山大送行，然後回到指揮部去組織防禦計劃。
另一邊，大明軍隊在莫斯科稍作整頓，然後繼續向東大規模突進了。
首先占領了弗拉基米爾，然後直撲科夫羅夫。
根據西廠的情報，俄國沙皇亞歷山大就在科夫羅夫，如果能抓到沙皇，俄國戰場上的行動一下子就能輕鬆很多。
先頭部隊過了弗拉基米爾之後，就開始遇到比較頑強的抵抗。
野外出現了大量的防禦設施，當地守軍並沒有和其他地方一樣一觸即潰。
負責指揮作戰的法裔波蘭將軍達武馬上就開心起來了，覺得俄國沙皇可能真的在前面這個小鎮裡面。
於是達武馬上請求了更多的空軍前來支援，同時調集了更多的火炮和裝甲車激動發動進攻。
前後用了三天的時間，消滅了上萬俄國軍隊，終於硬衝進了科夫羅夫小鎮之中。
結果沒有抓到沙皇，只抓到了庫圖佐夫和一批俄國中下層將領。
達武直接來到了庫圖佐夫的指揮部之中，有些生氣大聲質問周圍的軍官和庫圖佐夫：
「沙皇呢？沙皇跑哪兒去了？」
庫圖佐夫笑呵呵的說：
「你們的消息很靈通，但還不夠靈通，沙皇陛下確實來過這裡，但早就已經離開了。」
達武有點煩躁罵了一句：
「俄國的所謂沙皇，顯然就是一個膽小鬼和懦夫。」
庫圖佐夫卻說：
「沙皇陛下敢於挑戰大明，見識了大明的強大之後，仍然始終堅持繼續抵抗，而不是直接投降，已經可以稱之為勇敢了。」
達武皺眉抬眼看向庫圖佐夫這個老頭子：
「與其說是勇敢，不如說是愚蠢，不過是捨不得沙皇的地位罷了。
「如果在戰爭開始之前，他就知道大明的力量有多強大，就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局勢。
「他如果能夠配合大明，乖乖的投降稱臣朝貢，大明其實並不為難他。
「他非要跟順國合謀對抗，以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庫圖佐夫知道達武說的是實話，但在口頭上卻不可能認輸：
「戰爭之前的信息有偏差實在太正常了，如果說愚蠢的話，現在繼續抵抗才是真的愚蠢。
「但陛下願意做個愚蠢的勇士，而不是聰明的懦夫。」
達武感覺自己說不過這個老頭子，乾脆先不去理他，自己找地方坐下。
自己口述一份簡單的報告，讓隨行的通訊員記錄記錄下來，用電報機發給後方的拿破崙。
拿破崙收到之後，卻不像達武那樣遺憾，反而稍微鬆了口氣。
亞歷山大在科夫羅夫，自己不能不去抓，否則就是故意放縱敵人，有養寇自重的嫌疑。
但是自己真的抓到亞歷山大，那就又是一份不太合適的功勞。
大明皇帝總不能再給自己加親王銜，那就只能另外再給自己加封地了。
現在的波蘭王國規模已經足夠大了，已經大到在和平年代足夠引起皇帝警惕的程度了。
再給自己加封地甚至不能算是好事。
亞歷山大要跑也只能往東跑，東面有大明的中亞軍團，讓大明出身的楊遇春去抓沙皇好了。
拿破崙把亞歷山大逃跑的消息發給其他戰區，同時繼續規劃自己這邊的戰鬥。
俄國沙皇亞歷山大本人，在科夫羅夫躲過了一劫之後，現在帶著自己的隊伍向東急行軍。
亞歷山大的最終目標就是烏拉爾地區的葉卡捷琳堡。
但路程走了還不到一半，剛剛趕到喀山的時候，就直接收到了一連串的壞消息。
大部分都是來自東方的壞消息。
主要是烏拉爾以東地區，幾乎所有的重要河流沿岸，都發現了明軍蹤跡。
包括勒拿河、通古斯河、葉尼塞河、額爾齊斯河、鄂畢河，以及順國境內的伊犁河、錫爾河、阿姆河。
這些河流的源頭都在大明控制區，下游全部通往俄國和順國境內。
這些河流都是天然的補給線。
俄國人以前向東擴張，占領西伯利亞地區的方式，就是在夏季順著河道探索和開拓，而不是在內陸的叢林之中穿行。
對於沒有河流通過的地方俄國人其實只有名義上的統治能力，實際掌控能力非常有限。
不過在那個時代，換成其他的國家過來，也只能採取類似的方式，他們做的也未必有習慣寒冷地區的俄國人更好。
在神歐大陸的東部，其實有四個較為獨立的自然環境各不相同的地理區域。
