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破境(求訂閱)

  清晨的薄霧漸漸散開,街道上的行人好奇地朝書屋張望,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記住本站域名

  房間內,李掌柜被一腳踢開,轉而又看向范貳,痛哭流涕:「范老闆……」

  范貳臉色平靜,有些疲倦地嘆了口氣:「可是我對不住你?」

  李掌柜嘴唇翕動,說不出話。

  齊平揮了揮手,門外兩名壯碩的向家漢子衝進來,便聽他用手點了點李掌柜與大帳房:

  「送去附近官府。」

  「是!」二人應聲,一臉兇悍地將兩人拖走。

  這種小事,還用不到鎮撫司,交給南城區域的縣衙即可。

  齊平也不擔心對方買通關係,之後只要錄了口供,核實了證據,按照律法處理就是。

  店內一時鴉雀無聲,齊平看了眼一群擔驚受怕的老闆們,笑了笑,說道:

  「讓各位見笑了,還請各位回去準備下供詞,之後會有人去拿。」

  「是。」

  「多謝齊大人寬仁。」

  幾名商人鬆了口氣,看出齊平不做追究,千恩萬謝地離開了,生怕他反悔。

  等人走了,齊平又看向店鋪內其餘夥計,眾人悉數噤若寒蟬。

  沒人想到,今早會來這一遭,李掌柜與大帳房一波進去,毫無預兆,給他們造成的心靈衝擊極大。

  一些人更是微微顫抖,恐懼地站不住了。

  齊平笑了笑,環視眾人表現,緩緩說:

  「我知道,私底下做小動作的不只他們兩個,其餘人,在場的,不在場的,或多或少都不乾淨。」

  「東家……」有人當即要出言辯解。

  卻被齊平抬手打斷:

  「當然,有蛀蟲,肯定也有手腳乾淨的,我與范老闆平素照顧的不多,但不代表不知道。不過,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小鋪子都有私心,何況這般多的店鋪,這麼多夥計……

  今天我既然來了,便索性說個明白,當初因為我入獄,店鋪朝不保夕動了心思也好,還是別的什麼也好,過去的事,權當過去了,我做個主,不會再做追究。」

  眾人一愣,尤其是幾名明顯恐懼的夥計,也都愕然抬頭。

  想要看出真假,卻見齊平認真道:

  「以我的身份,沒必要誆騙你們什麼。

  但……過往的事可以一筆勾銷,可從今以後,若是再出此類事情,李掌柜二人便是前車之鑑,呵,或者有人膽子大,可以試試我能否察覺。」

  眾人動容,想說「不敢」,但一想,又覺得不大適合,便閉上了嘴巴。

  心中,卻是一片凜然。

  能在六角書屋總店做事,這些人大多都有過不少「從業經驗」,見過的老闆也不少,不乏大有身份,比齊平品級高的。

  可他們卻從未從他人身上,感受過如此強的壓迫力。

  回想齊平今日的手段,頓時許多小心思蕩然無存。

  范貳則驚訝於齊平的「既往不咎」。

  按理說,李掌柜倒台,接下來審問下,肯定能牽扯出不少人,可齊平卻選擇了「大赦天下」……

  大孝子琢磨了下,才漸漸品出這手段的高明來。

  尤其是那句「水至清則無魚」,令他頗受觸動。

  「好了,去把帳本搬回去吧,準備一下營業。」齊平笑了笑,吩咐一聲,夥計們應聲忙碌,手腳都勤快了許多。

  「對了,帳房跟我過來一趟。」齊平好似想起什麼,招呼道。

  說完,查店鋪後院走去,幾名帳房先生聞言心頭一緊,冷汗再次沁出,心道一聲苦也。

  此番帳冊出了問題,雖是大帳房做的,可東家能放過那群夥計,還能放過他們嗎?

  一時間,步履沉重,一副奔赴刑場的模樣,跟了上去。

  ……

  書鋪後院,如今也裝修過,比當初好了不少。

  齊平在內堂坐了,回頭望見一群帳房先生如喪考妣的樣子,愣了下,旋即明白了什麼,笑道:

