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波斯的處境

  天工十七年下半年，已經年滿六十歲的大明藩國君主，開始將自己的子嗣送去順天府。

  已經由在京的親王、郡王、國公組成的勛封部也已經組建起來，開始配合皇帝為藩國君主和勛貴們篩選繼承人。

  朱簡烜的選繼承人的標準，是找真的有能力而且不會眼高於頂的子弟，自然也能得到君主和勛貴們的認可。

  所有正式篩選出來的藩國君主繼承人，返回本國之後就開始帶著本國軍隊出征。

  按照朝廷的命令，分別前往印度南部、緬甸西部、波斯南部、埃及和地中海東岸等地區駐紮。

  在當地接受朝廷將領的統一訓練，讓各個藩國軍隊也能在朝廷指揮下共同作戰。

  朱簡烜陸續任命劉彪為印度戰區總督，楊遇春為西域及中亞戰區總督，田意明為天方戰區總督。

  任命波蘭國王拿破崙擔任歐洲東部戰區總督，奧地利國王約瑟夫二世的侄子卡爾大公擔任巴爾幹及奧斯曼戰區總督。

  鄭瑞安為納爾遜擔任地中海戰區提督，納爾遜擔任印度洋戰區提督，邱良功為波羅的海戰區提督。

  並將已經退休的曹振東為首多名老將軍，安排進各個戰區總督府擔任參謀。

  朱簡烜這件事情辦的大張旗鼓，朝廷陸續開出了一大批任命詔書，本來退休養老的一群將軍本來莫名驚詫。

  因為有些人已經老的不能動了，已經臥床不起了，都得到了一個參謀的任命。

  但是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皇帝要幹什麼了。

  接下來這場戰爭可能是統一天下之戰，皇帝這是要曾經的老臣們再刷一份功績，讓他們青史留名啊。

  與此同時，朝廷安排的工程隊伍，也帶著大批的工程材料，陸續抵達波蘭。

  開始從波蘭沿海的港口開始向內陸修建鐵路。

  並在波蘭與俄國的邊境地區修建軍營、倉庫、機場等軍用設施。

  俄國、順國、奧斯曼都能通過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大明現在正在幹的事情。

  三國自己本來也已經在悄悄的做戰爭準備，現在更是將戰爭準備變成了公開的，不再做任何掩飾。

  雙方的有關人員都已經知道，未來的戰爭已經無法避免了。

  大不再掩飾完全主宰整個世界的野心，俄國、順國、奧斯曼則是想要保持自由獨立的國家。

  雙方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了。

  天工十七年底，俄國、順國、奧斯曼三國在俄國伏爾加河下游的察里津正式簽署了《自由獨立國家同盟協議》。

  簽約儀式完成之後，俄國人建議三國一起向波斯施壓，要求其加入三國建立的同盟。

  但是順國大使和同盟的推動者渥巴錫卻不建議這麼做：

  「強迫波斯對我們沒有好處。

  「大明自阿曼手中奪取了波斯沿海的土地之後，並未主動進攻過波斯內陸地區。

  「波斯現在的愷加王朝，就是趁著大明進攻阿曼的時候，在波斯內亂之中重新建立的新王朝。

  「現在的波斯愷加王朝沒有遭到大明的進攻，也沒有被大明強迫成為大明藩屬國，雙方還有部分貿易往來。

  「大明人在波斯灣開採石油，而波斯灣南岸物產匱乏，波斯人可以提供部分穀物，換取大明的商品。

  「這也是波斯現在不願意加入我們的主要原因，他們仍然沒有弄明白現在的天下大勢，不知道他的狀態是無法長久維持的。

  「一旦大明徹底征服了順國、俄國、奧斯曼，波斯和西班牙這種所謂獨立國家，就再也沒有保持獨立的可能性了。

  「但如果我們迫使愷加王朝加入我們，可能反而會讓愷加王朝主動投入大明的懷抱，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奧斯曼的代表阿拉姆達爾·穆斯塔法有些急躁的問：

  「那我們怎麼辦？波斯夾在我們兩國之間，如果波斯不服從我們，我們兩國的軍隊就沒有辦法配合作戰。

  「這樣的話，我們三國雖然已經建立了同盟，但卻仍然只能繼續各自為戰。」

  渥巴錫卻說：

  「我們需要一些手段，一些更加溫和的手段，可以讓波斯在不明確加入同盟的情況下，配合……至少不能阻礙我們的行動。

  「比如說，我們要求波斯允許我們的軍隊通過他們的國境，前往對方的國家，可以允許波斯安排軍隊監督我們的行動。」

  穆斯塔法聽完之後有些不確定的說：

  「波斯人會同意嗎？」

  渥巴錫提醒說：

  「可以讓蘇丹以哈里發的名義，以維護天方教世界的名義，向波斯愷加王朝提出要求。

  「勸說愷加王朝君主，他們就算是不願意直接與大明為敵，也不應該阻撓我們。

  「我們還可以拿出一些利益，甚至直接花錢收買波斯王宮的朝臣。

  「這樣軟硬兼施，再配合天方教大義加持，波斯應該沒有拒絕的道理……」

  穆斯塔法聽罷慢慢的點頭：

  「我可以去試試，不過就算是波斯人接受了，我們這種形式的行動，也仍然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渥巴錫這時候卻笑著說：