由南向北依次排開，分辨是熱帶和亞熱帶叢林區，亞熱帶和溫帶季風區，大陸內部的草原區，亞寒帶和寒帶的針葉林區。
四片區域的居民生活方式相差甚遠，在農業時代要跨區域作戰異常困難。
工業時代以前的荒野開拓和帝國擴張，通常都是順著緯線在東西方向上擴張，在相同的地理區域和自然環境內擴張。
很少有順著經線縱向擴張的，那樣將跨越多個不同的地理區域。
俄國人早期在亞洲的開拓方向，是大陸最北端的針葉林區域，而不是大陸中部的草原走廊區域。
出身針葉林區域的俄國人，與神洲本土季風區政權的直接衝突，爆發在黑龍江流域而不是蒙古草原。
俄國人順著黑龍江探索和開拓，與清國統治的當地部落爆發了衝突，最終打輸了。
俄國人早期面對草原部族的時候，同樣是比較無力的。
直到十九世紀的時候，歐洲的工業革命已經初具崢嶸的時候，俄國才終於征服了中亞地區的三個汗國。
而且自始至終都沒有能夠奪取蒙古。
現在俄國在西伯利亞得殖民據點，基本都在這些河流沿岸。
現在大明直接利用與俄國人類似的手段，順著河道去奪取俄國人的殖民點。
在大明軍隊的武器全面占優勢，還有已經量產的柴油機和汽油機，能驅動各種小型機動船。
作戰效率比俄國人高了不止一個數量級。
西伯利亞得俄國居民，雖然在去年冬天遭受的損失較俄國本土更少，但就算是完好無損也不是大明軍隊的對手啊。
亞歷山大知道這些情況之後，頓時就又驚又怒又彷徨：
「這……這可怎麼辦啊！鄂畢河上出現了明軍，那烏拉爾和葉卡捷琳堡還能安全嗎？我還要不要去葉卡捷琳堡。」
亞歷山大第一次感覺，俄國的疆域似乎也不是無限的，自己突然有了無路可逃的感覺。
東南西三面都有大明的軍隊在行動，自己難道要逃進北冰洋？
看亞歷山大陷入了恐慌和糾結，跟在他身邊的內斯爾羅德小心翼翼的插嘴：
「陛下，我們要不要嘗試再次聯繫大明人？」
亞歷山大條件反射式的反問：
「現在聯繫大明人能做什麼？這種時候大明人還能給任何有價值的條件嗎？
「按照去年的說法，現在我們再投降的話，也就是能得到一個自由民的身份，任何貴族爵位都沒有。」
內斯爾羅德下意識的說：
「也不一定吧，當時可能只是一種談判的姿態，他們的底線未必是直接說出來的那些。
「而且，就算是俄國全境都完全被大明占領了，到了那種情況下我們再投降，也未必只有普通自由民的身份。
「同時俄國與明國沒有仇怨，明國進攻我們俄國只是為了征服世界。
「所以就算是我們到最後關頭再投降，大明也沒有理由對我們前施加任何刑罰。」
亞歷山大這邊直接搖頭說：
「你作為外交人員，大明的天工皇帝的決策習慣，你都沒有專門去了解過嗎？
「天工皇帝的政治信譽極高，這個評價可以有正反兩種理解。
「正面的理解就是守信和寬容。
「他給其他人的所有正式承諾，至今都還沒有一次反悔過。
「對於願意合作的藩鎮君主，對於願意投降的外國君主，都能得到頗為寬容的安排。
「反面的理解就是冷酷的決定不會改變。
「他決定要消滅的國家和勢力，也一定無法存活下來。
「他說不會給我們更好的條件，就一定不允許我們再次討價還價。
「所以現在就不用再去跟大明的官員討論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內斯爾羅德躬身點頭：
「陛下恕罪，我一時緊張，考慮的不夠周全。」
亞歷山大嘆息著揮了揮手，示意內斯爾羅德不用放在心上，然後就結束了這次簡單的情報匯總會議。
對於要不要繼續轉移的事情，亞歷山大繼續糾結了幾天。
但是收到大明軍隊攻克科夫羅夫的消息之後，還是果斷的再次帶上隊伍開始戰略轉移了。
亞歷山大繼續朝著葉卡捷琳堡而去，但心中知道自己最終不一定要真的抵達。
關鍵看明軍什麼時候能追上自己，或者是什麼時候能堵住自己。
亞歷山大倒是相信內斯爾羅德最後的判斷，覺得自己就算是在山窮水盡的情況下被俘，大明皇帝也沒有懲罰自己的理由。
所以亞歷山大才能現在這麼繼續堅持，繼續搞戰略轉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