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皇帝的反常之舉，眾人也是不明所以。
「流賊數千快騎正往城門去，這是要截住咱們進城的路啊，陛下不可再戀戰！」
王承恩滿臉焦急地拍馬緊追。
本來劉芳亮一隊人馬來得匆匆，能不能成功回城還是一說。
現在又節外生枝，皇帝竟然又開始追擊已經敗退的流賊。
面對王承恩的呼喊，朱由檢頭也不回地直往前沖。
「李自成的騎兵一定比咱們快，與其被截在城下，不如趁著李自成身邊沒有多少兵馬護衛，一路拼殺過去，直取賊首李自成！」
說著，朱由檢將手中的長刀狠狠揮下，一聲尖叫後，朱由檢的臉上糊滿了鮮血，一個流賊便倒在了地上。
「爾等只管跟著朕，朕殺到哪裡，你們就跟到哪裡！」
因為李自成派上來的全都是些手無寸鐵的流民，所以此刻朱由檢一行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橫衝直撞所向睥睨。
而流民們在看到身穿血染龍袍，披頭散髮如天魔下凡的朱由檢時，也是紛紛避之不及。
哪裡還有心思再撬牆磚？
朱由檢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見哪裡人多就帶著身後的人馬往哪裡沖，殺痛快了，就再換一個地方。
此刻的朱由檢率領著身後的明軍，是一個人字陣。
儘管流民們散得很開，但是明軍一隊人馬穿過去，還是能砍翻不少人。
城樓上，李邦華看著城下朱由檢率領著人馬距離城牆越來越遠也是心急如焚。
生怕城頭的炮火傷到朱由檢，趕忙下令：
「城頭的炮都停下不要放了，莫要再傷到陛下！」
接著，吵了半天的炮聲總算是停了下來，城下的喊殺聲瞬間清淨了起來。
當李邦華看著朱由檢離城門越來越遠，一時間急得慌了神。
眼看著李自成一隊騎兵出動直奔城門。
皇帝這個時候卻戀戰著再次沖入流民堆里，這不是胡鬧嗎？
自己方才還懷疑皇上不懂兵法，現在看來自己的懷疑完全是對的。
「快快鳴金，快快鳴金！」
城頭之上響起鳴金之聲，但是朱由檢卻絲毫不顧鳴金的聲音。
心裡想著，趁著現在衝到流民堆里，自己索性就要一次性把李自成的這些流寇擁躉殺個膽寒，殺到害怕！
而正在趕往城門，打算截斷朱由檢回城之路的劉芳亮。
在看到朱由檢忽然換了個方向殺向流民的時，不由得火冒三丈，氣得滿眼猩紅：
「那朱明鬼皇帝有膽量出城也就算了，還敢殺我順軍，豈有此理。」
「一千人留在城門處，防備明軍回城。」
「其餘人都隨我一同拿下朱明皇帝的首級，殺了朱由檢弟兄們一道拜將封侯。」
劉芳亮這一嗓子，身後的一眾順軍也都跟著嚎叫起來。
「殺了朱由檢，拜將封侯！」
這些人，不是山上落草為寇的強梁，要麼就是投降過來的明軍。
遠遠望著身穿龍袍的朱由檢，幾人仿佛看到了子孫後代無窮無盡的富貴。
當看到劉芳亮衝著自己殺過來的時候，朱由檢猛扯韁繩，手中大刀一揮，隨後直指李自成所在的方向，高喊一句：
「大明的兒郎們，調轉方向，隨朕一起，屠闖王！」
說著，朱由檢再次一馬當先。
而一眾兵卒也被朱由檢方才的彪悍震驚住了，方才天子揮刀連斬百頭不算。
現在還要屠闖王？！
這讓王承恩和明軍士兵們熱血沸騰起來。
要是說剛才他們是跟著朱由檢漫無目的地廝殺，那麼現在眾人算是明白了朱由檢究竟是要幹什麼了。
這個時候要是猝不及防衝著李自成來一下，那就有趣了……
而不知大禍臨頭的李自成正站在小山包上，跟宋獻策以及牛金星兩位謀士指點江山。
李自成甚至都想好了，打進北京城後，要是自己布防京師，該如何布置云云。
說著，李自成看向朱由檢所在的方向。
「本以為今日攻城要費大勁，死不少人，朕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朱由檢竟然蠢到放著好好的城不守。」
「竟然膽大到率領不到一千人衝出城來，這和自投羅網有何區別？」
「二位軍師以為，劉將軍幾時能辦了朱由檢，拿他的腦袋過來？」
而飽讀詩書的牛金星也是萬萬沒想到，朱由檢會帶人從城門光明正大地衝出來。
並且在看到劉芳亮數千人馬出動後，非但沒有急著回城，反而掉頭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想不明白朱由檢究竟為什麼這麼做，牛金星最終只得出一個結論：
崇禎已經被嚇傻了！
「照此情形，明軍戀戰不退，少則三刻，多則一個時辰，皇上就能看見朱由檢的腦袋了！」
宋獻策捏了捏自己下巴上的一撮鬍鬚，慢悠悠道：
「今日若是能斬下朱由檢的頭顱來，皇上也就算是屠龍了！」
聽到這話，李自成內心更是興奮起來。
「只要朱由檢一死，北京城不攻自破，入城之後，朕要殺盡那些貪官污吏，為天下百姓好好出一口惡氣！」
「朕要天街踏遍公卿骨，拿著族譜，把那些世家大族，皇親貴胄，藩王公主，全都殺個乾乾淨淨。」
李自成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出最後這幾個字。
挨過餓拼過命，流浪生死半身，恨大明恨到骨子裡的李自成。
心裡最想乾的一件事，就是把大明這些有權有勢的，全都在自己的刀口上滾一遍。
而現在，這個夢想就要實現了！
但說著說著，一旁就有小卒結結巴巴地叫嚷了起來。
「皇……皇上，明軍衝著咱們殺過來了！」
聽到這話，李自成先是一陣恍惚，隨後拿起手中的千里眼一望。
見朱由檢果真朝率領人馬朝自己這邊殺來，瞬間慌了神。
自己雖說有十幾萬大軍，但留在身邊的也就劉芳亮麾下的一些人。
但劉芳亮就在剛剛被自己派了出去，其他將領不是忙著攻城就是到其他城門去了。
眼下自己這邊上，壓根就沒幾個人。
「皇上快……快走！」
牛金星直接一把將李自成扶著，接著就往山包下跑。
宋獻策更是瘸著腿看向一旁的卒子。
「愣著做什麼？趕緊牽馬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