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收束的時間線(求追讀)

  槍聲傳播的速度很快,也很遠,當一行錦衣抵達長街時,看到的,只有地上的兩具屍體。

  一人一馬。

  馬還有口氣,人卻已死透了。

  「是鄭都司!」有人撿起他的腰牌,看了眼,脫口道。

  所有人心頭都是一沉,有難以置信,也有懊惱和憤怒。

  齊平沒看屍體,環視周遭,兇手早已遁逃,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們……終究是來遲了一步。

  「人應該朝那邊跑了!」

  大嗓門校尉指著地上的血滴方向,指著一側巷子,當即帶人追了過去。

  齊平並未阻攔。

  兇手離去匆忙,不大可能有時間偽造現場,留下誤導,起碼,他看不出誤導的痕跡。

  不過,推理分析他在行,但說起動手抓人,還是交給這群校尉更好。

  轉眼間,現場只餘下三人,裴少卿已經開始催動腰牌,向周圍求援。

  齊平凝眉,觀察現場。

  鄭浩常仰面躺在地上,虎口裂開,身上有細碎刀傷,致命傷在脖頸處,神情驚懼。

  死不瞑目。

  嘴邊,灑著砒霜。

  他的胸口,衣襟上,歪歪扭扭,寫著一個「仇」字。

  一名校尉撿起地上破碎的一角斗篷:

  「這應該是兇手留下的,雙方經過一場廝殺,從傷口看,對方用的也是刀,但鄭都司不敵,那槍聲是他開的,但似乎沒有擊中。」

  涉及戰鬥領域,校尉立即展現出智慧。

  裴少卿則是走到了那匹馬旁,蹲下,嘆了口氣,一掌辟出,給了馬兒一個痛快,旋即,撿起炸開的箭矢,微微變色:

  「是軍中法器弓弩!」

  「哦?」齊平接過打量,認出了這東西。

  當初,在河宴扮演匪徒時,他用過這玩意,不過也有區別,這箭矢是會爆炸的型號。

  「兇手從哪弄來的?軍中?不,江湖裡也有此類器物流傳,有渠道的話,想搞到不難。」齊平暗襯。

  這時候,其餘校尉們頹然返回,為首者攥著一件染血,破爛的斗篷:

  「在巷子裡發現的,但人已不見了。」

  齊平眼神閃爍了下,說道:「也就是說,兇手的確是朝那個方向逃竄的。」

  大嗓門校尉點頭,解釋道:

  「越過這片民居,便是另外一條繁華街道,那邊人多,兇手換了衣服,混進去,再想找,無異大海撈針。」

  齊平卻若有所思,閉目,似是陷入思考。

  實則,在腦海中模擬現場,嘗試計算距離。

  京都內城的街道講究對稱,因而,只要有參照物,便可估測建築位置。

  再加上馬速……齊平反覆思索,問道:

  「如果,我們能回到一刻鐘前,全力朝這裡趕,能來得及嗎?」

  眾人一怔,面色古怪,心說這問題好沒意思,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事已發生,馬後炮作甚。

  但齊平此前的表現,已贏得他們的信服。

  大嗓門校尉想了想,搖頭:

  「很難。一刻鐘前,大概就是槍響前後,即便走最近的路,也有些急。」

  事實上,絕對的距離不遠,可問題是,這裡是京都……建築林立,不是草原,可以跑直線。

  街道上還有人,也會影響速度。

  「很難麼……我知道了。」齊平忽然說。

  眾人忽地生出不安,沒等詢問,便聽少年平靜開口:

