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拿破崙在德意志

  天工十年，西曆1803年，大明軍隊在美洲的作戰全面展開，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攻城略地。

  西班牙人知道美洲軍隊抵擋不住大明的進攻，但是短期內沒有辦法向美洲輸送更多的軍隊。

  戈多伊主持西班牙的軍事改革，爭取將陸軍編制增加到二十萬人，但這需要時間和金錢。

  在大明軍隊攻占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同時也封鎖了美洲周邊航線之後，西班牙王室就失去了新大陸的財源。

  現在的西班牙實際上根本無法籌到額外的金錢了，他們甚至連明年的官員和軍隊薪俸都難以保證。

  西班牙人做的更多的事情，與英國人倒是差不多，派出使者在歐洲到處串訪。

  西班牙仍然試圖拉攏其他國家共同對抗大明，英國則是帶著大明的支持去拉攏其他國家組建反法同盟。

  拿破崙親自盯著，抓緊時間趕稿完成的《民法典》，在1803年6月經立法院審議通過，拿破崙簽署之後正式頒布實施。

  隨後，法國元老院授予拿破崙法蘭西皇帝稱號，並開始擬定新的憲法，籌備加冕典禮。

  1804年1月1日，拿破崙正式加冕稱法蘭西人的皇帝。

  隨後拿破崙將法國在義大利半島北部控制的區域合併，成立義大利王國，拿破崙自己兼任義大利國王。

  而後就開始給自己的親信和家人們分封貴族頭銜，為法國的重要將領們授予元帥頭銜。

  這段時間內，大明確實沒有在歐洲本土展開進攻性的軍事行動。

  只是在葡萄牙、尼德蘭、比利時、塔蘭托、哈德倫等大明藩屬和領地加強防禦設施。

  在邊境地區修築更多的堡壘、要塞，挖掘塹壕，部署鐵絲網，建設飛機場。

  在後方建設更多的要塞軍營，在碼頭建設更多的燃油和彈藥倉庫。

  擺出了在堅守當前邊界的姿態，專心在美洲占地。

  同時開始配合英國，為反法同盟站台，向英國、奧地利、普魯士等國輸出火帽和苦味酸。

  在拿破崙為自己的家人分封國王的時候，英國人聯絡組建的反法同盟再次建立起來，並最終共同向法國宣戰。

  拿破崙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在1804年夏季開始進攻德意志地區。

  首先攻占英國國王的漢諾瓦領地，而後直接進入普魯士境內，直插普魯士首都柏林。

  英國、普魯士已經得到了大明提供的苦味酸和火帽，但是發現自己仍然不是當前體制下的法國軍隊的對手。

  拿破崙率領的軍隊幾乎占領了普魯士全境，而後又擊潰了前來支援的俄國和奧地利軍隊。

  在原有的歷史上，拿破崙占領普魯士之後，認為自己無法完全統治普魯士，所以與普魯士簽訂了停戰條約。

  原有屬于波蘭的土地，如果留在普魯士境內，會繼續為普魯士提供力量，所以不能允許普魯士保留。

  但是法國本土與波蘭之間，隔著普魯士和奧地利兩大國，法國沒辦法直接統治波蘭的土地。

  所以法國將波蘭釋放出來，成為法國的半獨立僕從國，同時宣稱自己解放了波蘭。

  但是現在拿破崙面對著來自大明的威脅，認為自己不能停下歐洲的戰爭。

  所以拿破崙更進一步，直接占領普魯士和柏林不放手，迫使普魯士國王威廉三世遷往柯尼斯堡。

  意圖讓普魯士真的只剩下普魯士祖地，完全放棄布蘭登堡和西里西亞等地區。

  同時把普魯士奪自波蘭的土地釋放出來，重新成立一個波蘭王國，拿破崙自己兼任波蘭國王。

  在這樣的基礎上，拿破崙還在柏林再次加冕，強行當上了德意志國王。

  德意志國王本來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附屬頭銜。

  此時神聖羅馬帝國雖然已經事實上解散了，但是奧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仍然是名義上的神羅皇帝和德意志國王。

