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若是姐姐出了差錯了？若是你們出了差錯呢？」
眾人握劍抱拳行禮，「公子，我等自當年握劍始，便想著有朝一日能與掌教同生共死，還請公子成全！」
「呵呵呵，諸位姐姐看著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動不動說什麼生死呢？」
說到這兒，李載心裡已經下了決定。
的確，自己貪生怕死，貪戀人間。
可就算用腳指頭想，這幻生瞳既然是蕭放留下的底牌殺招，那必然會招致難以挽回的結果。
做君子，做聖人，都非李載所願。
但若是洛陽遭受劫難，能活下來的人能有幾個呢？
二姐修為得天獨厚，也許她不會有事。
可大姐呢？大姐只是普通人，她此生沒有修行資質，她也不想要修心，借她自己的話來說，長生對很多人而言是求之不得，但她只想在活著的時候去愛自己所愛，思心中所思，遵循天道自然，該生則生，該死則死。
那她短短不過百年的光陰，就會在此刻化作夢幻泡影。
李載不擔心身邊那幾位實力高強的女子，雪兒修行不死功，如今功法大成，也是一定能活下去的。
可阿素呢？阿素閉關到了關鍵之時，這一劫若是應在她最關鍵的時候，她也扛不住吧？
什麼天下眾生，李載不在乎，他們該死就死，該活就活。
可李載在乎自己的身邊人。
倘若今日非要赴死，縱然心中有遺憾，但不那麼去做，就一定能化解這幻生瞳的力量嗎？
想明白了其中利害，李載再次朝前走去。
「諸位，莫要攔我。」
「公子不可！」
「放肆！怎麼？二姐尚且認我為家主，爾等就敢這般以下犯上嗎？」李載故意把話說得很重。
可對面幾人皆是猜到了李載的意圖，一副絕不讓步的模樣。
「公子言重了，我等不敢，來人，送公子回家！」
就在幾人準備動手的時候，突然卻是腳下一軟，紛紛跪倒在地。
李載轉頭看一一眼，一位可愛的藍衣小姑娘撐傘來到自己身邊。
薛寧珂一如當年初見模樣，精緻絕美臉龐宛如一個流落民間的公主。
「文若哥哥放心，我下的曼陀羅，不致命。」
下毒能讓這些個絕代境高手失去戰鬥力，不知不覺間，這個小丫頭也成長到了自己都不敢想像的地步。
「珂兒，你怎麼來了？」
「猜到會出事，擔心文若哥哥……」她低下頭，不敢直視李載的眼睛，只是緊緊攥著身側衣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剛才我和月兒的對話，你都聽見了。」
「嗯！」她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
「你既然知道我要去赴險，為何還要幫我？」
剛說完，薛寧珂的眼淚便止不住落下，「文若哥哥，我知道很危險，可我也知道攔不住你，要是裝作什麼都不知曉，讓她們將你強行帶走，對我而言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為何不這麼做呢？」李載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什麼大義，也不在乎什麼天下蒼生，可我知道文若哥哥要這麼做，那就有你的道理，可剛才我看到文若哥哥因為他們的阻攔生氣，我就知道，無論文若哥哥是對是錯，我都該幫著你……」
李載溫柔一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你可知，今日你幫了我，我要是除了任何事，你的姐姐們會恨你一輩子。」
「珂兒不在乎！我知道，若是文若哥哥有事，珂兒陪你一起死！」
「混帳！不許說傻話，好好活著，等我回來，我要是一天不回來，你就等我一天，我要是一輩子不回來，你就好好活一輩子，傻丫頭！趕緊回去！」
說著，李載轉身就走，不敢再去看小丫頭的眼睛。
只是走了沒多久，聽到了身後小姑娘放聲痛哭。
但李載依舊沒有回頭，飛身去往天際。
「文若，你來做什麼？趕緊走！」臉色蒼白的李沁棠看著自己弟弟到來，心中萬分擔憂。
「姐，你應該明白吧，你雖修為通天，但對付這種東西也只能靠著自身性命硬抗，你又能抗多久呢？」
「能抗多久是多久。」
「但解決不了問題，只是拖延時間罷了。」
「臭小子，滾回去，別逼我在這個時候揍你！」李沁棠生出幾分怒意，惡狠狠看向李載，一邊還要分神壓制那幻生瞳的力量。
「姐，對不起。」
李沁棠有些詫異，「你說什麼對不起？今日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用自己體內的天魔血去對付這狗東西，本座劍道以通天徹地，無論什麼東西，我都能一劍斬之！趕緊滾！」
「我是說，沈雲流的事情，對你不起，姐，你不是我李文若的屬下，你是我姐姐，我知道，姐姐這樣的人，很難會喜歡一個人，沈雲流定是有那麼幾分讓姐姐動心的吧？姐姐本有機會救他，也可以去接納他，但你就是把家看得太重，姐，其實沒有你，弟弟們也能好好活著，若是這次的劫難過去，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李文若，你給我閉嘴！」
「姐，你確實厲害，但此刻，你攔不住我，也不能攔我，若我死了，那就讓文朴據涼州稱帝，咱們李家也不做什麼大梁朝臣了，有些事情我做不出來，但他可以做。」
「住口！」
李載的身後突然出現三千六百枚銀羽，化作一條銀色長龍，李載腳踏長龍，凌空而起。
「你……你什麼時候竟是完全掌控了千葉銀凰羽？」
「早在接受了顧老頭傳承之時，就已經能做到了，我體內的天魔真血絕對純粹，若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掌控這件神兵，姐，我未必會死，但你得活著。」
話音落，李載泣血化魔，雙目猩紅，御劍朝著天際兩輪紫月衝去。
而此時的洛陽城頭，一位姿容絕美的白衣道姑好似感應到了什麼，那柄屬於自己的劍，今日居然呈現出了最完全的狀態。
要知道當初將此劍交出，她可是動了些手腳的，這完全狀態的千葉銀凰羽，李載絕不可能這麼輕易掌控。
這一瞬，她隱隱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