  「重來。」

  ……

  ……

  景物變幻,一行錦衣緹騎,回到了內城街道上。

  策馬疾馳。

  齊平眯了眯眼,望向前方,太陽西沉,殘陽如血,路旁建築坐標,為他提供了時間參照。

  「三……二……一……」心中默數。

  「砰!」

  遠處,槍聲傳來。

  眾錦衣大驚,彼此對視,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

  「聲響在那邊!」一人模糊指向某方位。

  卻無法確定具體。

  上一次,他們也是這般,所以才耽擱了不少時間。

  「跟我走!」

  齊平一馬當先,大聲吼道,按照腦海中,想好的路線狂奔。

  眾人一怔,下意識跟上。

  「鎮撫司辦事!速速退避!!」

  奔行間,齊平口含真元,舌綻春雷。

  沿途,內城百姓聞聽,驚慌失措,朝街道兩側閃避,人群如潮水讓開。

  一名校尉催動腰牌,一縷元氣盪開,通知附近巡城禁軍,向此處集結。

  這次,在齊平的帶領下,他們沒有浪費絲毫,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附近。

  在通過某路口時,齊平朝前方一指:

  「分出三人直行!餘下的跟我來!」

  話落,他輕扯韁繩,朝另外一條繁華街道趕去。

  沒有遲疑,這一刻,雖滿心不解,可校尉們仍立即執行了命令……即便,他們彼此是平級。

  「我們去哪?」裴少卿看向齊平。

  後者面無表情,人在馬上,佩刀出鞘:「準備。」

  眾人一愣,繼而拔刀。

  旋即,他們撞入了熱鬧長街,民眾驚慌四散,齊平雙目如炬,死死盯著一側巷口。

  忽而,視野中,出現了一個身披麻衣的高大男人。

  披頭散髮,行色匆匆,自巷中鑽出。

  「林武!!」齊平大喝。

  那男人本能扭頭,朝這邊望來,雙方隔著人流,遙遙相望。

  憑藉修行者的目力,齊平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的臉龐。

  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稜角分明,半張臉殘留疤痕,給黑髮遮掩著,眼神機警、冷靜。

  彼此對視的瞬間,男人變色,沒有猶豫,伸手入懷,取出一物朝腳下炸開。

  「彭!」

  瞬間,濃郁的白煙瀰漫開來,幾個呼吸間,便吞沒了周遭。

  煙霧彈……齊平眼皮直跳,這個,在河宴時,他也見過。

  「閃開!閃開!」

  眾校尉回神,果斷下馬,衝進人群,試圖尋找對方,可男人丟了不只一枚「煙霧彈」……

  很快的,半條長街白霧茫茫。

  等煙霧散開,眾錦衣匯合,臉色都不好看。

  「又讓他跑了……」齊平嘆息。

  裴少卿看他,為什麼要說「又」?

  好吧,齊校尉說的,可能是算上前兩起案,可不是又跑了麼。

  恩,嚴謹些,是「叒」跑了。

  眾人思襯。

  這時候,大嗓門校尉三人聞聲,自巷中奔出,手裡攥著破爛斗篷,見狀,有些愣神。

  「鄭都司如何?」齊平問。

  後者啊了聲,才搖頭:「死了。」

  ……

  清冷的街道上,當齊平帶人第二次,返回案發現場,看到的,只有地上的兩具屍體。

  馬又活了,大口喘息著。

  鄭浩常躺在地上,死狀與上次無異,嘴邊沒有砒霜,衣襟沒有仇字。

  顯然,林武提前察覺了危險,連字都沒來得及寫,就逃了。

  那名校尉開始分析經過。

  裴少卿悲憫地一掌送馬兒歸天,撿起那截弩箭:

  「是軍中法器弓弩!」

  行了行了,別水了……我知道了……齊平捏著眉心,有些煩躁。

  鄭浩常還是死了。

  回檔一次,並未改變他的結局。

  但其實……是有希望的。

  倘若……在上一次時間線,齊平不等眾人返回,在抵達現場的第一時間,進行回溯。

  可以多爭取一點時間。

  但他沒有那樣做,因為,倘若那般,他便無法解釋,自己為何能「預知」案發地。

  所以,他必須等到槍聲響起。

  在救下鄭浩常與保守秘密間,他選了後者。

  齊平承認自己存在私心,如果面臨危險的是齊姝,他不會如此。

  「接下來怎麼辦?」有人問。

  齊平輕輕嘆了口氣,說:「等。」

  ……

  不多時,他等的人姍姍來遲。

  自神機營返回,中途收到令牌求援訊息,匆匆抵達的餘慶黑著臉: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