  「不必多想,此番喚你們來,是交代一件事。」

  「您說。」

  齊平道:「我看過了店裡的記帳法子,不大滿意,還是存在漏洞。」

  為首一名帳房先生遲疑道:「可東家,這龍門帳已是最新式的法子,京都里各大商鋪都用的這個。」

  言外之意,您不滿意有啥用。

  齊平笑道:「我教給你們一套更新的,名為『天地合帳』,用以替換舊法。」

  「天地合帳?這是啥?」帳房們沒聽過這詞。

  齊平說道:「此法便是對每一筆帳項既登記「來帳」,又登記「去帳」,以反映同一帳項的來龍去脈……」

  接著,他將其講解了一番,又拿來紙筆,進行了示範,所謂的「天地合帳」又叫「四腳帳」。

  在前世的歷史上,明末清初時,隨著手工業和商業的發展,記帳法門也發生過幾輪變化,這四腳帳便是繼「四柱清冊」、「三腳帳」、「龍門帳」後的一種法門。

  很接近所謂的「複式記帳法」了,起碼比當下用的好一些。

  而當齊平講解完畢,一群帳房先生已經忘卻了恐懼,只有滿臉的驚訝與激動。

  以他們的眼力,很容易便看出,此法更加嚴謹,不由驚為天人。

  「這是東家您所創?」一名帳房難以置信問。

  這時,范貳笑呵呵從外頭走進來:「你們東家可是給太子教算術的,記個帳還不容易?」

  「原來如此!」一群帳房恍然,當即興奮地抱著那幾張草稿紙離開了。

  「夥計們如何?」等人走了,齊平問道。

  范貳說道:「看樣子都受到敲打了,給你這麼一弄,起碼短時間不會再出問題。」

  齊平說道:「可威懾會逐漸淡去,記帳法再好,也攔不住人的貪心。」

  范貳深以為然:

  「朝廷那麼大,刑罰那麼狠,貪官不還如過江之鯽?其實小貪的話,倒也還能承受,怕的是李掌柜這種大貪。偏生此人還是很有能力的,如此沒了,不知道還能從哪裡找人打理。」

  他面露愁色。

  齊平開玩笑道:「要不你把你爹找過來。」

  范貳苦笑道:「算了吧,我之前寫信給老爹了,想讓他來,都不來,河宴那么小,也不知為啥捨不得。」

  「故土難離,你還年輕,體會不深。」齊平老神在在道。

  大孝子無語,說的好像你很老一樣……

  開著玩笑,可齊平同樣有點頭疼,去哪裡找人呢?

  就在兩人愁眉苦臉的時候,忽而,一名夥計快步跑了進來:「東家,掌柜,外頭有人找。」

  二人一愣:「誰?」

  那夥計神情古怪,忽而,便聽身後一個熟悉柔媚的聲音傳來:「是我。」

  齊平望去,便見兩道身影邁過門檻走來,當先一人披著黑色的兜帽,遮住了身形,只是從鞋子看出,是個女子。

  身旁,還跟著個清秀的丫鬟:珠兒

  「你是……」范貳吃驚開口。

  便見為首女子掀開兜帽,露出清麗螓首:「奴家見過齊大人,范老闆。」

  金風樓,林妙妙!

  ……

  ……

  房間內,夥計遞上茶點:「慢用。」

  旋即,低著頭後退出去,並貼心地關上了門扇。

  只剩下二人。

  齊平好奇地打量這位久不見的花魁娘子,林妙妙不施粉黛,只描了眉毛。

  穿了身包裹到鵝頸的襖子,嬌柔氣散去,只余幾分硬朗。

  恍惚間,令他想起當初武功伯爵案後,桃川河上,彈奏「定風波」的那個白衣身影。

  「好些日子沒見到妙妙姑娘了,上次與同僚聚會,聽聞出了些私事,倒也沒好打聽,不想今日再見。」齊平笑道。

  林妙妙笑容平和,眉眼間,沒了做花魁時的風韻,卻多了一份自由灑脫的神采:

  「奴家冒昧上門,讓齊大人見笑了,妙妙也未想到,您竟代表涼國贏下兩場,名動京都。」

  「運氣。」

  二人簡單寒暄了下,倒是沒太多生疏,許是因為曾見過這個女人真實的一面,所以當其褪下偽裝,反而親切了起來。

  「據我所知,花魁一般不好隨意行走,此番過來,是有事?」齊平好奇詢問。

  林妙妙沉默了下,展顏一笑:「我已經不是花魁了。」

  「什麼意思?」齊平愣了下。

  林妙妙說道:「這些年來,我也積攢了些銀錢,如今已經正式贖身,今後,京都再沒有陳妙妙,只有林妙妙。」

  上岸了?

