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楚王薨

  第660章 楚王薨

  天牢為大周最重要的牢獄之一,守備森嚴。

  許多重要的犯人都被關押在此。

  當然其地理位置相比於守備,更加厲害。

  其東側隔了一條街就是六扇門的總部,其北側則是神侯府。

  一旦有人想要對天牢動什麼手腳,六扇門和神侯府的高手會在第一時間內趕到天牢。

  而現在的天牢還有西廠的高手把守,雨化田奉命主審楚王弒君謀逆一案,天牢也暫時由西廠接管。

  不過這也是趙正敢到此地來救楚王的原因。

  暗六部中,神侯府和六扇門是和大理寺關係最好的兩家。

  神侯府和大理寺通力合作,神侯府的當家人,六五神侯諸葛正我更是在北境鼎力相助。

  神侯府的四大名捕之一,無情盛崖余也是靠楊清源在醫治。

  對於等級沒有那麼森嚴的神侯府來說,大理寺和他們行事風格相合,而且又有治療盛崖余的恩情,當家人諸葛正我又和大理寺一把手楊清源交好,那大理寺就跟自己人沒什麼兩樣。

  至於六扇門就更不用說了,妥妥的大理寺小弟好吧!

  原本六扇門是隸屬刑部的。

  朝中不少官員對於武林中人是帶著鄙夷的眼光的,但是在這個武力非凡的年代,武林高手又是朝廷穩定不可或缺的。

  東西兩廠本就是閹宦;錦衣衛是天子親軍;神侯府的主事者為御林軍教頭,救駕有功文武雙全;護龍山莊的掌控者朱無視是先君之弟。

  這些人要不本來就是在鄙視鏈中,要不就沒法鄙視。

  所以六扇門就成了文官鄙視的對象。

  對於六扇門,用之但不尊之就是朝廷文官的態度。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大周文武分流,文官對於勛貴大都看不上眼,唯有李承恩、楊清源這樣的儒家才會被文官集團當成是自己人。

  至於六扇門的武夫,就乖乖當打手吧!

  就連六扇門的總捕頭柳獨峰也是這樣的待遇。

  但是大理寺復興之後,六扇門雖然名義上還受刑部節制,但實際上已經成為大理寺的人了。

  大理寺不僅把六扇門的弟兄當人看,還漲薪,加補貼,發年終獎,還幫著解決六扇門弟兄們家裡的後顧之憂。

  你要是六扇門的,向著誰?!

  在趙正出發之前,便曾經請柳望舒跟神侯府和六扇門的人打個招呼。

  倒不是要兩家徇私枉法,只是想要六扇門和神侯府在接到消息的時候,出手慢一點,為趙正留下更多的時間撤離。

  六扇門這邊自然沒什麼問題,畢竟都快成大理寺,六扇門分寺了,現在柳望舒開口了,六扇門的臨時負責人自然是懂得其中意思了。

  近日為了維持治安,六扇門人手不足,不能第一時間支援到天牢。

  而神侯府也答應下來,這倒不僅僅是因為和大理寺的私交。而是神侯府也和大多數的朝臣一樣,對於含冤的楚王是抱有同情的。

  這個王爺雖然有些放肆,在漕運上走私,但對於一個天潢貴胄來說,這些事情他們都是能容忍的。但楚王在大周危急之時,披掛上陣。代表天子,親臨晉陽,鼓舞士氣,和於延益並肩作戰,這太加分了。

  皇子守社稷,御賊寇於晉陽以東,原本該是一段佳話的。

  所以對於柳望舒的要求,神侯府的臨時主事人鐵游夏也答應了下來。

  而且鐵游夏還欠著楊清源一個大人情呢!多虧了楊清源的太乙綿掌精要,才讓鐵游夏的武功更進一步,如今他已經看到洞玄之路了,五年之內,洞玄有望。

  在解決了援兵問題之後,趙正需要面對的,就是此刻接管天牢的西廠。

  所以他選擇了一個西廠查抄王府的機會。

  楚王畢竟是先帝嫡子,一品之上的親王。

  查抄他的王府,西廠廠督雨化田肯定會親自出馬,果不其然,雨化田今日親自前往了楚王府了。他前腳剛剛離開,趙正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天牢之外。

