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身份暴露(求訂閱)

  時間一天天過去,越州城內,關於吳家國公的死訊,終於公開。Google搜索

  京里的旨意還沒到,但張知府通過四先生,得到了一些消息,便做了相應的處理。

  餘慶對國公府上下進行了審問後, 終於撤走了外頭封鎖的官差,也就在撤走第二天,府上掛上了招魂幡。

  火紅的燈籠,也換成了白色。

  於是,人們方知,一等國公無了……而消息靈通的人士,則趕在聖旨到來前,開始盡力撇清關係,或者謀劃吞併吳家讓出的生意、田地。

  一鯨落,萬物生,在市井百姓還未明了前,很多權貴便已知道,吳家完了。

  清晨,當穿著玄色衣裙,瓜子臉,高傲淡漠的吳清妍走進瀟湘館,便望見一群丫鬟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大抵是擔憂的,大難臨頭,各自飛。

  見她過來,又「嗡」的一下散開,紅姑娘喚了一聲:「三小姐。」

  吳清妍「恩」了下, 好奇道:「二姐呢。」

  紅姑娘沉默了下,指著湖邊:「二小姐昨晚哭了一夜,清晨沒吃東西, 便去那邊坐著了。」

  吳清妍點了點頭, 邁步走過去,穿過有些衰敗的青草地,路過當日投壺遊戲的那個亭子。

  她在河邊的船上,望見了一襲白衣的二小姐。。

  仿佛情景互換,不久前的那場盛大的宴席里,二人還處於相反的位置。

  「你不該在這裡,」吳清妍說道:「府上人心惶惶,需要人主持大局。」

  二老爺與小國公還關押在府衙,眼下整個府里群龍無首。

  二小姐眼圈紅潤,形容枯槁,聞言冷冷地看著這個妹妹:

  「你開心了?你不是一直恨他嗎,不喜歡這個家嗎,眼下如你的意了。」

  吳清妍沉默不語。

  二小姐見狀,愈發怒了,刺激道:「你不是要走嗎,還留著做什麼?不怕房塌了,把你牽累埋了?」

  吳清妍說:「我會走的,但他們需要你。」

  說完,她轉身離去,走過壓抑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那座小樓。

  推開窗子,踩著凳子上了桌,然後坐在陽光灑落的桌子上,眯著眼睛,望著一叢叢墨竹,等待著什麼。

  「撲稜稜。」忽而,一隻貓頭鷹飛來,很是疲倦的樣子。

  「師父,」吳清妍叫了一聲,說:「這件事和你有關對吧。」

  貓頭鷹沉默了下,說:「恩。」

  吳清妍說:「能給我講講嗎?」

  「好。」

  ……

  ……

  一轉眼,齊平已經在杏花鎮住了好些天,身上的傷勢在青丹殘餘藥力下,慢慢癒合,已經可以下床了。

  同時,他對周遭的情況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比如,薛青牛是個有點莽撞,脾氣暴躁,但很好糊弄渾小子,比如,蓮蓉搬來這邊也才兩個月,性格很好,深受百姓喜歡,比如……這個姑娘是個修行者。

  確認這一點並不很難,即便沒有開靈符,但許是因為神魂已經開始蛻變,即將跨入神通的門檻,開始變得格外敏銳。

  某個深夜,當齊平吐納冥想時,發現天地元氣也在朝著隔壁匯聚。

  於是,他便明白了。

  齊平沒有揭穿,只是愈發好奇,至於緊張,倒是沒有的,不只是因為在感應中,蓮蓉只是個引氣境,而且,最多只是二重。

  更因為,他距離神通真的很近了。

  氣海內的真元充盈且膨脹著,好似成了個漩渦,伴隨傷勢的癒合,齊平能清楚地察覺到,自己在經歷某種蛻變。

  至於消息,無疑是閉塞的,桃花鎮對府城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這讓他無法確定外界的情況。

  「那就再等等,穩妥一些。」他想著。

  ……

  這個年代,人們的生活節奏是很慢的,大城市如此,小地方更不用說。

  對於桃花鎮上的民眾而言,春去秋來,總歸沒有什麼不同,於是,鎮上出現任何新鮮事,都會被反覆地講述,談論。

  對此最為熱衷的,自然還是女人們。

  洗衣婦們聚集在鎮子裡的小河旁時,會長久地談論起八卦,最近出現在她們話題中心的,毫不意外是蓉姑娘撿到的那個男子。

  年紀也不很大,只是氣質卻有股子沉穩,不似小地方人,聽說是外頭走南闖北的客商,遭了山賊落難至此。

  最傳奇的是,被救下第一天,便將脾氣暴躁的青牛收成了小跟班。

  之後的一些日子裡,鎮民們時常看到那名喚作「向園」的男子,領著青牛在街上走,還會在清早時候,在河邊做一些奇怪的姿勢。

  「就像這樣,這樣。」

  一名女子捶打著衣服,說的興起,丟下木槌,做了個手臂開合,彎腰的動作:

  「叫什麼,廣播體操。」

  「怪名字,聽不懂的。」其餘婦人們笑了起來。

  然後又聊起了齊平午後閒坐時,講的一些很有趣的江湖故事,喬峰,段譽,虛竹什麼的……大家都沒聽過。

  只是覺得,也許是大城市裡的故事,真好聽。

  當然,更吸引人的,還是齊平展現出的氣度,畢竟是大風大浪走過來,雖進行了掩飾,扮豬什麼的,但舉手投足,氣質還是不大一樣。

  這對小地方的人來說,簡直是降維打擊。

  洗衣婦們,心中自然是喜歡的,表現出來,便是齊平特別有女人緣……但也只局限於心中。

  且不說大多已婚嫁了,便是這個時代的風氣,也沒法讓人大膽地表露些什麼。

  說到後頭,一人嘆息:「我倒覺得,他與蓉姑娘很般配呢。」

  於是,又是一陣鬨笑,突然有人扭頭說:「蓉姑娘,是也不是?」

  婦人們扭頭望去,洗衣服是在鎮子裡的堤壩上,身後便是古色古香的巷子,周圍支著小攤,雨棚什麼的。

  並不是偏僻的地方。

  巷子裡,穿著粗布羅裙,氣質溫婉,眼波柔和的蓮蓉買好了菜,正坐在崔大娘的攤旁說著話,聞言扭頭望來,茫然的樣子:

  「什麼是不是?」

  一名婦人說:「她們說你跟向公子好上了。」

  鬨笑聲再起,蓮蓉愣了下,然後無奈苦笑。

  若是尋常的女子,這時候要麼羞怯、惱火,解釋什麼或者跑掉,但於她而言,倒是平靜居多。

  至於好上了……當然是無稽之談,可有沒有好感?應該還是有的,但只限於朋友關係,至於別的什麼……

  彼此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想那些。

  自己的世界腥風血雨,何必將無辜的人卷進來呢,也許「向園」的經歷在這些鎮民眼中,便已經是驚險刺激。

  行商,山匪,武功,江湖什麼的……但在她看來,還是幼稚了太多。

  普通人、凡俗武人的江湖、以及修行者,是涇渭分明的世界。

  蓉姑娘將飄散的思緒收回,自嘲一笑,自己怎麼當真在想這些。

  「向公子來了。」這時候,有人說。

  只見沿河的街道上,齊平穿著件同樣樸素的袍子,慢跑過來,人們對這一幕,已經司空見慣。

  谷汪

  齊平笑著打過招呼。

  蓉姑娘起身,微微蹙眉:「病人需要靜養。」

  齊平說道:「我感覺快好了,已經不怎麼痛了,傷口都結痂了。」

  頓了頓,他忽然攤開手掌:「喏,送你的。」

  掌心竟然是一條紅艷艷的頭繩。

  蓉姑娘愣了下。

  齊平解釋說:「看你頭繩舊了,方才在茶館裡說了陣書,賺錢買的。這些天一直花你的錢,蠻不好意思的。」

  他是確實有點慚愧,關鍵身上僅有的兩件法器,也不能賣掉換錢。

  一直吃軟飯挺難受的,覺得應該表示下謝意。

  蓉姑娘抿了下嘴唇,接了過來:「回家吧,還得回去做飯。」

  「恩。」

  兩人並肩離開了,崔大娘羨慕地嘖嘖一聲,洗衣婦人們也都露出過來人的神態。

  「年輕真好啊。」

  「我家那口子,多久沒送我東西了。」有人嘆息。

  正閒聊著,一名婦人突然看到薛青牛悶頭悶腦走過來,嘀咕著什麼,不禁笑道:

  「青牛,想啥呢?」

  腦子不大靈光的樸實少年抬頭,說道:

  「鎮子裡來了幾個面生的人,拿著一張好漂亮的姑娘畫像,到處打聽,問有沒有人見過畫上的女醫師,十里八鄉哪有女醫師啊,蓉姐姐倒是會用藥,但也不是醫師啊,長得也不一樣。」