  「你猜猜看，一旦波斯允許我們的軍隊過境，等到大明對我們宣戰的時候，是否會順帶一起對波斯宣戰？

  「甚至於，等我們全副武裝的軍隊從波斯境內經過的時候，突然襲擊控制波斯的主要城市，會有多大的難度？

  「無論如何，都比我在外面用武力強行進攻，強行逼迫波斯上下臣服要簡單多了吧？」

  穆斯塔法和俄國使者恍然大悟：

  「以大明人的自負，應該不會專門派使者去說服波斯人的，可能會直接順手一起宣戰。

  「到了那個時候，波斯就不得不徹底倒向我們的同盟了。」

  奧斯曼、俄國、順國三國代表討論計議已定，就各自帶著協議的文件返回本土了。

  讓各國君主批准協議的同時，開始全力擴軍備戰。

  奧斯曼蘇丹也按照建議，以哈里發的名義給波斯愷加王朝君主寫信，說服他為了天方教的未來，配合奧斯曼和順國的行動。

  在原有的歷史上，奧斯曼雖然是天方教最強的國家。

  但是奧斯曼蘇丹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主動正式使用哈里發的頭銜。

  大部分都是在一些非正式的場合，有人恭維蘇丹是天方教的哈里發。

  直到十八世紀的時候，歐洲國家的勢力在天方地區不斷擴張，威脅到了奧斯曼和天方教諸國的利益。

  奧斯曼蘇丹才開始正式用哈里發的頭銜來團結天方教諸國。

  此時波斯的君主，法塔赫·阿里·沙，是愷加王朝的第二代君主，開國君主的侄子。

  收到奧斯曼使者送來的信件之後，法塔赫也非常的糾結。

  法塔赫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放任奧斯曼和順國通過波斯過境配合作戰，多半會觸怒大明。