  所以拿破崙派人去奧地利通知哈布斯堡，要求他們放棄德意志國王和神羅皇帝的頭銜。

  拿破崙現在並不是很在乎哈布斯堡是否公開答應。

  拿破崙的這些激進做法，可以算是把普魯士人得罪到死了，普魯士的容克貴族們當然無法接受。

  其他德意志的主要邦國貴族們也無法接受。

  不只是因為拿破崙算是一個義大利裔法國人來當國王，關鍵是拿破崙這是徹底破壞了德意志地區的原有秩序。

  於是德意志核心地區的叛亂開始此起彼伏了。

  拿破崙讓自己手下的元帥們出征，率領軍隊繼續與俄國、奧地利、英國作戰。

  拿破崙自己留在柏林專心鎮壓德意志地區的叛亂。

  拿破崙現在已經知道，傳統貴族不可能接納自己。

  就算是暫時屈服於自己的武力，也隨時都在尋找時機發動叛亂。

  不過拿破崙這些年認真了解了神洲的歷史，特別是改朝換代和割據混戰時代的歷史。

  再加上法國大革命思想的直接薰陶，以及拿破崙參加的歷次戰爭中的經驗。

  拿破崙認為可以學習大明皇帝，拋棄傳統的土地貴族，爭取獲得軍人、平民、知識分子的擁護。

  按照大明歷史上的經驗，想要軍人和平民追隨自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給他們分地。

  歐洲的土地，特別是德意志和波蘭地區的土地，基本都在貴族手中。

  貴族又不會真心支持自己，那正好直接殺了他們分地了。

  拿破崙每剿滅一個地方的叛亂，就將當地的舊貴族和地主處決，並宣布解放當地的農奴。

  將這些貴族名下的土地整合起來，三分之一分給來自法國的低級軍官和士兵，三分之二分給當地獲得自由的農奴。

  讓這些法國的低級軍官留在當地，率領獲得土地和自由的農奴組建的志願兵，鎮守他們生活的地方。

  再從這些志願兵中篩選出來一部分，整編成為德意志王國的主力部隊，隨同法國主力部隊外出作戰，征服其他國家和地區。

  同時按照大明的現行方法，在這些地方舉行公開考試招募官吏。

  除了貴族本身和貴族嫡長子之外，其他知識分子、貴族次子、私生子們，全都可以來參加考試。

  通過這種統一考試的人員，直接擔任德意志地區的文職官員，處理當地政務。

  簡單試點之後發現效果不錯，拿破崙就開始擴大實施範圍。

  首先梅克倫堡、波美拉尼亞、薩克森、西里西亞，然後是波蘭其他地區、漢諾瓦、霍爾斯坦地區。

  接下來，法國此前就已經間接控制的，德意志地區曾經屬於教會的那些領地，未來也要全部按照相同的辦法來管理。

  最後是黑森、符騰堡、普法爾茨，這些早就成了法國附庸國的地方，也是一樣。

  未來要將除了奧地利的領地之外，德意志地區的大部分邦國以及教會領地，全部改造成王國直轄領地。

  用法國來的基層軍官指揮農民志願兵駐守地方，以德意志的知識分子擔任官員處理行政事務。

  這樣一來，不但不需要安排大量法國軍隊鎮壓占領區，還能從占領區抽調人力組織更多部隊，地方上還能更加穩固。

  自己就能得到更多的主力部隊，去征服更多的國家和土地，再按照同樣的方式改造占領區，最終征服和掌控整個歐洲。

  拿破崙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精神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痛快。

  那些傳統貴族人頭落地，獲得土地的士兵和獲得自由的農奴，都圍在周圍發自內心的熱烈的歡呼。

  主持政務的官員們，曾經的貴族次子和私生子們，以及那些知識分子，全都對自己感恩戴德。

  現在沒有其他人的中間人了，他們所有人都直接擁護自己，都直接崇拜和追隨自己本人。

  但拿破崙同時也覺得，這些事情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也讓拿破崙感覺最為痛快的事情，是他覺得自己真的在徹底的摧毀貴族。

  以往，自己與其他君主國家作戰，無論自己的軍隊取得多少勝利，總有一種浮於表面的虛幻和不真實感。

  規模巨大的戰爭結束之後，貴族們還是貴族，他們繼續掌控土地和人口，繼續掌控社會的秩序。

  他們仿佛處在一種高高在上的特殊地位上，與自己的戰爭仿佛是一場無所謂的遊戲。

  因為沒有了他們，其他人無法維持社會秩序，無法維持一個龐大的國家。

  但是現在自己觸碰到了他們的本體，自己正在徹底殺死他們。

  拿破崙專心的參與另一個層面的戰鬥的時候，作為盟友的西班牙方面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在1806年的秋天，西班牙人受不了他們的王室和首相，擁護他們的王儲造反了。

  西班牙現在的這場叛亂，內在的邏輯比原有歷史上的事情簡單一些。

  目前的西班牙國王夫婦和首相，本來就算不上是什麼優秀的君主和政客。

  國王被認為有輕微的精神病，王后寵信的年輕大臣戈多伊，謠傳是王后的私生子。

  這個世界的西班牙，首先嘗試獨自開鑿巴拿馬運河，折騰幾年花費了大量的金錢和人力。

  而後又參加反法同盟，在對法國的幾次戰爭中，消耗了大量的金錢和人力。

  戈多伊又準備擴軍到二十萬，再次需要消耗更多的金錢和人力。

  還要配合法國的作戰計劃，修繕和擴建艦隊進攻英國，這也需要大量的金錢和人力。

  但是最為關鍵問題是，大明開始圍攻西班牙在新大陸的殖民地後，西班牙王國最大的財源就基本斷絕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停止所有的戰爭計劃，西班牙王室和首相也需要在本土收取更多稅金，維持朝廷的運轉和王室的生活。