  已經臨近午飯時間了,趙正點住了前來送飯之人,從他口中問出了細節,換上了他的衣服,推飯車進入了天牢之中。

  「怎麼今天老王沒來啊!」

  刑部天牢里的飯菜可沒什麼講究,就是三個大桶,一桶飯,一桶菜,一桶湯。

  想要吃頓好的,就只能指望臨死之前那一餐斷頭飯了。

  趙正化妝之後,一臉憨厚地說道,「我師傅剛剛裝桶的時候閃著腰了,沒辦法只能讓我來替他送菜。」

  獄卒對於趙正的話也沒什麼懷疑,西廠的人也沒什麼表示。

  趙正便依次將飯菜盛好送到囚犯邊上。

  直到最後,趙正才提著飯菜到了楚王所在的牢房之中。

  「送飯的!」

  「你……」沒等守衛的西廠中人開口說話,趙正便出指點倒了幾人。

  「趙……」楚王見狀都愣了一瞬。

  「殿下,你聽我說,我是來救伱,還請殿下不要推諉,不然不僅僅您逃不出去,還會害了我的性命。王妃已經被公主殿下所救,等著殿下團聚呢!」

  並沒有江湖話本讓,我不走,你快走的狗血劇情上演。

  趙正一開口就拿捏了楚王。

  楚王重感情,看重兄弟義氣,自然不會讓自己拖累趙正這個好兄弟。

  他也放心不下楚王妃,雖然心中不贊同趙正這個冒險的舉動,可木已成舟,只能盡力配合趙正的計劃。

  隨後楚王換上了廠衛的衣服,躲入了湯桶之中。

  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趙正推著飯車就要向著牢門外駛去。

  「站住!」

  一個手持拐劍的人,攔在了趙正的面前。

  趙正的心也慢慢沉到了底,被人發現了……

  ——

  北境,天馬集之中。

  原本寧靜的客棧之中,突然響起了心跳之聲。

  「咚!咚!咚!」

  正在隔壁處理公務的趙敏,立時察覺到了楊清源房中的異常。

  趙敏立時帶著百損道人趕到了楊清源的房中。

  推門而入之時,兩人就被眼前一幕給嚇了一跳。

  陷入胎息狀態的楊清源,此時正蜷縮在床榻中央,宛若嬰兒。

  然天地元氣環繞於楊清源身周,濃郁得近乎要凝為實質。

  百損道人為法天象地境高手,自然能夠感受到;而趙敏身懷陵光仙血,神奇無比,堪比先天,對於天地元氣也是極為敏感。

  「百損前輩,這是什麼情況?!」

  百損尷尬地撓了撓頭,雖然他兩次從張三丰手下逃得性命;雖然他壽元悠長,是邪派高手中的宿老;雖然他當時少有的法天象地境高手。

  但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鬼?

  武當真武一脈向來不可以常理度之。

  什麼?!你說武當七俠?!那不過是張三丰的七個破綻而已,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武當真武嫡傳。

  不過百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倒是憑藉他的武學素養也大體能猜出個一二三來。

  楊清源應當是在以天地元氣,模擬在母胎之中的情況。

  等到他出關之日,便是真正從內而外,先天之時。

  ——

  刑部天牢之中,趙正以劍駐地,持劍的右臂有鮮血滲出,但依舊死死地將楚王護在身後。

  眼前這個用拐劍的劍客,劍法合正邪兩家之長,而且內力也是身後,在他的身旁還有一個灰袍人掠陣。

  趙正完全看不透此人的深淺,但此人的氣機卻一直在若有若無地鎖定趙正,讓他無法全力對敵。

  不過是百招,他已經被那個拐劍劍客所傷。

  「你這等惡賊,倒是還有幾分忠義,到現在還護住你的主子。」

  開口的人正是金逐流。

  太子料到有人會拿牢中的楚王做文章,所以便請金逐流在此鎮守,果然等到了上鉤的魚兒。

  趙正心知,今日怕是要折在這裡了。

  一個金逐流他就無法對付,再加上一個不知深淺的灰袍人,憑趙正的武功是決計無法殺出去的,更何況還帶著一個楚王。

  在就在趙正思考想要為楚王謀一條生路之時,在他身後的楚王拍了拍趙正。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趙正看懂了楚王眼中的意思。

