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大明的族裔問題
朱簡烜簡單詢問了官員們的意見，確定了吳國和中央朝廷機構的整合方向和原則。
把各方面的具體工作安排給對應的部門，讓內閣和各個部門回頭去忙活。
然後朱簡烜切換話題，開始安排地方機構的整並和管理問題：
「下面我們繼續討論一下地方上的情況。
「原則上講，仍然應該將大明核心本土以外的地方機構，整合到大明固有的傳統體系之中。
「首先是我們吳國朝廷直接控制的地方。
「設立澳洲省、亞洲省、非洲省、歐洲省，各省均設布政使司、都指揮使司、提刑按察使司。
「澳洲省轄區包括澳洲大陸、澳洲大陸周邊島嶼，以及白雲群島、瀛洲群島和太平洋上的其他未劃歸其他省份的島嶼。
「亞洲省轄區包括印度和錫蘭、波斯灣兩岸、天方半島、紅海兩岸、埃及地區、地中海東岸。
「非洲省轄區包括非洲東部海岸、馬島、非洲南部殖民點。
「歐洲省轄區包括非洲北部的突尼西亞、的黎波里，地中海的克里特島，歐洲的塔蘭托、安特衛普、鹿特丹、哈德倫。
「澳洲大陸視為本土省份，管理上以布政使司為主。
「至少設置一個吳都府，負責管理吳王都及周邊的原吳國核心地區，其他地區根據情況設立州縣。
「亞洲、非洲、歐洲三省，視為海外省份，管理上以都司為主，以布政使司為輔。
「根據當地的人口、商業、可控程度，設置府縣或者衛所。
「比較麻煩的是摩洛哥、尼德蘭、美國等地的情況。
「這些地方如何融入大明朝廷的管理體系，不會產生政治和禮儀上的矛盾，同時還不會直接改變當地的實際情況？
「諸位有什麼好的建議？」
就如朱簡烜想過的那樣，大明朝廷直轄的地區，吳國直接管理的地區，怎麼調整都方便，可以直接整編。
但是涉及到歐洲人的事情，就變得拖沓起來了。
朱簡烜有尼德蘭國王、美國國王頭銜，還是摩洛哥和南尼德蘭的宗主，但這四個頭銜的獲得方式都不一樣。
威逼利誘、妥協談判、武力逼迫、合作交易……
因為頭銜的獲得方式不同，朱簡烜在每個地方的權力和地位也都不一樣。
就跟其他的歐洲君主一樣，如果要改變當地的現狀，特別是行政管理方式，就有可能會鬧出叛亂。
歐洲君主的領地大部分也是這樣的，以至於大部分君主都直接擺爛不管了。
像路易十四這種將國家整合起來的都是超級牛人。
對於朱簡烜而言，最為偷懶辦法也是直接擺爛，繼續完全保持現狀不管。
反正美國、尼德蘭的人也很少跟大明打交道。
但是朱簡烜現在是皇太子，未來是要當大明皇帝的，到時候尼德蘭、美國、摩洛哥的人肯定要來參加典禮。
這些人的身份應該怎麼定位？跟大明的官員之間怎麼排列？
如果將尼德蘭列為大明的藩屬國，就會出現尼德蘭國王朱簡烜的使臣，來拜見大明皇帝朱簡烜的問題。
在歐洲不是問題，在大明就是問題。
尼德蘭還能夠當做藩屬國，現在的美國名義上是獨立的，性質上就不是大明藩屬。
現場的臣子們醞釀了一會兒，即將出使歐洲的段玉裁最先開口了：
「殿下，臣以為，南尼德蘭和摩洛哥，都可以直接列為大明藩屬，應該不會有禮儀上的問題，也不會影響當地的現狀。
「北尼德蘭，也就是尼德蘭王國，可以設為名義上朝廷直轄的尼德蘭省，但不設立任何實際機構。
「任命威廉執政為尼德蘭巡撫，威廉執政及其子的爵位也直接轉為大明爵位。
「至於美國，臣以為可以名義上併入大明本土，參考曾經的南京留守司設立一個美京留守司。
「將殿下在美國的臣子，全部充入美京留守司，按照殿下的旨意管理美國，大明朝廷實際上不直接插手美國事務。
「美國臣子的貴族爵位全部轉為大明貴族爵位。
「美國的省份和國王直轄地區轉為大明省份，自治領和自由邦轉為藩屬國。」
朱簡烜聽完之後沒有直接評價，因為在考慮段玉裁的建議的時候，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段先生的設想，應該能夠解決禮儀上的問題，但是可能會引發新的問題。
「段先生和諸位，你們是否了解歐洲人的公民權概念？
「換句話說，我們是否要將美國的歐洲裔人，尼德蘭的歐洲人，直接視為大明人？
「如果他們要來我們大明本土生活，大明朝廷應該如何管理他們？
「按照段先生說的，我們將尼德蘭設為大明省份，那尼德蘭人理所當然的應該是大明人？
「孔子曾經說過：『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在這種我們神洲傳統的文化中，理所當然正確的邏輯之中，遠人默認是不服的，是默認不想來的。