  但奧斯曼和順國也確實把波斯夾在中心，兩國的力量同樣不是波斯能抵擋的。

  奧斯曼蘇丹還搬出了哈里發的名義，打出了天方教的名義。

  法塔赫覺得自己也沒有強行拒絕的理由。

  在糾結之中，法塔赫不敢輕易做決定，讓奧斯曼的使者先去休息，自己召集主要的大臣來討論。

  法塔赫的好幾個臣子，都收到了奧斯曼和順國給的金銀財物，自然都幫著奧斯曼說話。

  好幾個人輪番勸慰法塔赫，聲稱波斯有義務協助哈里發，就算是不與大明作戰，也不應該與哈里發為敵。

  但波斯朝廷上有大明人，大明人當然會考慮大明的利益，也知道現在大明朝廷準備做什麼。

  大明開始完全走向全世界之後，精明機靈的大明商人也跑的全世界到處都是。

  大明商人想要在大明當官很困難，但是利用自己對大明的熟悉，利用自己的神洲歷史經驗，在海外小國當官卻不算很難。

  他們的大明人身份還有一層特殊的保護作用，一般的政治鬥爭都不敢直接對付大明人。

  他們之中比較厲害的，已經混到了波斯的王宮之中。

  而在外國宮廷之中廝混的大明官員之前，實際上還夾雜著一些大明西廠的人。現場的幾個大明官員看法塔赫幾乎被說服了，就考慮是不是為了大明的利益，出來勸說一下法塔赫。

  普通大明商人還在考慮的時候，西廠出身的馬衛國已經主動站了出來：

  「大王，奧斯曼和順國現在的做法，在神洲的歷史上已經上演過了很多次。

  「就是典型的假道伐虢之計。

  「大王不妨想想，全副武裝的奧斯曼和順國軍隊，做好了戰鬥準備的軍隊，深入波斯境內，路過波斯的主要城市。

  「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突然發動襲擊，波斯沒有提前做好準備的軍隊能抵擋嗎？

  「他們這是以借道為名，行攻占波斯之實。

  「一個國家，如果想要在相互敵對的兩國之間保持中立，就絕對不能允許任何一方的軍隊穿過自己的疆域。

  「一旦允許，要麼國家被滅，要麼與另一方的關係徹底破裂。

  「這是神洲兩千多年來的歷史經驗。

  「順國和奧斯曼兩國都知道，大明與波斯現在並沒有什麼直接矛盾，雙方甚至還有不少的貿易往來。

  「如果他們強行逼迫波斯倒向他們，那波斯反而有可能會直接倒向大明，成為大明藩屬。

  「於是他們採取了更加溫和的方案，首先來挑撥大明與波斯之間的的關係。

  「如果奧斯曼和順國軍隊穿過波斯境內的時候，沒有主動襲擊和占領波斯的疆土和城市。

  「整個行軍流程完全順利，波斯可能會覺得這是非常好的結果。

  「但是在大明看來，這種結果只能說明波斯已經倒向了奧斯曼和順國，波斯已經與他們簽署了秘密協議。

  「否則怎麼可能允許他國的軍隊過境？而且還沒有發生直接衝突？

  「就算是波斯再三向大明保證，大明也不敢相信波斯的真的如此誠實，大明不可能將戰爭成敗寄托在國家的信譽上。

  「未來大明正式順國作戰的時候，就必須要同時解決波斯的潛在威脅。

  「至少要讓波斯不能再為奧斯曼和順國的軍事行動提供便利。

  「允許軍隊過境本來就是一種軍事支持。

  「所以允許奧斯曼和順國軍隊過境，意味著波斯事實上倒向奧斯曼和順國，加入了他們對抗大明的同盟。

  「這又是一種離間計。」

  這些道理不算複雜，而且馬衛國還拿出了神洲歷史經驗的大旗，不由得法塔赫不信。

  就算是其他收了奧斯曼賄賂的波斯臣子聲稱事情不會變成那樣。

  法塔赫也已經有了寧可信其有的心態。

  法塔赫揮手讓其他人都閉嘴，直接面向馬衛國詢問：

  「馬先生，你以為，現在的局勢下，我應該怎麼做，才能維持與大明的關係？」

  馬衛國馬上直接說：

  「在下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大王選擇，大王想先聽哪個？」

  法塔赫一聽有三個方案，而且還是不同級別的方案，就非常感興趣的追問：

  「當然是先聽上策。」

  馬衛國直接說：

  「上策是直接聯繫大明鴻臚寺，申請向大明皇帝效忠朝貢，成為大明的藩屬國。

  「當今天下大勢已經非常明朗了，大明已經五分天下有其四了。

  「俄國、順國、奧斯曼無論如何掙扎，面對大明天兵的時候都只能是螳臂當車，只會被輕易的碾成粉碎。

  「一旦大明消滅了這三國，那天下剩餘的國家還有誰？只剩下波斯和西班牙這極少數了吧？

  「到時候波斯還有維持相對獨立的地位，孤立於大明的天下之外嗎？

  「已經不可能了……

  「而在大明正式與順國、俄國、奧斯曼作戰之前，波斯如果能夠主動棄暗投明，配合大明消滅這三國。

  「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只要不讓三國軍隊通過波斯邊境，就算是為大明立下了功勞。

  「以後大王您至少能得到大明郡王的地位，未來子孫也能在大明的保護下，安穩的繼續傳承現有的國家和地位。

  「不需要再擔心國內有叛亂，也不需要擔心會有權臣造反，因為有大明會為您做主。

  「這是加入大明天下圈的絕佳機會……」

  法塔赫能夠稍微明白這種道理，但是現在當著完全獨立的君王，在沒有直接壓力的情況下，很難主動投降當別人的臣子。

  法塔赫聽完猶豫了許久：

  「那中策又如何？」

  馬衛國知道法塔赫沒有那麼大的魄力，很難直接接受主動性最高的上策，但是馬衛國還是要把這個方向說出來。

  就像是很多古代的謀臣一樣，把上策擺出來的主要目的是甩鍋，上策其實相當於「免責條款」。

  我把最好的方案說出來了，你這個當君主的拿不定主意，最後沒有什麼好結果，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馬衛國繼續說自己的中策：

  「中策就是繼續保持絕對中立。

  「不與奧斯曼、順國、俄國直接往來，特別是禁止三國軍隊進入波斯境內。

  「無論他們說的天花亂墜，也不配合他們做任何事情。

  「如果他們主動進攻波斯，那就直接向大明求援，大明極大概率會支持波斯。

  「同時極大概率也不會迫使波斯向大明稱臣。

  「大明也不希望不配合奧斯曼、順國、俄國的波斯完全倒向他們三國。

  「實際上，只要波斯不主動倒向大明，奧斯曼他們也不敢真的對波斯宣戰，那就是為他們自己樹敵。」

  「只有這樣絕對中立，就是波斯維持當前地位的方案。」

  法塔赫聽完之後慢慢的點了點頭，但是仍然頗為糾結的說：

  「但是回絕奧斯曼……有點麻煩啊，先生再說說您的下策是什麼樣的？」

  馬衛國拱了拱手說：

  「下策是同時聯絡大明和奧斯曼雙方。

  「一方面直接加入奧斯曼、順國、俄國的同盟，同時全力整軍備戰。

  「允許奧斯曼三國軍隊過境，但是安排軍隊全程監督，防止他們偷襲波斯的城市。

  「另一方面向大明剖析波斯的處境，為了避免遭到奧斯曼和順國的夾擊，所以不得不順從他們。

  「希望大明能理解您的處境，同時向大明保證，波斯絕對不會主動進攻大明。

  「一旦大明主動進攻波斯，那就直接向大明投降，同時作為內應，協助大明進攻順國和奧斯曼。」

  法塔赫聽完有些不確定的說：

  「這……我們為什麼要直接投降？」

  馬衛國非常直白的說：

  「按照我的了解，波斯軍隊絕對不是大明軍隊的對手。

  「雙方的差距就像是赤手空拳的三歲孩童與全副武裝的大力士一樣大。

  「波斯在戰場上肯定會一觸即潰的。

  「直接投降還能體面一點，頑抗有可能被徹底消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