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污點證人(求追讀)

  「有事?」

  染血的地牢內,空氣瀰漫著酸臭味,此刻卻安靜的嚇人,只有那尚未昏迷的蠻子痛苦呻吟。

  至於齊平,一腳踏地,一腳抬起,踩在那人胸口,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只有褶皺。

  「沒……沒事。」陳年被這一幕驚呆了,下意識回話。

  說完,見齊平扭回頭,揮拳就要再度開弓,方打了個激靈,抬手阻攔:

  「齊校尉……」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是自己蠢了。

  鎮撫校尉幾乎都是修行者,怎會敵不過幾個普通人?

  即便蠻子膀大腰圓,也有武力,但修行,本就是凡人難以逾越的天塹。

  可笑,自己竟還擔心齊平被打死。

  若是正常時候,他不會忘掉,可餘慶與安平先後到來,他心神震動,才忘了這茬。

  「你是知縣?」

  齊平聞聲,也沒再打,目光投向陳年官袍,露出一絲笑容:

  「這幾人慾要殺我,無奈之下,只好反擊,知縣大人覺得不妥?」

  對方叫自己「校尉」,說明,鎮撫司已經來人。

  「不……是……不……」陳年語無倫次,忙擺手,竟是結巴起來:「誤會!都是誤會!齊校尉打得好!」

  說著,他看向身後衙役,怒道:「還不將齊校尉迎出來?」

  牢房的衙役還未回神,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本能應聲,慌忙打開牢門。

  齊平卻是老神在在,慢騰騰在草蓆上坐下了:

  「知縣大人說笑了,我涉及案子,收押在此,哪裡能隨便進出,豈不是視律法為無物?」

  頓了頓,故意道:「啊,莫非是要上公堂提審?」

  陳年都快哭了,見狀踏步進門,躬身堆笑:「齊校尉莫要開玩笑,此事完全是誤會一場,乃至那徐府管事誣告,才……」

  齊平坐在牆角,不咸不淡道:「上元衙門按律法行事,我身為鎮撫校尉,理當配合。」

  他不走!

  陳年眼前發黑。

  突然扭頭,命衙役離開,這才一撩官袍,也坐在了地上,忽然一咬牙,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道:

  「齊校尉,您看……」

  齊平有點意外,心說不愧是官場老油條,能屈能伸。

  不過,至於嘛……裴少卿能把你嚇成這樣?

  陳年見狀,又是一頓賠禮道歉,末了苦勸道:「我知校尉心中有氣,可眼下安平郡主及余百戶都在外頭等著,總不好……」

  「等等,你說誰來了?」齊平愣了。

  安平郡主?這姑娘咋來了,我只要范貳去找裴少卿……還有,余百戶?是哪個,於還是余?

  齊平腦海中浮現一張黑臉,心說不會吧。

  他並不知道,餘慶在京都何處任職。

  這下,他也坐不住了,借坡下驢,施施然起身,走出監牢時,腳步一頓,看向血肉模糊的蠻子:「這幾個……」

  陳年拍胸脯:「任憑校尉處理!」

  「算了,先出去。」齊平心說,這幫人基本殘廢了,也不急著解決。

  一行人出了監牢,陳年一路賠笑,很快返回衙門院落。

  鎮撫司和親王府的人都還在等。

  齊平見狀,整理衣衫,快步疾行,一眼叨中了鶴立雞群的安平,高呼:「卑職見過郡主!」

  刷……

  一道道視線投來,齊姝與范貳最先迎來,見齊平完好無缺,沒有受傷,先是鬆了口氣,旋即露出笑容:

  「你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齊平眨眼,沖范貳點頭,又看向齊姝,有些無奈:「郡主你找來的?」

  「恩。」齊姝低下頭,蚊吶般應了聲,一副犯錯的態度。

  齊平讓她在客棧里等,她自作主張了——看到眾錦衣時,她便已明白,齊平早有準備。

  「你啊。」齊平哭笑不得,揉了揉妹子的頭髮,哪裡忍心責怪。

  「齊平!你來了京都,怎麼不告訴本郡主。」活潑清亮的聲音傳來,故作嗔怒。

  齊平果斷開舔:「是卑職錯了!請郡主責罰!」

  肌膚雪白,臉孔精緻的安平大大咧咧走來,聞言咯咯直笑,心裡就很舒服,叉著小蠻腰:

  「知道就好,本郡主先出去,等會你來領罰。」

  「遵命!」

  安平領著親王府護衛離開了,齊平這才看向眾錦衣,準確來說,是為首的餘慶,深吸口氣,語氣複雜:

  「大人怎麼在這。」

  這話一語雙關。

  一個是說,餘慶怎麼親自過來,二個,則是問這位巡撫衛隊長怎麼也在鎮撫司。

  餘慶黑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只許你來,不許本官來?」

  厲害了啊老余,用雙關回雙關,沒想到你個黑漢子竟然還會打嘴炮……齊平心中豎起大拇指。

  這裡的「來」,明指上元縣衙,暗指鎮撫司。

  「你被分在余百戶手下了,我也是。」裴少卿走過來,低聲說。

  這回成【真】同僚了,非但在一個衙門,還在一個部門裡。

  只能說,確實有緣。

  「謝了。」齊平訝異,繼而低聲道,小奶狗笑得很甜。

  「哎呀,我就說是誤會嘛,」陳年笑容滿臉走來,「齊校尉好好的,沒事的,沒事的。」

  齊平似笑非笑:「將我和幾個蠻人關在一起,確實沒事。」

  餘慶眼神一寒。

  陳年心中哀嘆,咬了咬牙,說道:「余大人,此事確係徐府管事誣告,下官這便差人擒拿,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他知道,這一劫可能躲不掉,但他只能咬死了,將鍋都丟給徐家。

  「不必了,」餘慶冷漠道:

  「本官已命人前往徐府提人,膽敢誣告鎮撫校尉,呵,有陳大人出面作證,罪證確鑿,按律處理。想必,便是徐給事中也無話可說。」

  陳年強笑:「本官願為人證!」

  心中哀嘆。

  餘慶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麼,做人證,得罪徐府,定個誣告罪,他負「失察」之責。

  要麼,替徐府打掩護,咬死了齊平涉及案子,這個在法理上有操作空間,可代價是得罪鎮撫司。

  他別無選擇。

  「大人稍等,下官這便去寫下證言。」陳年嘆息,朝內堂走。

  見齊平皺眉,裴少卿解釋道:

  「那管事替徐府掌管一應生意,且涉及權貴不只一家,若無確鑿證據,徐府定會死保他,我們若是死抓著陳年,把他逼急了,完全倒向徐府,會有些麻煩。」

  這句話信息量很大,其中涉及雙方交易。

  齊平倒不在乎,他本來也沒吃虧,陳年雖然可惡,但也只是工具人,當面自摑,賠禮道歉,姿態很低了。

  相比之下,他更想讓那個徐府大管事付出代價。

  「對了,這樣的話,業績還有嗎?」齊平忽然問。

  業績?裴少卿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笑道:

  「放心吧,徐府大管事手裡肯定有一堆見不得人的資料,把他抓了,丟進詔獄,隨便撬出幾條,下個月的任務估摸都不愁了。」

  眾錦衣紛紛點頭,目光發亮。

  「業績」好,他們也有獎金的。

  今晚這一波,齊平非但自救成功,更為整個部門撈了一大波好處,雙方都覺得很滿意。

  這時候,陳年寫好了證詞,交給餘慶,眾錦衣還有些事要收尾,便讓齊平三人先回。

  齊平也沒推辭,帶著小妹和大孝子朝外走。

  外頭,小郡主還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