「與此同時，神洲朝廷默認是希望遠人能來的，並且來了還要讓他們安頓下來。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這個遠人到底可以遠到什麼程度？
「可以……需要包括歐洲人嗎？
「如果遠人默認想來，非常的願意來的時候，甚至是蜂擁而至的時候，我們又應該如何應對？
「如果歐洲甚至非洲的冒險者，無業游民，海盜們，紛紛往大明本土跑。
「關鍵是，他們願意學說漢語、穿漢服、用漢名，願意接受朝廷管轄，那朝廷應該怎麼應對？要直接接納他們嗎？
「歐洲和非洲可是有好幾億人啊，而且形象上與我們大明人相差甚遠……」
在朱簡烜看來，大明的狀態很快就會達到一個臨界點，全世界的溝通便捷性也會達到一個臨界點。
現在和以前，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非常的嚮往遠方的某個國家，也很難真的前往這個國家。
但是蒸汽帆船大規模應用，蘇伊士運河修築完成之後，情況就會發生改變。
大明去歐洲只需要一個多月，航線會越來越安全，關鍵是行程的時間和位置節點越來越可控了，基本不用擔心走丟了。
那麼歐洲的精明分子甚至普通人，會不會開始大規模往大明本土跑？
歐洲人從羅馬時代就有公民權概念，說白了就是哪些人可以視為自己人，哪些人不能視為自己人。
神洲帝國雖然也有華夷之辯，但是操作上與歐洲人相差甚遠。
華夷之辯基本上只出現在「華夏」自己的朝廷衰弱，而異族朝廷強大甚至入主中原的時候。
辯的目的是給自己的衰弱找藉口，是給異族朝廷入主中原找理由。
華夏朝廷強大的時候不會討論這種問題。
說白了，這個辯的目的，根本不是真的為了辯別誰是自己人，自然也就沒有羅馬公民權區分誰是自己人的功能。
剛剛征服非洲東部和北部，剛剛完成北伐滅清的壯舉，大明朝廷現在空前自豪。
現在朝廷和民間根本不會出現華夷之辯的討論。
而神洲帝國朝廷又喜歡「來遠人」。
以往漢人雖然有趕苗拓業，但是主要原因是苗不想接受朝廷管轄。
只要苗願意接受管理，朝廷不但不會趕，而會吸納。
朝廷非常樂於改土歸流、編戶齊民。
特別是大明朝廷，比以往的歷朝歷代朝廷做這些事情的動力更足。
漢代收納內遷的南匈奴，實際上還是區別對待的，仍然將南匈奴視為夷人，仍然不允許他們直接變成漢人。
但是明初立國有驅逐韃虜、恢復中華、收復失地的性質，收復失地後就要恢復漢名、漢語、漢服。
在這個過程中，還強制要求留在中原的外族用漢名、說漢語、穿漢服，將他們強制同化。
朱元璋要求外族結婚之前，先詢問周圍漢人願不願意結親，周圍的漢人都拒絕之後，才能本族內部婚配。
這樣實際上形成了一個完備可行的吸納異族的流程。
以往大明在北方草原，在東北雪原等地區，是朝廷能力有限，做不到編戶齊民。
少量從蒙古、東北跑到內陸的所謂夷人們，只要願意加入大明朝廷體系，很快就會被當地同化吸收掉。
無論是朱元璋的軍隊，還是朱棣的軍隊裡，都有大量事實上的蒙古人。
土木堡之變還有大量蒙古將領戰死，這些蒙古人在當時已經與漢人完全沒有區別了。
他們根本不覺得對面的也先跟他們是同類。
但是，無論是蒙古人，還是東部雪原的女真人，還是西南的苗人，西部的藏人，數量相比大明人都太少了。
而且彼此形象差距很小，想融入那是真的可以完全融入，可以直接消失不見。
但是歐洲人……可是會有好幾億的……
也許未來十年，二十年內，最多不超過五十年，只要大明自己不崩潰，就會出現歐洲人往大明偷渡的情況。
歐洲本來就在流行大明文化熱，大明帝國現在又確實強大起來了。
如果大明還真的樂意接納外族，就像美國完全敞開了收移民的話，那他們為什麼不願意來？
朱簡烜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段玉裁聽完朱簡烜的話，下意識的說了句：
「殿下的意思是……我們大明……不能接納這些歐洲人？」
朱簡烜輕輕頷首。
姚鼐的反應很快：
「臣以為確實不能輕易接納這些人。
「他們是真正的徹底的夷人，跟大明周圍的蒙古人、女真人、朝鮮人、日本人都完全不同。
「大明人若是跟他們婚配，生下的子女都會留下夷人的痕跡。
「關鍵是絕大部分都會有胡臭……
「難道段先生願意與滿身狐臭的人同朝為官嗎？」
段玉裁有點反應不過來：
「但是這違背聖賢之道啊，我們周邊的夷人也有很多有胡臭的，帶兵打仗的將領也會經常一身臭汗……」
朱簡烜苦笑著辯解說：
「孔聖人可沒見過歐洲夷人、非洲黑人……
「不，我們不能將歐洲人稱為夷人，我們應該稱之為白人。
「我們本土周圍的蒙古人、女真人、朝鮮人才是夷人，最多算上南島人、美洲人。
