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和溫體仁交底

  在校場閱兵之後,朱至澍就帶這個自己麾下剛剛招募而來的三萬餘大軍,向著貴州方向而去。

  手裡有朱由檢賜下的王命旗牌,沿途官府倒是沒有阻攔。

  但一道道的的奏本,卻是被送進了京城。

  多少年了,大明就沒有藩王統兵的先例。

  蜀王這次竟然帶了三萬大軍,而且看起來軍容還很是雄壯,各地方官自然不敢隱瞞。

  數日後,這個消息就被送到了京城。

  好了,這下子不只是四川和貴州的官員,就是在京的官員們,也都被驚動了。

  朱由檢翻看完王體乾送過來的奏本,毫不在意道:「留中。」

  王體乾面露憂色道:「皇爺,朝臣們對藩王領兵之事很是敏感,祖宗制度也不允許藩王領兵,皇爺您看……?」

  朱由檢眼神冷冷的看向他,開口道:「你是在向朕勸諫?」

  「奴婢不敢!」

  王體乾趕緊跪倒請罪。

  朱由檢略一沉吟道:「莫要拿祖制說事,太祖皇帝定下的皇明祖訓,難道就不是祖制了?」

  「奴婢妄言了,請皇爺恕罪。」

  王體乾再次請罪。

  朱由檢擺了擺手道:「行了,去做你的事。」

  「奴婢遵旨。」

  王體乾緩緩退出乾清宮,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朱由檢看了眼桌案上那些奏本,對一旁的髙時明吩咐道:「將這些奏本都燒了,憑白占地方。」

  「奴婢遵旨。」

  髙時明躬身應道。

  文淵閣。

  蜀王的事情,內閣的幾位閣臣自然也都知道了。

  韓爌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陛下此舉有些不合時宜了。」

  孫承宗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溫體仁老神在在的端著一盞熱茶,任憑水汽彌散在自己的臉上。

  郭允厚則是忙著在那裡翻看著公文。

  他不只是內閣輔臣,還是戶部尚書,要比其他人忙得多。

  施鳯來似是無意般的看了幾人一眼,接話道:「陛下讓宗室掌兵,到也不算是違反祖制。」

  韓爌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陛下此舉,恐會引起天下諸藩效仿,屆時……」

  他後邊的話雖是沒有說完,但在場的幾人,誰不是人精,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藩王和各地的總兵、巡撫們不一樣,只要大明氣數未盡,這些人就不會對皇帝構成威脅。

  但這些藩王們可不一樣,他們也是太祖子孫,可是有資格把皇帝取而代之的。

  萬一這些藩王裡面出一個野心勃勃之輩,大明難免會再次陷入動盪。

  這個時候的大明,可是經不起再一次的奉天靖難了。

  韓爌的話說完後,文淵閣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片刻後,溫體仁放下手裡的茶盞,起身對幾人說道:「本輔去乾清宮一趟,諸位可願一起?」

  聞言,孫承宗卻是搖頭道:「首輔,還是你一人前去的好,免得引起陛下不快。」

  經過這一年,孫承宗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自己雖是先帝的帝師,但今上連自己的老師文湛持(文震孟)都沒有召回,自己又算是什麼。

  溫體仁一聽也是那麼回事,整理一下衣冠,就一人去了乾清宮。

  朱由檢聽溫體仁求見,心裡也明白對方的來意,隨口吩咐道:「宣!」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免了。」

  「首輔坐吧。」

  朱由檢一指面前的一張椅子,對其說道。

  等其坐下後,不等溫體仁開口,朱由檢就率先問道:「首輔此次請見,可是為了蜀王之事?」

  溫體仁拱手道:「陛下聖明。」

  「陛下,河南……」

  朱由檢抬手阻止了溫體仁接下來的話,直接開口對其解釋道:「首輔,朕來問你,大明各地衛所的情況你清楚嗎?」

  溫體仁輕咳一聲道:「咳,臣有些了解。」

  朱由檢微微頷首道:「既如此,那卿就當知道,大明眼下可以說是烽煙遍地,指望各地衛所平叛,幾無可能。」

  「且,朝廷財政吃緊,也養不起那麼多的兵馬,與其任由各地局勢糜爛,不如讓這些藩王為大明出一份力。」

  「朕也知道朝臣們在擔心什麼。」

  說到這裡,朱由檢頓了頓,看了眼溫體仁,接著說道:「朝臣們不是擔心有人效仿成祖皇帝,再來一次靖難。」

  「他們只是在擔心地方官員,失去對兵權的掌控。」

  朱由檢此話一出,溫體仁豁然起身,趕緊跪倒在地道:「陛下言重了,臣等不敢。」

  兵權只有皇帝才能掌控,身為臣子誰敢觸碰?

  當然,這是明面上的說法。

  背地裡,大明各地衛所都已經本當地官員們掌控。

  前文就說過,大明在土木堡之前,軍權是在五軍都督府手裡。

  在土木堡之後,軍權就被文官奪走了。

  後來歷經憲宗、武宗、世宗三朝,大明皇帝算是把京營的軍權拿回來一部分。

  但各地方衛所的命門,錢糧卻依舊是在文官們的手裡。

  朱由檢看了跪在那裡的大明首輔一眼,笑道:「首輔,對你,朕還是信任的,起來吧。」

  「謝陛下。」

  說到這裡,溫體仁也明白了。

  皇帝的意思很簡單,衛所兵在你們的手裡,已經不堪重用。

  更要命的是,現在皇帝寧願讓藩王練兵,也不再相信各地官員。

  溫體仁也不知該說什麼了,那些藩王畢竟是人家皇帝的宗親,管子說;「疏不間親。」自己身為外臣還是少參與的好。

  「陛下,蜀王是不是也要和河南諸藩一樣,將來移藩海外?」

  溫體仁想知道皇帝,對這位蜀王是什麼態度。

  朱由檢點頭道:「不錯,等西南之事平定下來,朕就會讓其返回封地,等時機合適就讓其離開大明。」

  「陛下,如果蜀王不願意,又當如何?」

  朱由檢冷笑一聲道:「哼,這不是他願不願意的事,此事朕自有主張,首輔無需多慮。」

  聽他這麼說,溫體仁也不再多說什麼,拱手請辭後,就緩緩退出了偏殿。

  等其回到文淵閣,幾位閣臣皆是看向了他。

  溫體仁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先是一口把茶盞里,已經放涼的茶一飲而盡,而後才說道:「陛下心意已決,我等就不必再勸了。」

  他自然不會把和朱由檢的談話內容泄露出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