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白日秋雨的緣故,今夜月光格外清冷。Google搜索
范天星說出這句話時,沒有扭頭,仍舊盯著棋盤。
南國大使唐不苦面無表情,幽幽地看著他:「你不該輸的。」
范天星扭回頭,冷淡地與之對視,嗤笑一聲:「不然你上?」
唐不苦聲音低沉:「若是你不去棋院,下那些棋,暴露了自己的棋路,也許會贏。」
范天星搖頭,不屑於解釋,忽然問道:「程積薪的病,是你搞的鬼吧。」
唐不苦沉默了下,沒有回答,而是語氣柔和了一些,說:
「那個齊平的棋力比不上你,這次能贏,一個是你的大意,二來,也是他用的新下法,五年後,我們希望你能吸取今日的教訓,贏回來。」
范天星將手中棋子丟下,說道:「此番回去,我此生不會再入中州。」
唐不苦愣住。
驛館的另外一處,房屋頂端。
古代劍客打扮的衛無忌盤膝坐在屋脊上,雙眸緊閉。
明日將要代表南方出戰,他在進行最後的修煉。
沒有人去打擾他,只是那一道道從四周屋舍投來的目光,承載著巨大的期許。
忽而,衛無忌陡然睜開雙眸,望向夜空,赫然看到,青冥的夜色下,一道青光飛掠過來。
很快引發了驛館中人的注意。
「是誰?」
「來人止步!」
嘈雜聲中,衛無忌站起身,抬手朝下壓了壓。
於是,人們閉上了嘴巴,眼睜睜望見那一縷青光飛入驛館,落在濕冷屋脊的另外一頭。
青光散去,一名冷漠的劍修顯出身影。
若齊平在這裡,定然會一眼認出,是當初在西南大雪山里見過的那個。
「師兄,你來京都了。」衛無忌揚眉。
中年劍修背負長劍,手中提著一壺酒,一包用麻繩捆著,油紙包裹的牛肉,一副酷酷的模樣:
「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愈是臨戰,保持一個輕鬆的心態會更重要些,這是過來人的經驗。」
說著,將酒罈和牛肉丟來。
衛無忌抬手接過,抿了抿嘴唇,說道:「可你上次輸了。」
「……」中年劍修面無表情盯著他,一聲不吭,氣溫迅速下降,隱約好似有冰晶凝聚。
衛無忌低下頭:「當我沒說。」
「哼。」中年劍修古樸劍袍停止抖動,冰冷的目光掃了眼驛館中好奇望來的諸國大使。
使者們默契地挪開頭去,各自回屋:
「今夜月色真好。」
「是啊是啊。」
中年劍修收回視線,忽而將身後背負的長劍丟給同門師弟:
「此劍中凝聚我於雪山積攢的寒流劍意,你我劍道同源,明日若不敵……此劍,可斬神通。」
衛無忌微微變色,雙手捧劍:
「多謝師兄。但我覺得用不上,聽聞涼國派出的乃是那東方流雲……不足為懼。」
中年劍修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你真以為,一個腦子有病的傢伙,能坐上道門當代大師兄的位子?好自為之。」
說完,化作青光離去。
留下衛無忌陷入沉思。
……
道院,玄機部大殿,燈火通明。
作為煉器總部,此處的鍛兵池火焰四季不熄,弟子們輪班看護,更因為火焰鍛兵緣故,周遭氣溫格外高。
此刻,小師弟打著哈欠,蹲在玄機部大院門口,腦袋一垂一垂的。
突然,院內傳來腳步聲,他一個激靈,揉著眼睛起身,驚喜道:
「大師兄,你出來啦!」
東方流雲的裝病計劃終究沒能實施,在確定明日出戰後,他唉聲嘆息了好一陣,不得不進行準備。
但沒有去修行,而是直奔玄機部。
按照他的說法:「明天就打了,這時候修煉有屁用,當然是多準備點底牌。」
此刻,東方流雲背著雙手,挺胸抬頭走出來,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
「恩,走吧。」
小師弟點頭,忙跟上去,突然發現大師兄走路姿勢有些許怪異。
「大……」他剛想問。
便聽「噹啷」一聲,一把短柄火槍從袍子裡掉在地上,東方流雲笑容平和,低頭俯身撿起:
「明日上陣,帶一把武器是很正常的事對吧。」
「啊……對。」小師弟點頭。
東方流雲邁步。
「咣當。」一柄閃爍火行灼氣的錘子掉在地上。
「……」小師弟沉默了下,狗腿子一般幫著撿起,朝東方流雲腰間塞去:「我懂。」
「孺子可教。」東方流雲微笑,旋即變色:「別碰我。」
「叮噹咣當……桌球……」
一件件閃爍光華的法器從那件繡著太極圖的袍子裡掉下來,眨眼間,堆成了一座小山。
兩人相視沉默。
……
……
「雙修?!」
二樓內,齊平驚呼一聲,整個人都懵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說還有這好事?
