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王,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孝宗皇帝、世宗皇帝、神宗皇帝都先後解除過朝廷對宗室的各項禁令。」
「只是為什麼一直到天啟年間,才有宗室子弟參加科舉呢?」
「而且還都是寧藩的後人,難道其他家的子弟都是愚鈍之人嗎?」
朱由檢說的倒是實話,明朝的歷代先皇,也都看出宗室的問題了。
包括世宗嘉靖、神宗萬曆,都是不止一次的,想要徹底的解決日益龐大的宗室群體,但最後的結果都不是很理想。
底下的幾位藩王聽後,也都是有些無言以對,總不能說各家子弟都習慣了不勞而獲,不想從事生產吧?
朱由檢自然也知道這裡面的關竅,之所以提起這件事,也是為下面他要說的話,進行一下鋪墊。
「諸王,朕對這個問題也曾認真的想過,之所以宗室子弟不願從事生產,不願從軍、科舉、經商,無非就是擔心朝廷剝奪他們的宗籍。」
「那朕可以向天下宗藩保證,只要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孫,那皇家宗譜就會一直有他們的名字。」
「臣等多謝陛下體諒!」
幾位藩王一聽,當即齊齊對朱由檢實力謝恩。
朱由檢卻是抬手道:「先不急,朕也是有條件的。」
「自崇禎元年開始,朝廷將會停止向各藩,發放定額銀以及祿米。」
「陛下!不可,臣請陛下開恩!」
「臣請陛下開恩!」
……
幾位藩王聽到朱由檢這麼說,當即就跪在了地上,大聲哀嚎起來。
「陛下!您這麼做,就不怕太祖高皇帝怪罪嗎?」
朱常洵此時也顧不上君臣之禮了,當即就喊了這麼一句。
朱由檢眉頭一挑道:「如果大明亡了,太祖高皇帝就不會怪罪了嗎?」
「陛下,贍養宗室乃是太祖、成祖定下的祖制,還請皇上三思!」
周王朱肅溱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說話,以後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朱由檢端起面前的酒盞,把裡面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朕就和諸位明說了。」
「這天下宗藩,朝廷是絕對不會再養下去了!」
「就算是朕的兒子,等其就藩後,朝廷也不會再給他一兩銀子,一顆米粒!」
見幾人又要說話,朱由檢又接著說道:「你們也別急!」
「朕給你們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真正坐南朝北,臨朝稱制的機會!」
朱由檢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底下的幾位藩王頓時愣在了那裡。
「臨朝稱制?」
朱常洵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嘴裡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
「沒錯!就是臨朝稱制,像前漢的諸侯王一樣,手握封國的財權、稅權、兵權、政權,做一個真正的藩王。」
聽到朱由檢這麼說,這幾位藩王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就連一直以來最是淡定的朱常淓,也是眼神發亮。
朱由檢見狀,又加了一把火:「就算是仿效朝鮮,也不是不可以。」
這句話一出,福王朱常洵再也忍不住了。
當即拱手問道:「敢問陛下,臣等需要做什麼?」
朝鮮,那可是朝鮮。
前漢的藩王實力確實強橫,但還是要向朝廷繳稅,封國的軍隊調動,也需要朝廷詔令,朝廷還會時不時的插手封國內部事務。
但朝鮮可不一樣,除了國王需要朝廷冊封,其他的幾乎就沒有任何的限制,這和皇帝還差什麼?
朱由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了其他幾個人。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今兒個就到這裡吧,明日一早諸王也要參加大朝會,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朱由檢說完後,就直接起身,離開了奉天殿。
只留下幾位藩王在那裡發愣。
半晌後,朱常淓才起身道:「福王兄,陛下都走了,我們也回去吧。」
「啊?哦,陛下這話怎麼說了一半就走了呢?」
朱常洵的語氣中滿是可惜之色。
朱碩鐄到底是人老成精,雖然剛才他也是聽的心潮澎湃,但現在冷靜下來後,心緒也平靜了不少, 對身側幾人說道:「今夜皇上或許是喝醉了,明日看看情況再說。」
說完後,也不理會其他幾位藩王,徑直走出了奉天殿。
身後的福王等人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也是趕緊追了上去。
再說朱由檢這邊,離開奉天殿後,就直奔皇后的坤寧宮而去。
但路上就接到稟報,說兩宮皇后,正陪著一干太妃們在賞燈。
朱由檢一行人,又轉頭去了乾清宮。
「皇上駕到!」
隨著方正化這句唱和聲響起,原本還一片歡聲笑語的乾清宮前,頓時安靜下來。
接著,就是紛雜的請安見禮聲。
「都免禮,該幹什麼幹什麼。」
大年下的,朱由檢自是不會給別人添堵。
當然,剛才那幾位藩王除外。
「皇上,奉天殿的酒宴結束了?」
周皇后此時也是走上前,對朱由檢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走到幾位太妃的面前,拱手道:「幾位太妃都在?朕在這裡就祝諸位福壽安康了。」
「哀家謝過陛下!」
雖然這些太妃也都是朱由檢的長輩,但在至高無上的皇權面前,也都不敢托大,皆是起身對朱由檢致謝。
鄭太妃更是在兒媳福王妃的攙扶下,來到朱由檢的身前,親口向其表達了謝意。
雖然鄭太妃當初,和自己前身的老爹關係很僵,但現在也是垂垂老矣,朱由檢自然不會給對方臉色。
在示意皇后扶起鄭太妃後,朱由檢的目光落在福王妃鄒氏的身上。
「福王妃,趁著這段時間在京,多多入宮陪陪太妃。」
「臣妾遵旨!」
鄒氏聞言,立即施禮回道。
又看了眼正在和劉太妃說話的張皇后,朱由檢也不留在這裡討人煩了,向諸位太妃告辭後,就返回了東暖閣。
他留在這裡,不只是他自己不自在,其他人也都不自在。
回到暖閣後,朱由檢在內侍的伺候下,簡單的洗漱過後,就借著酒勁,沉沉的睡了過去。
守歲?誰愛守誰守去!
他這邊睡著了,福王等一干藩王們可就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