  齊平吃了一驚,旋即又覺得理應如此。

  眼前女子當初為復仇而入了煙花柳巷,後來大仇得報,想來便有了從良念頭。

  「以你的名氣,沒那麼容易放人的吧。」齊平說。

  「是啊,索性費了一番力氣,重獲自由身。」林妙妙笑道。

  怪不得前頭去了兩次都沒見到,想必,那時候便是在贖身,齊平明悟,由衷道:

  「恭喜。」

  林妙妙笑容更盛。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離開金風樓,我主僕二人已是身無分文,故而才想著來這邊討一分營生,夥計也好,廚娘也罷,只望大人收留。」林妙妙直言不諱。

  齊平玩味道:「姑娘精緻慣了,這些粗活能做?」

  「能。」

  齊平審視著神情堅定的花魁娘子,想了想,突然笑道:「說來也巧,我這邊還恰好空出一個位子,不知能否勝任。」

  「是何位置?」

  齊平抿了口茶:「林姑娘有沒有興趣,做個掌柜?」

  花魁娘子一呆,以為自己聽錯了。

  ……

  讓林妙妙管理書屋,聽著匪夷所思,但齊平認真思考後,覺得還真可以試試。

  如今書屋生意平穩,要的其實不是懂經營的人,而是管理人才,林妙妙八面玲瓏,情商極高,在這個時代絕對屬於高端人才。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很聰明,也有足夠的手腕。

  齊平覺得以她的能力,只要學習一陣子,絕對能勝任一個「經理人」的職位。

  不過問題也很多,女子做掌柜本就少見,更何況,還是名動京都的桃川花魁。

  可……又有什麼關係呢?

  剛經歷了一番殺猴儆雞犬的書屋沒人敢拒絕,而齊平有信心,憑自己的勢力,鎮壓一切反對聲音。

  實在不行,到時候再換人。

  而林妙妙顯然對這個新的身份充滿了興趣,齊平也懶得管,將這項任命丟給范貳,自己溜之大吉。

  ……

  六角書屋的風波就此淡去,而問道大會的餘韻還在擴散。

  接下來幾天,齊平的名聲不斷發酵,體現在書籍上,便是他的詩集賣脫銷了。

  南方使團與朝廷的談判也在有條不紊進行,齊平沒有參與,只是聽說朝廷占了不少好處。

  至於他自己,除了每天去衙門打個卡,大部分時間都泡在了道院。

  魚璇機若在,便纏著她雙修,若不在,便與東方流雲等人廝混。

  如此,轉眼又過了幾日。

  某個秋風送爽的上午,於道院小樓內雙修的二人身旁炸開氣浪。

  「轟隆隆……」

  逸散的元氣捲起狂風,吹得帷幔翻動,小樓外,正趴在花叢里的阿柴一頓狂吠。

  齊平驀然睜開雙目,某種一道璀璨亮光划過。

  魚璇機黑色長髮散亂,徐徐吐出一口酒氣,結束修行,滿意地看過來:

  「不錯,比我預想中快一些。」

  洗髓三重!

  齊平感受著氣海中沸騰不息的真元,振奮地攥了下拳頭,逸散的元氣如同紫霞,迅速淡去。

  渾身仿佛充斥著用不完的力氣。

  他不由恍惚,從三四月份接觸修煉,到如今十月深秋,剛好半年,他距離神通也只差一步。

  雖然,這一步外,攔住不知多少修士。

  「師尊,我感覺藥力還有一些,但消化的速度很慢了。」齊平壓下喜悅,說道。

  魚璇機絕美的臉上眸子翻了下:

  「知足吧,也就是你天賦還不錯,才只剩這些,欲速則不達,剩下的這些要你自己慢慢消化。」

  「這樣啊。」齊平有點遺憾。

  魚璇機起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缺斤少兩的道袍露出大片肌膚,身體繃起誇張弧線:

  「滾吧,給你折騰這麼久,累死了都。」

  說完,腳掌在空氣一踏,便朝樓外飛去。

  「等下,您還沒說接下來我該如何……」齊平抬手在空氣里虛抓了下,女道人卻沒留下半點雲彩。

  咻的一下,消失不見了。

  「行吧,」齊平嘆氣,果然還是那麼不靠譜,「回衙門問師兄去好了。」

  齊平振奮起身,師兄知道自己破境肯定很高興吧。

  ……

  鎮撫司衙門。

  當齊平縱馬回歸,剛到門口,就看到守門侍衛迎了上來:「齊大人,您可回來了。」

  「怎麼了?」齊平一怔。

  守衛說道:「司首正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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