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探訪北美內陸

  朱簡烜看完了報告之後說：

  「最誇張的四號方案就先不說了。

  「看上去最簡單的一號方案，不可能簡單粗暴的人造堰塞湖完成的，我們肯定要人工建設大壩並布置船閘。

  「供英國人未來繼續出入蒙特婁，我們自己也要繼續走聖勞倫斯河航道。

  「所以我們需要修建一座五十米高的正常大壩吧？」

  負責數據整理並制定方案的工匠焦循今年二十八歲，但是十六歲開始就在吳王實驗室工作了。

  後來隨朱簡烜前往北美並留守，現在是北美工匠中的地位非常高的。

  焦循聽到朱簡烜的疑問，馬上介紹更多的細節：

  「啟稟殿下，一號方案如果用最簡單的人造堰塞湖，可以要求英國人以後走紐約航線前往蒙特婁。

  「不需要在老河（聖勞倫斯河）設置船閘，英國人可能為了這件事情對我們宣戰。

  「他們根本不可能與我大明為敵，大明在北美有幾十個屯田衛所，能迅速組織數十萬民兵。

  「英國人若是膽敢宣戰，我們直接奪了加拿大，也不需要再跟他們討論了。

  「一號方案的主要代價，就是被淹沒的河谷土地，不過我們在老河谷內沒有大規模居民點。

  「被淹的區域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蒙特婁。

  「北美戰爭之後，很多仍然忠於英國的北美移民，大多搬到了蒙特婁和魁北克附近。

  「只要再次跟他們打過一場，將他們趕到內陸去就行了。」

  朱簡烜心中稍微有點錯愕。

  焦循通訊你可是個工匠啊，說起話來怎麼這麼的武德充沛？

  不過這傢伙說的確實有道理。

  別說把聖勞倫斯河河道堵了之後，提醒他們以後去蒙特婁走紐約航道了。

  就算是大明什麼都不說，直接堵了河道之後不讓他們走，英國人估計也不敢為此直接與大明宣戰。

  北美這幾十個軍屯衛所可不是開玩笑的：

  「道理是這樣的沒錯，但是我們沒有必要那麼干。

  「直接堵死老河河道，對我們也不是最好的選擇，終究還是要設置船閘的。

  「這樣看的話，工程難度最低的是二號方案吧？

  「然後這個三號方案，這二十公里長，十到五十米高的水壩，在工程和成本真的有可行性嗎？」

  焦循馬上繼續說明自己了解的情況：

  「稟殿下，如果一號方案採用正常大壩，且建設通航用的大型船閘，那工程難度最低的確實是二號方案。

  「但二號方案有至少七十公里的河堤，還要在河道附近建設分流用的大型水壩和水閘。

  「所以二號方案的建設成本會比較高，超過正常建設大壩的一號方案。

  「三號方案，根據目前獲得的數據判斷是可行的。

  「青龍湖湖面海拔雖然只有七十五米，但是湖岸以及老河兩岸大部分地方海拔都在一百米以上。

  「只有老河河道裡面，大約兩三公里的長度，需要有五十米高的水壩。

  「河岸上的部分，最多三十米就夠了。

  「二十公里長的水壩，實際上超過一半長度都是十到二十米高的湖堤。

  「我們的目的是通航而不是發電，可以使用溢流壩，並在壩上設置過水孔，進一步降低水壩的壓力。

  「工程難度不會比正常的一號方案高，建設成本不會比二號方案高。

  「建成後的航運效率僅次於四號方案。」

  朱簡烜沒有繼續問問題，翻著焦循給自己的方案，來回看了幾遍。

  一號方案難度中等，成本最低，但是淹沒範圍最大，效率中等，而且外交上要跟英國稍微做一點協調。

  二號方案難度最低，成本中等，淹沒範圍最小，效率中等，告訴英國人一聲就行了。

  三號方案難度中等，成本中等，淹沒範圍中等，效率最高。

  如果是歷史上的美國人，如果他們當時有的選，多半要選第二個方案。

