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巨人的肩膀(求訂閱)

  贏了!

  倘若說,齊平此前的奮起直追,還讓這局棋留有懸念,那麼,當范天星棄子認輸,圍觀的人們,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記住本站域名

  這萬眾矚目的棋戰,終於以涼國的獲勝畫上了句號。

  轟。

  鹿台周遭,先是一群達官顯貴振奮大笑,然後,以此為中心,獲勝的消息朝四面八方蔓延。

  民眾中,響起歡呼聲。

  贏了!

  這場代表著帝國顏面,問道開端的比斗,實在太過曲折、精彩,饒是許多看不懂圍棋的人,都被牢牢牽動了心神。

  而此刻,當塵埃落地,心中的緊張與忐忑,悉數化為強烈的喜悅。

  「涼國大勝!」

  「齊詩魁大勝!」

  有人呼喊,雨後濕冷的廣場氣氛燥熱起來。

  「齊詩魁!」

  「齊國手!」

  「齊國手大勝!」

  喊聲漸漸統一,在此前,齊平最廣為人知的頭銜,還是局限於文壇的詩文魁首,而近日,他再添了一個「棋道國手」的稱呼。

  「啊啊啊,贏了!他贏了!」

  明黃桌案後,安平郡主站起來,攥緊了秀拳,臉都紅了。

  裹著厚厚衣裳的小太子面露崇拜:「先生好厲害。」

  身材修長,風儀翩翩的皇帝陛下龍顏大悅,哈哈大笑,眉間的陰霾一掃而空。

  紫衣長裙的長公主滿是書卷氣的臉上,也揚起笑容,望著台上的背影有些恍惚。

  這個自己昔日從西北荒僻小地發掘,送入鎮撫司的傢伙,實在給了她太多的驚喜與震撼。

  破案、修行、詩文、經商、發明、棋道……念著齊平展露的種種,永寧不禁失神,身為皇帝御妹,她見過了太多優秀的年輕人。

  但……相較之下,似乎一切的英才,皆黯然失色。

  「啊呀,那飯桶竟然贏了!」角落裡,穿荷葉色襖子的青兒笑嘻嘻的,突然覺得,這個給自己下禁言術的「飯桶」也不很可惡了。

  雲老捋著鬍鬚,爽朗大笑。

  齊姝得意地揚起小臉,望著全場興奮的人群,覺得與有榮焉。

  棋院眾人更不必說,笑聲最為肆意,更因為昨夜的參與,這些人頗有種眼下的勝利,有自己一份功勞的感覺。

  那些昨晚一臉不情願,被迫拿出珍藏棋譜的棋手們,不禁挺起胸膛,揚眉吐氣地望向鹿台南端。

  即:南方使團所在區域。

  只覺前兩日所受的屈辱,都於今日找補了回來。

  涼國棋手不過如此?呵,大國手都沒出場,只齊公子一人,便足矣。

  與之相對的,南方使團眾人氣氛沉悶壓抑。

  一名名不久前還勝券在握的大使們錯愕、失落。

  唐不苦臉色鐵青:「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他盯著台上的那白髮青年,恨不得衝上去,質問對方,旁邊的玥國大使嘆道:

  「文鬥敗了,武鬥不能再輸了。」

  眾人聞言,不禁望向面容冷漠,古代劍客打扮的青年劍修。

  ……

  鹿台上,聽著四面八方湧來的歡呼,與「齊國手」的呼喊,齊平沒有太多表情。

  對手的確太過強大,心神的疲倦沖淡了獲勝的喜悅。

  他此刻只想休息。

  秋風掠過二人髮絲,棋盤上,雨水盪開漣漪,就在齊平起身的剎那,范天星低垂的頭抬了起來。

  或許是心神消耗過於劇烈,他的眼睛有些紅。

  雨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這是什麼?」

  他指的是,棋盤後半段齊平施展出來的一系列手段。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齊平想了想,說:「巨人的肩膀。」

  范天星有些茫然,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齊平沒有解釋,起身朝鹿台下方走去,在台階下,餘慶等人已經在等待。

  明黃桌案後,皇帝站起身,面帶笑容望向南方使團,說了幾句符合帝國人驕傲的寒暄。

  諸國大使勉強笑著。

  齊平沒有去聽那些廢話,一步步走入人群,不苟言笑的餘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乾的不錯。」

  裴少卿,女錦衣等人,也紛紛激動地圍攏過來,就聽齊平低聲說:「先回去。」

  幾人:??