不會吧不會吧……
房間內,輕紗帳飄舞,法器吊燈的光輝灑下,魚璇機暴露在外的肌膚白如瓷器。
雖然女道人打扮的確是疏懶,或者說邋遢,但天生麗質難自棄。
齊平捫心自問,魚璇機的顏值放在他認識的一眾女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好吧,如果能稍微打扮一下,可以把「二」去掉。
齊平覺得有點不真實,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設定,雙手遮掩住胸口,警惕道:
「師尊……咱道門不會有啥拿人做爐鼎的法門吧。」
魚璇機愣了一秒,怒了:「你還不樂意?」
「不是……」齊平心說,我只是感覺太假了。
魚璇機看他模樣,噗嗤一聲樂了,肆意張揚地笑了幾聲,揮了揮手,嗔道:
「瞧你這熊樣,一點不經逗。」
呼……你嚇死了我了……齊平有點失望:
「所以真正的獎勵是什麼?」
魚璇機大大咧咧,盤膝坐在蒲團上,許是聊完了正經事,終於不再維持正襟危坐的模樣,而是恢復「大姐頭」派頭。
一條柔滑嫩白的大長腿曲起,手肘撐著下巴,另外一隻手掌攤開,手心是一枚青色的丹丸:
「喏,這是皇帝老子給你的,名為青丹。棋戰後派人來道院,討了一粒,說要餵給你,我想著,乾脆叫你過來拿。」
齊平好奇道:「這丹藥很好嗎?」
魚璇機點頭:
「廢話。這可是洗髓境的極品丹藥,道門幾十年才能煉一爐,恩,煉製手法難是其一,主要是主材料稀少……總之,這東西吞了,應該可以幫你短期晉級三重,殘餘藥力甚至足夠你晉升神通前的消耗。起碼勝了你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苦功。」
齊平咽了口吐沫,根本難以抵抗誘惑。
他立功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圖朝廷的資源嗎?
如果沒有資源輔助,就算他修行天賦高,半年時間,恐怕也還在引氣境一重打轉呢。
「多謝師尊!」齊平伸出狗爪。
「啪。」魚璇機反手給他爪子拍了回去:「猴急什麼?」
齊平捂著手,有些委屈:「不是給我的嗎?」
魚璇機嘆道:「青丹藥力強悍,但極難消化,若是你直接吞,沒個一年都消化不了。」
齊平大驚失色,眼珠一轉:「師尊會幫我?」
魚璇機一副算你小子聰明的樣子,頷首道:
「為師可以幫你消化藥力,運用的,便是『雙修』的法門,呵,小子把眼睛收回去,腦子裡別想沒用的,此雙修,乃是手足相抵,引氣吐納之法,收起你大膽的想法。」
……這樣的嗎……齊平笑了笑,眼神乾淨:
「全憑師尊做主。」
魚璇機看了他一眼,滿意道:
「行,你先去一樓,給你準備了藥浴,先洗乾淨,舒張筋骨,然後再過來。」
「好。」
為了提升境界,齊平幹勁十足,當即朝樓下走去。
女道人托著雪白下頜,望著少年離去,眼神飄忽了下,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後,她從蒲團底下翻出一本道經,翻看複習起來:
「第一步……第二步……唉,好煩。」
……
……
不多時,當齊平洗刷乾淨,重新返回二樓,赫然看到,輕紗帳後,小桌與蒲團都不見了。
清冷的月光灑在木製地板上,泛著銀色的亮光。
劍眉星目的女道人盤膝打坐,沐浴與月華之中,掌心朝天,黑髮披灑在腦後,於風中飄舞,道袍袖管亦隨之鼓脹,還真有點大修士的風範。
「師尊,怎麼修行?」齊平問。
「脫鞋,坐下,雙腿雙手前伸。」魚璇機睜開雙眸,眼神中古井無波。
齊平依言坐下,就見女道人擺出同樣的姿態。
「曲腿。」
「哦。」
齊平只覺這姿勢好生怪異,旋即,便見女道人竟擺出同樣的姿態來。
兩條白蟒般的長腿自灰撲撲的道袍下擺探出,曲起,赤裸的雙足與齊平的腳掌貼合在一起。
與此同時,二人雙手彼此握住。
手足相抵。
齊平一愣,以往,魚璇機要麼醉醺醺的,要麼,是一副混不吝的大姐派頭,雖然與想像中的大修行者不同,但給他的感覺,還是敬畏居多。
而眼下,當兩名修為差距懸殊的修行者靠在一起,他突然覺得,正經嚴肅起來的女道人反而更生動活潑了。
原來,大修士的腳丫比自己的腳掌小了一圈,手也是一樣。
沒有了醉醺醺的酒氣,嚴肅起來的魚璇機像是揭下了面紗。
齊平正想著,突然,只覺手腳貼在了冰塊上,針扎一般疼痛:
「啊!好疼。」
魚璇機惱怒道:「叫什麼?都還沒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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