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東暖閣。
朱由檢看著面前三四歲左右的稚童,笑著對鄭芝龍問道:「鎮海伯,這就是你兒子?」
鄭芝龍忙是答道:「回陛下的話,正是犬子鄭森。」
「森兒,快給陛下行禮,為父在家是怎麼教你的?」
聞言,小鄭森學著自己父親剛才的樣子,怯生生的對朱由檢施禮道:「鄭……鄭森……拜……拜見皇帝……皇帝陛下。」
他的口音有些怪異,加上奶聲奶氣的嗓音,讓朱由檢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親手把鄭森給扶起來,從桌案上取過一塊糕點,塞到小鄭森的手裡。
後者手裡握著桂花糕,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鄭芝龍有些寵溺的對其說道:「即是陛下賞賜的,還不謝恩?」
鄭森正欲再次施禮,卻被朱由檢給攔住了。
「行了,不過是個小娃娃,不用如此。」
「鎮海伯,朕看你還是將鄭森帶回泉州吧,父子相離,朕心裡終是不忍。」
朱由檢看著鄭芝龍,語氣極為誠懇的說道。
哪知鄭芝龍卻是出言拒絕道:「陛下,臣還是那句話,臣蒙陛下看重,不以臣卑鄙,授臣伯爵之位,命臣統領福建水師,臣感激涕零,無以為報,願讓臣之犬子,代臣侍奉陛下。」
朱由檢聞言,眉頭一挑, 轉頭對正眼巴巴看著鄭芝龍的小鄭森問道:「鄭森,你可願留在京里?」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留在京里的話,你就要暫時見不到你母親和父親了。」
鄭森看了眼鄭芝龍,見對方點頭,這才奶聲奶氣的對朱由檢拱手道:「鄭森願意留在京城。」
朱由檢瞪了眼鄭芝龍,沒好氣道:「這些話都是你教的吧?」
想想也是,一個四歲的小娃娃,他知道個嘚兒?
就算他是鄭成功,那也一樣只是個孩子。
鄭芝龍聞言,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罷了,留下就留下吧。」
最後,朱由檢貌似無奈的說了一句。
鄭芝龍忙是躬身道:「臣謝陛下。」
「傳朕旨意,鎮海伯鄭芝龍之長子,公忠體國,朕心喜之,特授予忠顯校尉。」
「臣謝陛下聖恩!」
鄭芝龍聞言大喜。
他可不是之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海盜了,在京的這段時間,他可是沒少和京里的勛貴們打交道。
對有些事也有了一些了解。
這忠顯校尉雖是聲名不顯,但卻是實打實的從六品武散階。
一個小娃娃,能夠或此殊榮,可不就代表了鄭家在皇帝心裡的地位嗎?
朱由檢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起身,然後對王承恩吩咐道:「帶鎮海伯世子去皇后那裡,讓皇后將其暫時安置在宮裡,小心照料。」
「臣遵旨!」
王承恩答應一聲,拉起小鄭森的手,對其柔聲道:「小爵爺,還請隨咱家來。」
鄭芝龍對鄭森點了點頭,後者這才將自己胖嘟嘟的小手,放在王承恩的手裡。
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暖閣。
等其走後,朱由檢這才對鄭芝龍說道:「鎮海伯,許顯純找過你了?」
「回陛下,許僉事因為江南那伙倭寇的事,找過臣。」
鄭芝龍趕緊回道。
他可不希望讓皇帝覺得自己一個武臣,勾結錦衣衛高官。
朱由檢聞言,微微頷首,然後對其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這伙倭寇究竟是什麼情況?」
鄭芝龍悄悄看了眼朱由檢,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朱由檢臉色一板,冷聲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
鄭芝龍一咬牙, 趕緊回道:「陛下,臣覺得這件事很奇怪,臣也曾和許僉事說過,這些人很有可能不是真倭。」
「只因大部分的真倭經過世宗、神宗兩朝的打擊,再加上穆宗皇帝開海,允許民間從事海上貿易,已經銷聲匿跡。」
「一下子出現這麼多倭寇,而且還為禍江南,這很是不正常。」
鄭芝龍說完後,朱由檢的眼睛微眯。
「鎮海伯,朕知道你在海上實力雄厚,且交友廣闊,朕希望,你儘快將此事的來龍去脈,打探清楚。」
「臣遵旨!」
「許僉事和臣說過後,臣就已經命人傳信回福建,等臣回去後,定全力調查此事。」
鄭芝龍忙時答應了一聲。
朱由檢微微點頭,然後又對鄭芝龍問道:「鎮海伯此次迴轉福建,可有什麼打算?」
「回陛下,臣回福建後,第一件事就是協助熊巡撫建立泉州市舶司,向往來商船徵收關稅。」
「第二件事,就是組織船隊,從南洋等地採買糧食,通過海運,運抵天津。」
「第三件事……第三件事……」
說到這裡,鄭芝龍看了眼朱由檢,見對方沒有神情沒有什麼變化,這才接著說道:「蒙陛下看重,許臣和扶桑貿易,臣打算剿滅東南沿海所有海盜,保證海路暢通。」
鄭芝龍說完後,朱由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這些事,朕不會過問。」
「但是,有一點,朕要提前和你說一聲,朕打算組建船隊,效仿當年的三寶太監,和各國進行貿易,這一點你要有數。」
「還有,在不久的將來,朕會徵調福建水師,並京營諸軍,征討扶桑,且,朕已經將九州島,分封給河南諸王。」
「啊?」
朱由檢說要征討扶桑,鄭芝龍頓時大驚失色。
他雖是在京城呆了這麼長時間,和幾位藩王也有過接觸,但卻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件事。
現在驟聞這個消息,自然是驚訝不已。
朱由檢看著對方的眼睛,幽幽道:「此事不可聲張。」
「臣……臣遵旨!」
鄭芝龍忙是回了一句。
不過,他的心裡也難免忐忑起來。
自己家主要的貿易對象,就是扶桑的那些大名,如果兩國開戰,那自己家的生意還怎麼做?
對此,朱由檢自然是早有打算。
他端起桌案上的茶盞,輕抿一口,然後看著鄭芝龍說道:「朕既然可以將河南諸王分封到九州,那你鄭氏自然也可以效仿雲南沐家。」
此話一出,鄭芝龍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