  齊平語氣無奈,神情萎靡下來:「虛了啊。」

  ……

  棋戰結束了,鹿台四周的人群開始有序離場,而這場萬眾矚目的比斗的餘波,還在擴散。

  京都城內,一間書鋪外。

  講棋先生口若懸河,不斷馬後炮地復盤棋局:

  「……你們看,在開局時候,齊詩魁便已開始下套,而那范天星,則全無察覺,這幾步棋,最為關鍵,當時我便看出,有些端倪,果真不出我之所料……」

  「呸,你淨胡扯,我記著呢,這幾手棋你當時說是齊詩魁失誤了。」有人予以拆穿。

  講棋先生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

  「那是我擔心提早說出,讓那南人警醒了……」

  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麼「棋道」、「兵法」之類的,引得眾人鬨笑起來。

  書鋪外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大師兄,城裡到處都在議論呢,齊師兄竟還有這樁本事,真厲害。」

  雨後的街道上。

  穿著道袍的小師弟望向書鋪里、茶樓中……無數聚集聽棋的百姓,羨慕地說。

  前方,一襲道袍在秋風中抖動,東方流雲神情低沉,沮喪極了,整個人仿佛丟了一個億般蕭瑟。

  不是仿佛,就是。

  棋戰開始時,他原本在睡覺,並未準備去看那勞什子文人間下棋。

  中午出來吃飯,才意外得知,齊平上陣,東方流雲一拍大腿,立即帶著全部身家沖向京都城內的賭坊,準備下註:

  「雖然京都是主場,人們喊著支持,但賭徒們現實的一批,范天星橫掃棋院,壓的無人吭聲,程積薪染病……這場棋戰的賠率,絕對可觀……只要押齊平勝,定能大賺一筆。」

  這是他當時的原話。

  小師弟表示不理解:「齊師兄確定能贏?」

  東方流雲神秘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然而讓他崩潰的是,跑了一大圈,幾乎所有的賭場都封盤了,禁止下注。

  「可惡!可惡啊!我若早知道這消息,豈會錯過?」東方流雲悔恨不已。

  小師弟勸道:「大師兄,這不是你的錯。」

  「不!」東方流雲搖頭,一臉正色:

  「我早該想到的,在那使團進京時,我便該想到他定會上場的,這般完美的揚名機會,豈非正為這種上天寵兒所設?失算,失算啊!」

  小師弟欲言又止,輕輕嘆了口氣。

  兩人一前一後,返回道院,而方抵達,一名道人便迎了上來:

  「東方師兄,長老們正在尋你,明日武鬥,你代替帝國出戰。」

  神情沮喪的東方流雲一怔,指了指自己:「我?」

  道人微笑:「是。大師兄趕快去準備吧。」

  東方流雲恍惚了下,旁邊,小師弟激動地拍馬屁:

  「大師兄,其實你才是這一代年輕修士第一。」

  東方流雲置若罔聞,思考了下,猶豫道:「要不,我也生個病?」

  小師弟:??

  ……

  ……

  鎮撫司衙門,某個房間中,當齊平悠悠醒來,發現太陽已然西斜,頭腦仍舊有些脹痛,那是心神消耗過於劇烈的代價。

  身體裡,是濃濃的疲倦。

  「我睡了多久……」齊平有點摸不準時間。

  今日之前,他從未想過,一局棋竟然會這般累,這是與首座下棋也沒有過的體驗。

  唔,倒也正常,(被)碾壓局不累,雙方旗鼓相當打起來才耗心神。

  下了鹿台後,他推掉了後續的寒暄,回了衙門,併吞服了一粒皇帝命人送來的養神丹。

  如今終於恢復了過來。

  「早知道這麼累,就跟皇帝多提一點要求了。」齊平想著。

  起身,推開屋門,紅暖的陽光混合著濕潤的冷風撲面,他一個激靈,精神了。

  「醒了!醒了!」

  隔壁,值房內,一眾校尉咋咋呼呼跑過來,臉上都帶著笑。

  「可算醒了,快跟我們說說,怎麼上台了?」

  「是啊是啊,棋力那麼厲害。」

  七嘴八舌地八卦起來,齊平哭笑不得,跟著解釋了一番,也藉此知曉,城中此時相關議論的熱烈。

  「你都沒看見,那幫南方人離開時,灰溜溜的樣子。」洪嬌嬌笑著說。

  她經歷過那日棋院的事,也跟著同仇敵愾。

  這時候,院外有吏員趕來:「齊大人,司首請您過去。」

  ……

  後衙,春風亭內。

  秋雨後,整個院子都呈現出一股鮮亮的色澤,天穹中,雲絮散成一塊塊,陽光下,宛若鑲著金邊。

  齊平抵達後衙時,就看到穿黑紅錦袍的「殺劍」在餵魚:

  「師兄。」

  杜元春怕了拍身邊的凳子:「坐。身體如何?」

  齊平笑嘻嘻道:「還成,就是有點疲倦,再睡一覺就差不多了。」

  杜元春點頭,讚嘆地看著他,說:

  「那局棋很厲害,雖然我不是很擅長,但你離開後,棋院將整盤棋封存了起來,程積薪說,此棋局堪稱千古,其中變化與新的路數,將為棋道再開先河,日後任何人學棋,都避不開這一局。你這國手的名號,算是坐實了。」

  齊平苦笑:「太誇張了,不至於。哪有隻公開下過一局的國手?」

  杜元春笑道:

  「棋道在先不在多,更不在老……總之,這次你名氣大漲,原本詩魁的名號,多少還有些局限,多數百姓並不太了解,如今才算人盡皆知。」

  我又不是要當明星,要出名做啥……齊平無奈:

  「有沒有實際點的好處?」

  杜元春無語,心說你就不能委婉點?天底下,哪有下屬這般直接朝上司要獎賞的?

  但還是說道:「此番你為帝國爭光,陛下定是有賞的,不要急。」

  我不急……齊平點頭:「那還行。」

  杜元春接著道:「今天南方使團第一場失利,明日恐怕會拼命要贏下一場。」

  齊平好奇道:「武鬥誰出戰?」

  杜元春說:「若無意外,南人派出的會是劍聖弟子。」

  「衛無忌?」齊平記得這個名字,太傅說過。

  杜元春點頭:

  「此人應該是神通修士,劍聖一脈參加過不少次,勝敗皆有,衛無忌的師兄五年前登台,輸了。這一次來勢洶洶。」

  齊平突然想起了雪山中,曾見過的那名南國劍修。

  杜元春說:「我們派出的,是東方流雲。」

  齊平吃驚道:「他也是神通?」

  杜元春好奇道:「難道不像?」

  齊平靜靜看他:「難道很像?」

  兩人相視無言。

  ……

  散值後,齊平騎上馬兒,噠噠噠朝南城走。

  一路上,引起了小範圍騷亂,一些百姓認出他,引得周圍人觀瞧。

  「這就是明星待遇?」齊平認真思考,是否要弄個大墨鏡戴上。

  好在,出了內城後,情況好轉許多。

  等回到南城小院時,受到了熱烈接待。

  范貳領了幾名廚娘過來,殺雞宰牛,要為他慶賀,齊姝與雲家祖孫,也歡天喜地的。

  此外,他驚訝看到,向家人也在這邊。

  「賀喜東家,力挽狂瀾,揚我國威!」身材魁梧的老武師精氣神明顯好轉,不再頹廢,身後跟著沉穩的大郎,與面帶笑意的二郎。

  以及小麥膚色,怯生生,站在父親與哥哥身後,咬著嘴唇崇拜望來的向小園。

  今日的棋戰,他們沒能到現場,但也得知了經過。

  當知曉,竟是齊平與南方人比斗後,向小園驚得合不攏嘴,這兩日,她已逐漸了解了齊平的身份與事跡。

  知道的越多,少年的形象便越高大。

  鎮撫司、朝廷、書院、道院、文壇……棋壇,都是些於她而言,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卻於一人身上匯聚。

  這讓她恍惚之下,愈發自卑起來。

  「向莊主過譽了。」齊平笑道,然後有些疑惑地看向范貳。

  後者解釋道:「商隊總不能一直在客棧,我把隔壁的院子買下來了,給他們落腳。」

  齊平恍然,有些感慨,感覺再這麼發展下去,周邊一條街都成自己人了……

  不過的確是好事,有向家人在,家人、鋪子安全也更有保障,若再遇上潑皮幫派堵門的事,也用不到太傅出面。

  就是……他看了眼咬著嘴唇看自己的向小園,感覺為啥家裡姑娘也越來越多了啊……

  就在這時候,忽而,院門被敲響:

  「齊師弟在嗎?」

  齊平愣了下,邁步拉開院門,便見一名中年道人面帶笑容,站在門口:

  「魚長老請你去道院一趟。」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