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狗兒聞言,也不敢有絲毫的遲疑,安頓好自己的父親,立即出了府門。
黃安則是轉身去了後院。
黃立極的書房外。
「老爺,是老奴。」
書房內還是沒有動靜。
黃安一咬牙,一把將房門打開。
只見黃立極正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裡,嘴裡還喃喃自語道:「怎能如此對我?」
黃安滿臉心痛,上前幾步,低聲道:「老爺,您可得振作起來,府上百多口人還都得您照拂呢。」
黃立極依舊是沒有理會他。
黃安也是心急不已,在書房中來回踱步。
很快,一名書生打扮的中年人,就在黃狗兒的引領下來到了書房。
一看見來人,黃安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一把拉住對方的手筆,聲音急切道:「范先生,您快幫著勸勸老爺。」
被稱作范先生的中年人,先是給了一個黃安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才來到黃立極的身邊。
「大人,今日發生的事,范某也聽說了。」
范先生也不管黃立極的反應,接著說道:「其實,這件事對大人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
黃立極猛地抬頭看向他。
見狀,黃安和黃狗兒也是齊齊鬆了口氣。
黃安拉著自己兒子的手,轉身退出了書房。
等他們走後,范先生這才繼續道:「大人,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您和內閣諸公都是先帝的臣子,今上會對你們放心嗎?」
「尤其是您這個職位,說句不好聽的,如果皇上依舊讓您在這個位置上,那您才要小心了。」
黃立極也是宦海老油條了,剛才之所以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因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現在經過范先生這麼一提醒,瞬間就想明白了。
他轉頭看向窗外,長嘆一聲道:「這些道理老夫也知道,老夫只是沒想到,皇上竟然連最後的體面都不給。」
范先生忙是勸道:「大人,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最緊要的是要立即離開。」
黃立極點頭道:「對,你說得不錯,京城是絕對不能呆了,老夫需要立即離開。」
他說完之後,又轉頭看向范先生。
後者當即笑道:「大人放心,您在我范家的……」
「慢!老夫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以後你我兩家再無任何瓜葛。」
黃立極很清楚,之前的時候,人家給自己乾股,是因為自己是大明首輔。
現在自己只是一名鄉野匹夫,人家為什麼還要憑白給自己銀子?
果然,黃立極的話一說完,范先生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大人放心,等您離京之時,范某還有大禮送上。」
范先生起身,笑著對黃立極說道。
後者沒有說話,只是對其擺了擺手。
……
英國公府。
已經先行一步出宮的武勛們,此時已經是濟濟一堂,將國公府寬闊的正堂給擠得滿滿當當。
這些人此時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相互之間說著什麼。
「國公爺回府!」
一道大喝聲響起,所有人頓時都安靜下來。
張維賢此時黑著一張臉,大步走進了府門,繞過影壁,就看到了聚集在前院的勛貴們。
「國公爺。」
「英國公。」
「世叔。」
……
眾人七嘴八舌的打著招呼。
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大明的這些勛貴相互之間,早已經結成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
饒是英國公這個勛貴之首,也是不願得罪他們。
整理一番自己情緒,張維賢這才對眾人拱手道:「諸位,諸位,老夫今日乏了,就不招待各位了,改日張某一定登門賠罪。」
眾人聞言,皆是有些不滿。
但英國公的地位擺在那裡,倒是也沒有人賴著不走。
等所有人都走了後,張維賢才找來在自己的兒子張之極。
「父親,可是宮裡有什麼變故?」
張之極見自己父親情緒不高,小心翼翼的問道。
張維賢坐在椅子山,閉著眼睛,語氣舒緩的說道:「去請定國公、成國公,以及武定侯、泰寧侯、臨淮侯等人過府。」
張之極有些不解的問道:「父親,剛才他們不是都在這裡嗎?」
「剛才那麼多人,有些事不好說。」
張維賢睜開眼睛,瞪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兒子。
張之極聞言,也沒有遲疑,徑直轉身離去。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以成國公朱純臣為首的幾位大明頂級勛貴,就在張之極的引領下來到了英國公府。
「老張,今兒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進入正堂,朱純臣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對張維賢問道。
張維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對張之極吩咐道:「上茶。」
「英國公,可是皇上那裡有什麼變故?」
定國公徐希臯也沉不住氣,開口問道。
其餘的幾位勛貴,也都眼巴巴的看著張維賢。
後者環視一眼眾人,這才說道:「陛下召見老夫,無非就是一件事,那就是京營!」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人皆是色變。
他們幾家在軍中經營數代,可謂是根深蒂固。
現在皇帝剛剛登基,就要對京營下手,怎能讓他們不心驚。
張維賢看了看幾人的臉色,輕嘆一聲道:「我們幾家都是傳承兩百多年的大族,有時候該捨棄的就要捨棄。」
聽他這麼說,成國公朱純第一個不願意了,當即反駁道:「英國公,您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是傳承百年,但我們的花費也大呀。」
「家裡那麼多的人內,每日的嚼穀就得不少銀子,更不要說我們身為勛貴,還要……」
「行了!」
朱純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維賢給打斷了。
「是銀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張維賢眼神冰冷的對朱純臣問道。
這話不只是說給他,而是說給在座的所有人聽的。
朱純臣也是驚怒交加,咬牙道:「英國公,這是陛下的意思?」
張維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鄭重其事的說道:「本公已經向陛下保證,會對京營進行革新。」
「本公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持,占役的兵丁,讓他們立即回營,冒名頂替者,全部帶回去,空額全部填滿。」
張維賢說完後,端起茶盞開始一口口的喝了起來。
「啪!」
「不可能! 真要是這麼幹,那我們吃什麼?喝什麼?」
朱純臣第一個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