  西班牙本土本來就是不是多麼富饒的地方，本來就不堪重負的西班牙人扛了兩年，終於徹底無法忍受了。

  他們發動起義，要求罷免戈多伊這個佞臣，甚至要求國王直接退位，讓王儲提前繼位。

  拿破崙本來覺得，西班牙作為一個盟友太虛弱，作為一個敵人又太危險。

  所以拿破崙的想法是，自己直接控制西班牙這個國家。

  歷史上的拿破崙為了攫取西班牙，策劃了諸多行動以及陰謀，利用了西班牙內生的叛亂。

  但西班牙與德意志地區不太一樣，近代西班牙建立的過程中驅逐了阿拉伯人，收復失地或者說是再次征服伊比利亞。

  在這個持續數百年的過程中，西班牙已經有了近代民族主義的基礎。

  在民族主義思潮影響下，大部分知識分子乃至很多普通百姓，都會不約而同的為了本國的獨立而戰。

  這種近代化的國家已經很難被外來者輕易的征服了。

  征服這種國家的戰爭，與打敗一個傳統貴族君主，獲得他的投降和效忠，是完全不同的規模和深度。

  就算是本國內部爆發叛亂乃至內戰，也未必是其他國家征服的好機會。

  歷史上拿破崙對西班牙的陰謀看似成功了。

  拿破崙趁亂廢除了西班牙的國王，安排自己的大哥去當了新的國王。

  但是拿破崙也同時陷入了西班牙戰爭的泥灘，這場戰爭和遠征俄國一樣嚴重損耗了法國的力量。

  拿破崙說的「西班牙的事情總是那麼糟糕」，不是在嘲諷西班牙人辦事不靠譜。

  而是對自己表面上征服了西班牙，但是卻無法真正控制西班牙而煩惱。

  這個世界的拿破崙，在大明開始圍攻西班牙殖民地，大幅度消耗了西班牙海軍之後，就對西班牙沒有太大興趣。

  沒有了西班牙海軍的配合，再加上拿破崙在德意志找到了新的方向，甚至沒有發動對英國的海戰。

  拿破崙派遣自己的元帥率領軍隊，在歐洲各處的征戰在某種程度上是防禦性質的。

  得知西班牙爆發叛亂之後，拿破崙馬上派人去調查了更多的情報。

  拿破崙甚至期待西班牙的叛亂迅速擴大規模，乃至於他們的王儲真的推翻父母直接上位。

  最好是直接退出與法國的同盟，那法國正好可以再次與大明簽停戰協議了。

  拿破崙與歐洲傳統封建貴族的「戰爭」越是深入，面對大明的心態也就越是凝重和畏懼。

  拿破崙現在知道，破除了封建貴族體系之後，國家掌控的力量能增加多少。

  而大明的整個國家，就是破除了封建貴族體系之後建立的。

  整個大明天朝本土的力量都掌握在皇帝手中。

  大明總共有五億人口，按照排除封建貴族之後的標準，就算是動員五百萬軍隊，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

  拿破崙認為，大明有能力動員一千萬甚至兩千萬軍隊，那是令人望塵莫及的力量。

  關鍵是大明還有世界上最為強大的海軍和陸軍裝備。

  自己真正統一歐洲大陸，關鍵是要掃除所有的封建貴族，從上到下的完全整合歐洲的力量，才能有與大明一戰之力。

  在那之前，要不惜一切代價避免與大明直接對抗。

  為此拿破崙甚至可以放棄西班牙這個盟友，暫時放棄西班牙所在的半島上的土地。

  相比德意志地區而言，西班牙本土的土地並不肥沃。

  相比義大利地區而言，失去了殖民地的西班牙也並不富裕。

  最好的結果是讓西班牙保持中立，同時結束法國與大明名義上的戰爭。

  拿破崙知道，如果單純只是等待的話，自己最期待的結果大概率不會出現，還是要儘可能的主動干涉。

  所以拿破崙仔細考慮之後，招來了自己的外交大臣塔列朗，給他安排了一個新的任務：

  「你再次去秘密聯絡大明的官員，爭取與大明合作解決西班牙的內亂。

  「我們共同扶持西班牙王儲上台，讓他代表西班牙與大明簽署停戰協議，割讓新大陸殖民地的給大明。

  「同時讓西班牙退出與法國的同盟，然後法國與大明簽署停戰協議。

  「並讓西班牙在未來與大明和法國始終保持和平。」

  塔列朗也已經知道了西班牙的情況，也沒有過多的追問就直接領命而去。

  拿破崙繼續專心改造德意志和波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