  但是現在做決策的是朱簡烜：

  「行，那就以這個三號方案為基礎，開始更詳細的全面測繪和評估。

  「確認具體的工程量和成本之後報我批准執行。」

  彭元瑞和焦循一起躬身答應著，今天的會議也到此結束了。

  青龍湖大壩工程進入實施方案制定階段。

  接下來的這幾天，朱簡烜的另外一份安排也開始正式實施了。

  美利堅朝廷，同時也是大明北美留守司衙門，與北美各自由邦的司法機構配合，開始審判處置羈押的大明游商。

  由於此時的國際特殊關係，北美各個自由邦的歐洲裔官員們，面對大明人的時候都有點不知所措。

  所以實際審判過程是留守司的大明官員在主導，各個自由邦的大明事務官員協助。

  大部分大明游商的惡行犯罪不多，絕大部分都是欺瞞和哄騙之類的手段賺取暴利，在當地的老農民群體內激起了民憤。

  現在的處罰的結果基本都是退錢和道歉。

  同時都得到了大明北美留守司衙門的警告，提醒他們這次是念在他們是初犯的份上，所以最終的處罰比較輕。

  以後所有人犯同樣的事情，就會按照正常標準加重處罰了。

  由於朱簡烜的要求，這次判罰的速度非常快，還順手把一批比較麻煩的歐洲裔罪犯處理了。

  朱簡烜的目的，就是避免這幫人繼續損害大明人的總體形象，同時將大明的治理手段和道德框架向自由邦底層滲透。

  在這個過程中客觀上拯救了很多自由邦的基層官員和法官。

  很多讓他們抓破腦門的事情，被王國朝廷來的大明官員簡單粗暴的解決了。

  時間又過了十幾天後，朱簡烜基本翻完了自己想看的數據，隨行的人員也都準備完畢了。

  朱簡烜在咸寧四十五年六月初一正式啟程前往內陸巡視。

  去這片法律上屬於自己的蠻荒之地的內陸去看看。

  隨行人員有一部分大明本土來的官員，一部分北美留守司的官員，以及北美所有貴族們的繼承人，包括大明裔和歐洲裔。

  由一個大明本土來的主力師隨行護送。

  朱簡烜帶著所有隨行人員乘船出海，首先繞行到老河（聖勞倫斯河）口。

  老河口的長度超過六百公里，寬度從二十公里慢慢擴大到一百公里，絕大部分地方的水深超過二十米。

  在這個出口的外面，還有新斯科舍半島、布雷頓角島、紐芬蘭島、拉布拉多半島共同圍出的一片半封閉海灣。

  如果老河口和外面的海灣，緯度在紐約的位置上，並繼續聯通五大湖，那河口兩岸土地的區位優勢將冠絕整個北美。

  那樣朱簡烜也不需要考慮什麼運河了，當然也不會把河對岸的土地拿出來交易了。

  可惜實際上的緯度太高了，還有拉布拉多寒流經過，老河口每年封凍至少四個月，每年有五個月可能碰上浮冰。

  在老河口外的島上，朱簡烜換乘尺寸更小的專用客船，順著老河逆流而上。

  按道理說，進入內河，應該換平底的內河船。

  但是北美內陸還有五大湖，他們不但面積龐大，而且水深可以達到數百米，就是一片小型的淡水海。

  大面積的湖水會形成較大的浪，純粹的平底內河船不耐風浪，沒辦法在五大湖使用。

  所以現在北美用的船是特製的，都是具有一定海船特徵的內河船。

  朱簡烜知道其中的邏輯，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等到運河建好，大型海船能直接開進去，才能發揮這片「淡水大海」的承載力。

  朱簡烜每天都會來到甲板上活動身體，觀察岸上的自然環境和地勢格局，順便欣賞風景呼吸新鮮空氣。

  老河中下游的河道寬闊，大部分地方的水面超過兩公里，水流也比較平緩。

  船隊保持每小時二十五公里的速度正常航行。

  河道兩側絕大部分地方都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只有魁北克和蒙特婁周圍有一些建築和農田。