  婦人們愣了下,也是一頭霧水。

  ……

  杏花鎮外,幾名短打扮的盜匪結伴奔行,很快出了鎮子,來到了一個茶棚處。

  一名灰袍武師坐在棚下,身旁站著賠笑的匪首,正閉目養神。

  「大當家的,我們問到消息了。」幾名盜匪大呼小叫地說。

  匪首大怒,訓斥道:「喊什麼喊,問到什麼了,快說。」

  「是。」後者忙道:「鎮裡兩個多月前來了個女的,好像會醫術,但模樣和畫像上不一樣……」

  灰袍武師本來沒怎麼在意,但聽到一半,便睜開了雙眼,目光炯炯的樣子:

  「兩個多月?」

  後者點頭,只是畢竟只是山匪,沒讀過書,素質堪憂,更沒受過專業訓練,只問了個大概就回來了,灰袍武師仔細追問幾句,就說不出了。

  這也是這個時代大部分人的樣子。

  匪首氣的踹了過去:「問啥都不知道,打探了個啥,重新去問!問明白了再回來!」

  「是。」幾個土匪屁滾交流。

  「等等!」灰袍武師突然抬手,制止了他們:「不用問了,以免一群廢物打草驚蛇。」

  匪首忙稱是,旋即道:「這位大人,那女子模樣不一樣的話,應該不是吧。」

  灰袍武師冷笑:

  「你懂什麼,暗青子精通醫術,易容於她而言,並非難事,一路追過來,其他地方都沒消息,恐怕就在這了。你親自帶人去盯著,不要靠近,那女人殺你易如反掌,我都要小心應對。」

  「那怎麼抓?」匪首有點慌。

  灰袍武師從懷中取出一枚葉子模樣的東西,說道:

  「那不是你要關心的事。」

  ……

  杏花鎮往西,乃是東林縣城。

  作為南方小城,比之河宴要大了不少,然而今日,城中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自府城而來的官兵入城後,徑直扎進縣衙內,為首的一個,竟是一名身穿錦衣魚服的武官。

  「裴校尉,午時快到了,本官已於城內備下酒席,還請賞光。」

  東林知縣是個肥胖的讀書人,一臉的腐敗氣,坐在主位上,對旁邊的錦衣校尉說。

  唇紅齒白,面容俊朗的裴少卿淡淡道:「我等此番有命在身,知縣大人莫要破費了。」

  東林知縣擔保道:

  「裴校尉且放心,本官已命下頭胥吏去打探,如有消息,定會匯報。」

  裴少卿沒心思與之應酬,沒精打采地應付著。

  這些日子,越州城附近已經打探遍了,仍無音訊,只好擴大搜尋範圍,留下餘慶等人駐守府衙,他與老胡等人,分頭帶兵一個個縣城打探。

  這時候,外頭有小吏奔來,手中捧著幾張紙:

  「縣尊大人,這是打探到的,近來縣內外來可疑人員的名錄。」

  裴少卿精神一震,伸手接過,開始翻看起來。

  竟然還不少,只是都寫的簡略,他需要按照可疑程度,從上至下排列,然後帶人去一個個找。

  在這個信息閉塞,交通方式落後的年代裡,是極累的笨辦法。

  然而,就當他翻到某一頁時,突然愣了下:「向園?雍州向家莊主第三子?」

  他腦海中,陡然閃過當初,在京都與齊平一起巡查外城時,遭遇的一件事。

  向家車隊被攔截,齊平出手解決,後來還在酒樓里見了面,故而,他是知道向家人的。

  神特麼向園,第三子……那不是個小姑娘嗎?沒記錯的話,叫向小園……裴少卿又驚喜又無語。

  如何還不知道,這肯定是齊平偽裝的身份?

  他騰地站起身,整個人疲憊一掃而去:

  「杏花鎮……還請知縣大人派一名嚮導,我要去確認一下。」

  他沒說的太死。

  莫非是找到了……東林知縣愣了下,他其實不大清楚內情,說道:

  「時辰不早了,中午的宴席……」

  裴少卿道:「不吃了,我這就過去。」

  從縣衙趕去鎮子,路途可不近,騎馬也要好幾個時辰了。

  ……

  下午,吃過午飯後,齊平主動洗刷碗筷,蓉姑娘將曬乾的藥材放在竹簍里,出門賣去藥鋪。

  日子尋尋常常。

  「吱呀。」忽而,房門被推開,齊平繫著圍裙,攥著盤子,笑道:

  「怎麼回來這麼快?藥鋪沒開門?」

  蓉姑娘關上房門,後背靠著,竹簍壓得有些扁,神情沒了往日的淡雅平靜:

  「你說你傷勢快好了。」

  「是啊,怎麼了?」齊平笑問。

  穿著素色羅裙,模樣庸常的蓉姑娘沉默了下,冷淡地說:「那你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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