  多謝你們,相救王妃。

  隨後,楚王走到趙正身前,「朱瞻坤不就是要我的命嗎?!用得著殺這麼多人嗎?!」

  突然之間,楚王就用藏在身上的,被他打磨得鋒利無比的碎瓷片刺入了自己的咽喉之中。

  出手之快,讓金逐流和趙正都沒能及時阻止。

  當金逐流想要出手之時,瓷片已經刺入了楚王的咽喉之中。

  看著自盡在眼前的楚王,金逐流一聲嘆息,「你雖然弒君弒父,為非作歹,塗毒百姓,倒也有幾個血性,可惜了,走上歧路。」

  雖然他挺欣賞楚王這種風範的,但也不影響金逐流對於楚王的看法——不忠不孝,私交將領,走私漕運,塗毒百姓。

  看著好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趙正雙目之中也忍不住閃動淚花,他終是沒能救下自己的摯友,反而連累他死得這般狼狽。

  就在金逐流要將趙正拿下之時,他身旁的灰袍人突然出手,不過是三招,就制住受傷的趙正,雖然一劍貫穿了他的身軀。

  「你!」

  金逐流,怒視出手偷襲的灰袍人。

  趙正雖然為這暴虐楚王效力,但確實是個忠義之輩,若是能說服他投靠太子,為天下百姓效力,未嘗不是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沒想到灰袍人會直接將趙正誅殺。

  「此賊作惡多端,論罪當誅,怎麼?!金少俠有不同的意見?!」

  金逐流一聲冷哼,便拂袖而去。

  他性子隨父親,極為執拗,雖然知道灰袍人說得有道理,但是卻不認同他的做法。

  不過,金逐流不知道是,在他離開之後,趙正的軀體正在緩緩乾癟。

  他的血肉精華,正在被灰袍人的劍所吸收。

  而原本平平無奇的劍,此時也正散發淡淡的紅光。

  ……

  ——

  「楚王朱瞻坤,弒君弒父,罪不容誅,自盡於天牢之內,朕念手足之情,以公侯之禮葬之,諡號『戾』。」

  新君朱瞻坤的一道聖旨,終結了於延益為首的大臣和新君之間的對抗。

  無數大臣,都感到了新君的肆意妄為,紛紛上書,乞骸骨。

  辭呈甚至將內閣都堆滿了,其中還包括了錢牧謙和程青松兩位大佬。

  但唯獨於延益,沒有絲毫的動靜。

  於府之中。

  於延益看向皇城的方向,長嘆一聲。

  楚王,太可惜了!

  而新君朱瞻坤,更是讓於延益失望。

  包括他在內,大部分的朝臣都不相信楚王朱瞻圭是畏罪自殺的,甚至他們不相信楚王有罪。

  若是剷除對自己的威脅,倒也存在一絲合理。

  但新君朱瞻坤,還查抄了楚王府,將楚王府中的女眷盡數充入教坊司。

  殺人誅心!

  還要折辱冤死的楚王,這樣的人也配為天子?!

  若是他推斷不錯,甚至連天子的死都於太子有關。

  此時的於延益正在猶豫不決之中徘徊,這樣的人當天子……

  「於大人!我找到證據了!」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於延益的書房之中。

  麗競門,牧小蟬。

  「什麼?!」於延益轉過身來,看向牧小蟬,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什麼證據?!」

  牧小蟬拿出手裡的一個捲軸,「這是太醫院裡,朱瞻坤黨羽的太醫趙不妄的供詞。」

  於延益從牧小蟬的手中接過這份供詞,「這供詞你們是怎麼得來的?!」

  牧小蟬得意地替自家師父邀功道,「我師父將這趙不妄抓了起來,不過是用了幾個小手段,就讓他說出了事實。」

  雖然幫助太子完成了謀逆之事,但是趙不妄心中也是極為不安的。

  即便他的嘴再牢靠,也不可能比一個死人牢靠。

  這些日子,雖然他升任太醫院丞,但是一直在擔驚受怕之中度過。

  韓蘇覓便是利用了這一點,才從他口中套出了口中。

  於延益打開捲軸,一目十行。

  「弒君犯上,嫁禍於弟,不忠不孝,不仁不悌。啪!這樣的人也配為我大周之君?!」

  於延益重重一掌拍在了書桌之上。

  他是真的很憤怒,人都當不好,怎麼當天下百姓的主君?!

  於延益想起了他之前對於太子的評價,「望之不似人君。」

  他現在要修改一下了,去一個字,「望之不似人。」

  這份供詞讓於延益下定了決心,該去找程青松和錢牧謙好好聊聊了!

  千古罵名,我來擔當!

  註:薨(hōng)

  感謝智謀觀止、明月山居士,尾號3044、昱昱不是鬱郁、尾號0726、尾號8257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