  兩個城市的對面，都有一個大明的百戶所。

  負責傳遞信息，看守倉庫，為往來船隻提供補給，以及簡單的船隻維修。

  朱簡烜提前下令，讓船隊在兩個百戶所旁的河道內放慢了航速，更是讓自己的坐船直接在這裡下錨。

  朱簡烜沒有讓人去跟魁北克和蒙特婁的英國人打招呼。

  而是讓人去通知大明的百戶所的軍官，帶著百戶所每個家庭的家長，上船來拜見他們的國王和大明皇太子。

  朱簡烜在船艙的大廳裡面正兒八經的升座，接受了這些低級軍官和士兵們的朝拜。

  然後笑呵呵的說幾句鼓勵的話，現場給他們發了一波獎賞。

  百戶和連長一千個銀元，士兵一百二十個銀元，相當於他們每個人一年的軍餉。

  對於這些基層軍官和士兵而言，單純語言的寬慰和鼓舞意義不大。

  但是配上額外的一年餉錢，就能讓所有人精神煥發了，足夠讓他們把自己的話記好幾年。

  朱簡烜覺得這種事情很有必要，特別是對這些在偏遠地方當差的人而言。

  北美的屯田衛所，會定期安排貨船，為內陸運輸補給。

  倒也不用擔心有錢也買不到東西。

  朱簡烜安撫了這些軍官和士兵，讓座船再次拔錨起航。

  船隊過了蒙特婁繼續上行一百公里，河道收窄到一公里左右，河道內的島嶼變得更多，水流也變得湍急。

  為了規避島嶼和淺灘，船隊航速降低到了每小時十公里。

  直到船舶靠近青龍湖（安大略湖）的時候，水面再次變得寬闊起來，但是河道內的島嶼也更多了。

  河岸和水面的高度差變得越來越大，很多地方超過了二十五米。

  就如焦循此前匯報的那樣，這裡的河岸比河道要高很多，幽深的河道都是水流侵蝕下切出來的。

  人站在甲板上的時候，根本看不到稍微遠一點的岸上有什麼。

  直到船隊進入青龍湖，兩側的河岸和湖岸消失，周圍的景象才再次豁然開朗起來。

  但也很快就變得過於寬闊，前方根本看不到土地了。

  船隊好像再次進入了一片大海。

  青龍湖入口北側，也有一個百戶所，朱簡烜照例讓他們上岸領賞，而後率領船隊再次啟航。

  船隊保持著每小時二十公里的速度，在這片淡水大海里繼續航行了大半天。

  第二天上午，船隊航行到了青龍湖的西南端，靠近了龍雀河（尼亞加拉河）的河口，也就是大瀑布下延伸出來那條河。

  在在這條河兩岸的陸地上，終於能夠出現了人的痕跡。

  已經讓人感到麻木的無邊林海，在這裡突然出現了大面積的空缺，變成了一望無際的麥田和牧場。

  朱簡烜和船上的所有人，看到景色的變化之後，頓時都精神起來了。

  河口處還有一個小型歐式城堡，應該最初是法國人建設，為了控制兩大湖之間的通道。

  在七年戰爭之後落入英國手中，現在又成了大明在這裡的據點。

  船隊順著河道繼續向南航行了十公里左右，最終在河道東側的一個內河碼頭靠岸。

  從這裡繼續向南的河道迅速的收窄，水流速度也會迅速增加，再往前就是大瀑布下的水潭了。

  常規船舶沒有辦法繼續向上航行，只能在水流平緩的河道邊上岸，從陸地跨過瀑布和水流最湍急的區域。

  陸運和水運的效率相差極大，特別是沒有鐵路的情況下，整個船隊沒辦法快速跨過瀑布。

  不過朱簡烜來到了這裡，也就不著急馬上走了。

  青龍湖（安大略湖）和朱雀湖（伊利湖）之間的這片龍雀地峽，是大明移民在五大湖區的一個重點開拓區域。

  這裡在兩大湖之間，無論是現在陸路經過，還是未來修建運河，都會在這片區域選址。

  修建運河需要足夠多的人手，運河建成後也會持續產生效益。

  無論如何，這裡未來都應該有一個城市，也肯定會形成一個較大規模的城市，類似於前世美國的水牛城布法羅。

  所以北美留守司專門做了規劃，陸續往這裡輸送了兩個屯田衛所，總計超過十萬移民。

  到目前為止，已經開拓了將近兩千平方公里的土地。

  朱簡烜帶著隨行人員上岸之後，換乘馬車或者直接騎馬，順著河岸邊的土路往南走。

  朱簡烜看著周圍的農田和牧場，看著農田和牧場中勞作的大人，看著偶爾經過的成群結隊的孩子，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短短半個多月的旅途，仿佛從文明世界進入了蠻荒世界，現在又重新回歸了文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