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二人進入坤寧宮後,四目相對竟是相顧無言。
朱由檢看著眼前,精神有些傾頹的周皇后,心裡也是輕嘆一聲。
經過周奎這件事後,自己和這位髮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有些事,似是也該考慮了。
這個年頭,在朱由檢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對面的周皇后張了張嘴,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朱由檢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柔聲道:「梓潼有什麼想和朕說的?」
周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說道:「陛下,臣妾想向陛下求個恩典。」
朱由檢的眉頭一挑,旋即說道:「皇后但說無妨。」
「陛下,周家之前確實是觸犯了國法,臣妾對陛下的處置,沒有絲毫的怨言。」
「現在周家上下,僅剩臣妾的繼母,以及幾個弟弟等一些老弱,臣妾懇請陛下允許他們回原籍閉門讀書。」
周皇后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朱由檢聽後,開口道:「梓潼能理解最好,只是如果他們都回蘇州的話,那你……?」
周皇后聞言,笑道:「臣妾已經加入皇家,皇家中人就是臣妾的家人。」
「好,此事朕准了!」
「朕會命司禮監給南京守備太監行文,命其為周家準備府邸,朕也會有其他賞賜賜下,定會讓他們衣食無憂。」
朱由檢對周皇后保證道。
周皇后聞言,再次起身施禮道:「臣妾代家中幼弟多謝陛下聖恩。」
「既然他們馬上就要離京了,那皇后(梓潼這個稱呼實在是彆扭,還是稱呼皇后吧)可以召他們進宮相聚,朕就不打擾了。」
朱由檢說完就要起身。
周皇后卻是面露悲苦的說道:「臣妾這個皇后,沒能給家裡帶來榮耀,卻是害的父兄身死,臣妾就不見他們了。」
此話一出,朱由檢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皇后!既如此,那皇后就休息吧。」
語氣生硬的說出這句話,朱由檢就大步離開了坤寧宮。
等其走後,婉琳這才滿臉焦急的對周皇后說道:「娘娘,您這又是何苦?何苦激怒陛下?」
語氣滿是焦急和關切。
周皇后也伏在桌案上,放生痛哭起來:「他……他再也不是……不是我的信王了嗚嗚……」
回應她的,只有婉琳的一聲輕嘆。
時間來到晚上。
從宣府傳過來的消息,終於送到了朱由檢的手裡。
看過魏忠賢的奏報,朱由檢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速召內閣諸臣、英國公覲見!」
朱由檢語氣森冷的對方正化吩咐道。
「奴婢這就去。」
方正化答應一聲,遂疾步而去。
朱由檢則是走到牆壁前,看著牆壁上巨大的輿圖開始思量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內閣的幾位閣臣,以及英國公就來到了乾清宮。
「臣等拜見陛下!」
「免禮!」
幾位大臣見禮後,朱由檢抬手虛扶道。
「賜座!」
幾名內侍搬來幾個錦墩讓他們坐下。
朱由檢將手裡的奏疏交給方正化,後者將之遞給了首輔溫體仁。
溫體仁用眼睛一掃,瞬間瞳孔一縮。
奏疏接著傳遞下去。
等所有人都看過後,朱由檢這才說道:「都說說吧。」
「陛下,秦老夫人此舉雖是有些冒險,但也是迫不得已,京里大肆抓捕涉事官員,以及相關人等,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宣大,屆時定會引起動盪,索性先下手為強,這麼處置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朝廷對此準備不足,需要馬上補救。」
袁可立作為兵部尚書,率先開口說道。
朱由檢點頭,然後問道:「諸卿覺得宣大譁變的可能性大不大?」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孫承宗起身道:「陛下,走私的事,不可能只有那些商人,九邊的那些人一定都有參與,他們一旦覺得朝廷要追究,恐怕會引起一些動盪。」
這話說得雖然很是委婉,但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了。
朱由檢當即對英國公張維賢問道:「英國公,三千營現在能用嗎?」
「陛下,三……」
「朕要聽實話!」
張維賢的話剛說到一半,朱由檢就補充道。
「陛下,三千營現有可用之兵一萬五千人,皆是騎兵。」
張維賢當即回道。
「好!命三千營派出五千騎兵,火速支援秦良玉!」
朱由檢一聽三千營還有一萬五千匹戰馬,也是鬆了口氣,當即吩咐道。
「內閣、兵部,火速擬旨交給司禮監用印!」
「英國公,三千營提督現在是誰?」
朱由檢吩咐完之後,又對張維賢問道。
後者沒有絲毫遲疑,當即回道:「陛下,三千營提督為保定侯梁世勳(xun),司禮太監沈良佐為內臣提督。」
朱由檢在腦海中思索了半晌,也沒想起這兩個人的信息,旋即轉頭對曹化淳吩咐道:「曹化淳,你去替換沈良佐,擔任監軍,立即出發!」
「奴婢遵旨!」
曹化淳不敢耽擱,當即躬身應道。
等其走後,朱由檢又接著對袁可立問道:「袁卿,你是兵部尚書,又對兵事熟稔,你覺得宣大那邊能否成功?」
袁可立皺眉深思,盞茶後,這才語氣堅定道:「陛下放心,有秦老夫人的白杆兵,整編後的四衛軍,再加上五千三千營的騎兵,就算是王國禎真的行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會掀起什麼風浪。」
「好!」
「既然袁卿相信前方的將士,那朕也願意相信他們!」
事到如今,朱由檢反倒是不擔心了。
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朱由檢的神情也平緩了許多。
他放下手裡的茶盞,環視一眼眾人,對施鳯來問道:「施卿,你上次向朕舉薦的魏雲中可曾進京?」
施鳯來搖頭道:「回陛下,魏雲中尚未進京。」
朱由檢點頭道:「失態緊急,朕今日就乾綱獨斷一回。」
「朕擬定由孫傳庭掛兵部侍郎銜,繼任宣大總督,調滿桂擔任宣府總兵,調曹文詔擔任大同總兵。」
「諸卿可有意見?」
朱由檢說的這三人,滿桂和曹文詔都在遼東效力,所以無論是孫承宗還是袁可立,對兩人都很熟悉。
對他們的能力也很是認同,自是沒有什麼意義。
只是孫傳庭此人,在座的這些閣臣們卻不是很清楚。
溫體仁作為內閣首輔,認真思索半晌,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陛下,這孫傳庭是否曾擔任過稽勛司郎中?」
朱由檢點頭道:「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