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盛，早年先帝潛龍之時，就是帳下謀臣。
號稱三毒秀才，此人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曾在先帝奪嫡之爭里大放光彩。
只不過先帝是個頭腦清醒且重情義之人。
按理說，杜元盛在他的奪嫡路上幫著他也做過不少骯髒事兒，必定會在帝王功成後帶著所有秘密死去。
可先帝看重他的能力，只是外放，並未殺他。
畢竟連裴術那樣的人，都能好好活下來，一個杜元盛，也並不是非死不可。
此人心裡清楚，這個時候，是皇帝最需要的時候。
當年他能一手幫著先帝奪嫡，今日也有信心能幫蕭靈兒掌控朝局。
君臣二人幾乎是不謀而合，在他請辭歸鄉的奏章送到京城的第一時間。
蕭靈兒便發了一封調他回京的聖旨。
……
幾日後，薛寧珂來到李載房中。
許久沒有和李載單獨相處，小丫頭一見到李載，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她依舊如同一位小公主般美麗精緻，白衣若雪，不染塵埃。
「文若哥哥，你要的藥材都準備好了。」
「辛苦了。」
李載翻看著手中書，發現小丫頭確實遲遲沒有離去。
於是抬頭看向薛寧珂。
「丫頭，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說嗎？」
「那……那什麼……」
薛寧珂結結巴巴，精緻的小臉蛋兒上放棄一抹微紅。
「有話就說吧，在我面前不必這般。」
薛寧珂稍加思索，隨後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文若哥哥當真要成婚了嗎？」
「你也聽說了呀，確實有這事兒。」
小丫頭的臉上閃過一抹失落之色，她沉默許久，隨即轉身想要離開。
李載也察覺到少女眼中的落寞。
久在女人堆里打滾，他又何嘗不明白這丫頭的心思？
只可惜她是藥王谷的千金，又是自己看重的得力幹將，既許不了她一生鍾情不二，又何必去給她一些不該有的念想？
李載輕輕嘆息，就在以為薛寧珂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又折返了回來。
「文若哥哥，珂兒想回藥王谷一趟，許久沒有見到爹爹了。」
「好，我命人護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沒問題。」
薛寧珂心事重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載能感覺到她的不對，這丫頭又不想玄素那般，對自己什麼話都說。
說起來，玄素這丫頭和她簡直就是兩個極端，雖然少言寡語，可對自己卻是極為親近。
或許和那次的誤會有關，她已經成了自己的人，也總是喜歡跟在自己身邊，形影不離。
別看玄素身上有這麼多年的空白，但她學東西很快，所以漸漸也知道那天和李載發生了什麼。
只是她根本不在意，甚至很歡喜。
或許在她看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在這一點上，薛寧珂就比不了。
珂兒雖然心思單純，但總是想得太多，也從來不敢表達。
所以此刻李載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薛寧珂。
「珂兒，你最近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啊？我……我只是聽說文若哥哥要成婚了……」
這丫頭，委屈的小表情，加上突然紅了的眼眶，惹人憐惜。
李載來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丫頭，不要騙我，我能感覺到，你心裡有事兒。」
薛寧珂扭扭捏捏，在李載的再三逼問下，她才終於鼓起勇氣。
「文若哥哥是如何看待珂兒呢？」
「啊？你為什麼想到問這個問題？」
「因……因為府中的那些下人都說珂兒是文若哥哥養的妾室……」
她抬起頭，眼神中的情緒很是複雜，兩手放在身前，不停揉搓著衣角。
李載皺起眉頭，心想都是誰這麼不懂事，亂嚼舌根？
「珂兒，最初我是拿你當妹妹看，也很器重你，所以你不必理會那些下人胡說八道，人吶，在年少時卻是很容易對某人生出好感，文若哥哥只是不想欺你年少，等你再長大些，想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之後再和我談論別的話題吧。」
李載說得比較隱晦。
寧珂這丫頭，年紀和玄素差不多，雖然都是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紀，但在李載眼裡，都是還是少不經事的丫頭片子。
還是那句話，如果是敵人，或者自己抓的俘虜，怎樣對待都可以。
但她是自己器重的人，需要謹慎處理二人的關係。
薛寧珂神情舒緩了幾分，但似乎還是帶著幾分失落。
「文若哥哥喜歡姬姐姐嗎？還有那位公主殿下？」
李載思索片刻。
「呃……你姬姐姐呢，我確實還是挺喜歡的，她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哦……那文若哥哥喜歡珂兒嗎？」
李載攥了攥拳，心裡有些緊張，隨後再次溫柔撫摸她的腦袋。
「丫頭，文若哥哥對你的喜歡不一樣，明白嗎？」
「那為什麼文若哥哥要歡喜這麼多女孩子？」
小丫頭眨巴眼，一臉疑惑地看向李載。
「喜歡和討厭，是可以有分很多種，所以也可以有很多人。」
「可是爹爹說過，最好的男孩子，一生就只喜歡一個女子！」
李載有些無奈，心想大概這薛寧珂的父親是個專情之人。
但喜歡和愛不一樣，多半也是這小丫頭曲解了她父親的意思。
對待這種情竇初開年紀的少女，若是不想傷害對方，就得慎之又慎。
「珂兒，喜歡二字呢，正如我對山野微風、天際明月、陳年佳釀，我心生歡喜不假，可有些能靠近，有些永遠也無法靠近，但我要告訴你，人的行動，不能只被情感支配，這世間有很多事情是由不得個人喜好的，明白嗎？」
「不明白。」
「以後你會明白的，好了，別想那麼多，我會好好約束府中下人，至於你回藥王谷探親一事，我也會安排人護送，你還小，有些事情別去想太多，知道嗎？」
薛寧珂似懂非懂，但此刻心情似乎也舒緩了許多。
「文若哥哥放心，珂兒不會胡思亂想了，其實有句話我聽明白了，喜歡發自內心，未必就要去靠近，對嗎？」
「可以這麼理解。」
「文若哥哥，我不急著走，等你那件事完成之後我再走！」
李載點了點頭，心想也確實是時候該邁出那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