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試探(求訂閱)

  「不知兩位此來越州,所為何事?」

  內堂里,燈火通明,隨著張知府開口,眾文官紛紛望來,有些緊張。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鎮撫司監察百官,可不只限於京都,各大州府的江湖密諜工作之一,便是盯著各地官員。

  故而,當得知餘慶上門,大家還是有點虛的。

  齊平沒說話,望向餘慶,後者淡淡道:

  「衙門收到密報,在越州府發現不老林蹤跡,我等此番,便是為此而來。」

  不老林!

  眾官員先是鬆了口氣,旋即,又緊張起來。

  張知府擔憂道:「竟有此事,本官並未收到消息。」

  齊平觀察著後者微表情,不似作偽。

  餘慶平靜道:「自六月朝廷下令緝捕,我等便在尋覓,只是這江湖組織極為隱秘,難以追溯,知府大人不知也正常。」

  話雖如此,但官員們仍難免愁眉苦臉起來,知曉這個勢力的厲害,卻不想藏匿在眼皮子底下。

  雖說餘慶話語中,並沒有追責的意思,可終歸是不露臉的。

  況且,這也是個巨大隱患。

  幾名官員當即表態,將全力配合調查,不過一路辛苦,眼下還是先做休息為好。

  幾人商量了下,便先行在府衙的客舍住下,晚上安排一頓接風洗塵,餘慶並未拒絕。

  如此,便是寒暄完畢。

  而就在這時候,堂外一名衙役走來:「知府大人……」

  張知府面露不渝:「有話直說。」

  「是,」衙役看了眼齊平二人,說:「國公府一名管事上門。」

  眾人一怔,齊平笑了,說道:「看來是找我的,各位大人先走,我去處理下。」

  張知府笑道:「齊講讀自便,我等在此等候。」

  ……

  離開內堂,齊平優哉游哉,在那名衙役的引領下,去了一處小了許多的廳堂。

  院中楊柳碧翠,夜風中,懸在房檐下的燈籠將古色古香的建築暈染成一幅畫卷。

  齊平剛走到廳外,便瞅見了等在裡頭的一名留著八字鬍,穿著得體的中年人。

  後者正揣手等待,見到人來,忙起身,上下打量來人,試探道:

  「敢問,可是齊大人?」

  齊平笑了,沒立即應聲,揮手將衙役打發走,自己慢悠悠在對面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右手拿起桌上橘子,掂了掂,才笑道:

  「你認得我?」

  中年管事不卑不亢,回答道:

  「久仰大名。方才底下人稟告,說出了一些小事,家裡小公爺差遣我來處理,等到了,才知道齊大人來了越州,還發生了一些誤會。」

  齊平笑吟吟看他,眸中划過精光:「誤會?我看未必吧……」

  他剝開橘子,吃了一瓣,只覺酸甜可口,緩緩道:

  「那花娘的事,究竟如何本官尚不清楚,但國公府惡奴罔顧朝廷律法,一言不合,便要襲殺本官,卻是證據確鑿的。

  本官無奈之下,只好自衛,小公爺想來是明事理的人,派你來,總不會是為了替手底下惡奴出氣吧?」

  中年管事僵笑道:

  「自然不會。此番事情,公爺並不知曉,想來是底下人管束不嚴,仗著國公府的名頭為惡,齊大人幫忙處置,最好不過。」

  齊平恍然:「我就說嘛,吳家世代功勳,豈會做下強搶民女之事,必是下人作為。」

  中年管事聞言,忙解釋道:

  「非是強搶,那花娘的確是府上奴婢,也的確丟了東西,有些嫌疑。還望齊大人將她交給我,領會府上去。」

  齊平正低頭扒皮,聞言,雙手停頓了下,緩緩抬起頭來,臉上笑容一點點斂去,直至消失不見:「要帶人走?」

  中年人頷首:「希望行個方便。」

  齊平眯著眼睛盯著他,冷笑道:

  「看來那個惡奴沒有將我的話如實轉交啊。

  那好,本官再說一次,國法大於家規,國公府與花娘各執一詞,若本官沒碰上,也就罷了,可既然碰上了,便不能裝作沒看見……」

  「齊大人的意思是……」

  「當堂對峙。國公府丟了東西,那便來府衙遞訴狀,由官府審案,辨明真偽。」齊平淡淡道。

  中年管事皺眉:

  「這等小事,豈能勞煩府衙?便是按照大涼律,奴僕有罪,主人家也可處罰。」

  在這個時代,所謂奴婢,便是主人的私產。

  在前朝時,便是打殺了,也只須領一百杖,恩,有權勢的,打殺也不必付出代價。

  本朝奴婢地位高一些,但也有限。

  對於這種地方大族,很多時候,族規、家法,都是越過官府的。

  中年管事似乎覺得齊平小題大做,亦或者,是因家丁衝撞了他,故而揪住這件事報復。

  說話間,伸手入袖,取出一張銀票,遞了上來,是一百兩的面額:

  「底下人冒犯了大人,且請各位吃酒。」

  齊平眼皮耷拉,沒吭聲。

  以他如今的身家,雖遠比不上這種大家族,但一百兩……還真不放在眼裡。

  管事皺眉,又遞上一張。

  齊平仍舊不吭聲。

  中年管事八字鬍抖動了下,乾脆一咬牙,將袖子裡一卷銀票都放在桌上,有些肉疼地說:

  「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齊平拿起銀票,先是露出笑容,卻是倏然轉冷:

  「賄賂官員,無視律法,看來國公府行為不端的,不只幾個惡奴啊。」

  管事臉色一變。

  便聽齊平淡漠道:

  「錢呢,本官就收下了,就當賠禮了。但人……不放,主人懲罰奴婢,可以,但首先要證明,此女子的確是國公府的奴婢。好走,不送。」

  中年管事臉色難看,卻終究沒有發作,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我會轉告小公爺的。」

  說著,起身往外走出幾步,又停了下,說道:

  「另外提點齊大人兩句,這裡不是京都,是『吳越』。」

  「不,你錯了,這裡是涼國。」齊平淡淡道。

  管事一頓,拂袖而去,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等人走了,齊平臉上的冷漠轉為思索。

  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嘀咕了一句:

  「有點意思。」

  ……

  另外一邊。

  中年管事出了衙門,乘坐馬車離開,沿著夜幕下熱鬧的街道朝國公府返回。

  越州城比之京都,要寬鬆許多,夜晚很少巡邏的禁軍,雖治安要差些,但也更顯得熱鬧。

  國公府坐落在城東,外頭便是錢塘江,府邸極草木之盛,占地極大,幾乎單獨切開了一片城區。

  管事沒去大門,在側門進府,沒搭理沿途的家丁丫鬟,也並未朝「小公爺」的院子去,而是直奔主宅。

  並在內堂門外停下,撣了撣衣服,說:「公爺,小公爺,小的打探回來了。」

  裝飾奢華氣派,隨便一樣擺件都價值不菲的堂屋內,傳出聲音:

  「進來說話。」

  「是。」

  管事這才推門,柔和燈光潑面而來,房間內,金絲楠木大椅上,坐著兩道人影。

  正朝著房門的主位上,是一名五十餘歲,蓄鬚,面容方正威嚴的男人。

  華服傍身,正在飲茶,大拇指上套著一枚極品白玉扳指。

  正是當代越國公,吳氏族長,家主。

  右手下方,三十歲左右,一副被酒色掏空身子模樣的「小公爺」懶散地坐在椅中。

  見管事踏進來,追問道:「如何了?」

  管事垂首,規規矩矩地將事情經過詳細敘述了一番。

  包括他抵達府衙後,得知那傷人者乃是前段時間,於京都聲名大噪的齊平。

  以及之後與齊平的對話,皆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末了道:

  「臨走時,小的氣不過,便敲打了他一句,哪想到他只說這裡是涼國……」

  「當。」小國公將茶盞放在紅漆桌上,面露怒色:

  「好大的官威,一個小小的百戶,不知道的以為是鎮撫使來了呢。」

  五十餘歲,面容威嚴的越國公臉色平淡,似乎並未在意這些,眯著眼睛,忽然問道:

  「所以,他拿了錢,但拒絕放人?」

  管事點頭:「是。」

  越國公摩挲著白玉扳指,似乎在思索什麼,神情非但並無惱怒,反而……從原本的緊繃,舒緩了許多:

  「呵,如此年紀便闖出這般大的名聲,張狂一些也理所應當。」

  「老公爺,那接下來……」管事試探問道。

  越國公揮了揮手:「先不要招惹他。」

  「是。」管事有些憋悶。

  心說一個百戶,即便有些名氣,便當真令國公如此忌憚麼?

  這般便算了?

  倒好似怕了對方一般。

  不過心中想法自不敢說,低眉順眼離開了內堂,並貼心地關上門,轉身沿著百廊迴轉、曲徑千折的走廊前行。

  走了沒多遠,忽地於轉彎處,撞見一道人影。

  「小姐。」管事一驚,待看清黑暗中人面貌,鬆了口氣。

  燈籠光輝暗處,紅木迴廊一角,一名年方二八的少女安靜地坐在黑暗裡,穿著一襲暗色長裙,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氣質。

  聞言,緩緩轉過頭來,精緻的瓜子臉,表情平淡,眼神高傲:

  「你去了府衙?」

  「是。」

  「那個花娘,抓回來了?」少女問。

  「沒有。」管事知道自家小姐脾氣古怪,不等再問,便將事情經過簡略敘述了一番。

  齊平?聽到這個名字,高傲的少女眼神波動了下,似乎提起了一絲興趣:

  「是那個問道大會上,贏了棋聖弟子和禪子的人?」

  「是。」

  「沒事了,去吧。」少女起身,托著黑色長裙,消失在迴廊盡頭。

  ……

  府衙。

  管事離開後,齊平拍拍屁股回了內堂,旋即與餘慶、張知府等人一起,叫上了眾錦衣,一起朝城中酒樓趕去。

  享受地方官府接風洗塵。

  至於那可憐兮兮的花娘,洪嬌嬌找了自己的衣裳給她換了,暫時安頓在府衙客房裡。

  宴席的時候,女錦衣還跟齊平嘀咕,說花娘身世如何可憐,性子如何柔弱,若是送回去,便是進了火坑云云。

  所以說,女孩的確更容易共情,不像其他錦衣校尉,腦子裡只剩下白天裡甲板上的濕身誘惑……

  因為是臨時籌備,也沒來得及安排的太複雜。

  簡單吃喝了一陣,齊平等人便以疲憊為由,散了酒席,返回府衙。

  眾人酒足飯飽,打著哈欠各自回屋,齊平朝餘慶遞了個眼神,兩人單獨進了一間屋子。

  ……

  屋內。

  齊平照例施展「封」字符,旋即轉身,望向桌旁的餘慶,說出的第一句話,便令後者神情一凜:

  「那個花娘,可能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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