「夷人和白人、黑人雖然都會臭，但是周圍的夷人只是可能會臭，歐洲白人和非洲黑人可是基本都會臭。
「將軍、大頭兵、力工身上確實會臭，但那是汗臭，是骯髒的臭，性質跟白人、黑人那種宛如野獸身上的臭味完全不一樣。
「大家都見過澳洲土著吧？
「那你們見過大明人跟澳洲土著的孩子嗎？你們願意你們的孩子變成那個樣子嗎？
「這些孩子本來就是個麻煩吧？」
吳國雖然禁止大明移民跟土著婚配，同時陸續給幹活的土著奴隸雄性做了淨身。
但是對於雌性土著奴隸，淨身的操作非常的麻煩，大部分都沒有做。
再加上移民和土著奴隸越來越多，終究是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搞出了一些有顏色的混血兒。
按照吳國的規矩，這種雄性孩童會被被直接淨身，但雌性仍然不好處理。
現場的官員們想到這些事情就有點煩躁。
段玉裁心中醞釀了幾秒鐘：
「聖人……聖人確實沒有去過非洲和歐洲，否則應該會限制一下遠人的範圍吧。
「所以殿下，我們要參考歐洲的公民權概念，來設置咱們大明人的公民權嗎？」
朱簡烜想了想說：
「單純的區分有沒有公民權太簡單了，而且咱們大明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方案。
「稍微調整一下戶籍制度吧，加上一個族裔等級的項目。
「將大明管轄的所有人，分成一級大明人、二級夷人、三級胡人、四級白人、五級黑人，這樣五個基本的族裔等級。
「大明人，父母均為漢人就是大明人，在大明本土和藩屬國以及海外省份生活，所有戶籍可查的漢人。
「他們可以從事任何合法職業，可以通過科舉從政為官，可以在全大明範圍遷徙。
「夷人，所有形象與大明人沒有明顯差異的大明本土周邊人群。
「他們可以在他們戶籍所在地地方從事任何職業，包括從政為官，可以在戶籍大區內遷徙。
「例如女真人可以在遼東地區遷徙，蒙古人可以在蒙古草原上遷徙，只是需要在出發地和目的地衙門登記。
「專門提出遷徙申請，並經當地衙門許可後，可以遷徙到其他地區。
「使用漢名、穿漢服，能說漢語，通過戶部下屬府縣衙門組織的考試後，可以將戶籍改為大明人。
「胡人，包括形象與大明人略有差異，但又不是黑人和白人的人，用來管理西域人、波斯人、印度人、天方人、埃及人。
「他們可以在戶籍所在地從事絕大部分職業，通過考試後可以在當地當官，不能離開戶籍所屬大區。
「白人就是歐洲人，只能生活在戶籍所在省級行政區，不能擔任管理職務。
「白人通過漢語考試後，可以擔任管理崗位。
「黑人包括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人、澳洲土著，以及南洋一些島嶼上的矮黑人。
「他們不能離開戶籍所在縣級行政區，除非作為奴隸跟隨主人並淨身後，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擔任任何管理職務。
「另外設立兩個美國地區的戶籍類型，新美國人、舊美國人，等級都算四級，但是權利特別約定。
「新舊美國人的分界線，以北美戰爭停戰協議簽署的時間為準。
「也就是美國獨立之前的歐洲移民及其後代，被稱為舊美國人，獨立之後的新歐洲移民，統稱為新美國人。
「舊美國人可以在美國的自治領、自由邦從事任何職業，可以在當地充任任何官員。
「可以在原美國、澳洲大陸、大明歐洲省範圍內自由遷徙，可以在這些地方從事任何職業，但不能從政為官。
「新美國人只享受舊美國人在美國範圍內的權利，不能去原吳國轄區。
「由於美國自由邦沒有統一的戶籍制度，所以美國白人離開自由邦範圍的時候，需要自行提供其生活在美國的證據文件，包括房契、地契、繳稅記錄等等，用於領取美都留守司發放的戶籍文件。
「舊美國人需要額外提供美國獨立之前就生活在美國的證據文件。
「大明人與夷人的後代，落戶在大明家庭，戶籍為大明人，落戶在夷人家庭，戶籍為夷人。
「大明人與胡人的後代，落戶在大明家庭，戶籍為夷人，落戶在胡人家庭，戶籍為胡人。
「大明人與白人的後代，落戶在大明家庭，戶籍為胡人，落戶在白人家庭，戶籍為白人。
「其他不同族裔之間婚配所生後代，落在高戶籍家庭則向上提一級，但不超過高族裔本身的等級。
「落戶在低族裔家庭者，則保留低戶籍方的等級。
「美國人在胡人與白人之間。
「特別注意，任何族裔與黑人的後代均視為黑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